第114章 武道可通神,太平公舊部

  第115章 武道可通神,太平公舊部

  玄龜法相,自司命老爺子傳給李觀一之後,就始終懶洋洋的不動彈,唯遇到了寶物才有點反應,此刻卻散發流光,只在瞬間散開,消失不見。

  低沉的吟聲在李觀一的耳畔升起了。

  李觀一身後仿佛有水流在變化著,下一刻,水光逸散開來,巨大的玄龜自無盡的波濤當中踱步走出來了,頭顱抬起,就和少年一般高了,背後的龜甲上有玄妙的紋路泛起了流光。

  周圍的雲氣變化。

  這是契合這玄龜的神功。

  如同《玉臂神弓決》之於白虎,如同赤龍勁對赤龍。

  但是這老者沒有玄龜法相,所以沒有辦法靠著玉液一口氣地大成,李觀一專注地看著老人身上的氣勁變化,玄妙無比,他逐漸沉浸入其中,不知不覺,也隨著這一門功法,調轉自己的氣息。

  陳承弼一口氣打了幾趟,然後背對著李觀一,道:

  「這《六虛四合神功》,可容天下的勁氣於一身。」

  「第一重已足以修持化去體內異種真炁,如此循環,可令自身的功體壯大浩瀚,我想想看啊,第一步調整內氣,裹挾其轉,要點是什麼來著……」

  李觀一知道老者在故意說,於是把記下的要點說出來。

  陳承弼道:「啊對對對,之後卻要注意行氣的關鍵,需要徐,緩,滿,沉,凝,如同蘸墨拖筆,不可心急,一急便會出錯,一錯傷及肺腑。」

  「行走入丹田,歸於腑臟,卻又該如何?」

  李觀一又如是回答。

  一來二去,足足半個時辰,陳承弼將這一門神功的第一重說盡了,才道:「好了,我都記住了,哈哈哈,老頭子的記性還不錯,沒有忘乾淨啊。」

  少年忍不住笑,道:「前輩不繼續練一練第二重了嗎?」

  陳承弼連連搖頭,叫道:

  「不了不了,回憶一下第一重就可以了。」

  「之後的不能傳,不傳,不傳……」

  「老夫是說,不練了,不練了。」

  他到了這個時候才轉過身來,看著李觀一,故作驚訝:

  「你這孩子,何時來的?」

  李觀一面不改色,拱手回答:「晚輩剛剛過來。」

  陳承弼道:「老夫方才在自己練功,自言自語,你可見到了?」

  李觀一回答:「晚輩剛出來,才過來就看到前輩你轉過身。」

  「之前什麼,都沒有見到,沒有聽到。」

  於是陳承弼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孩子。」

  他想了想,拉著李觀一過來,道:

  「你去藏書閣的第一層的第六排,去拿一本名為《汪洋勁》的功夫,那一門功夫是根據《六虛四合神功》改編的,修持到了圓滿,約莫有《六虛四合神功》第一重的八成,可以解決你身上的赤龍勁。」

  「記住了啊,旁人問你,你就說修的是這個。」

  李觀一答應下來。

  陳承弼道:「我陳國的《六虛四合神功》,在練氣之上極強,只是畢竟是王侯之家的手段,不在江湖上流傳,在老夫觀之,絕不在儒門的浩然正氣之下,只是可惜,此功專長實是殺戮。」

  「據傳是五百年前,先祖陳國公諱英,前去和你老薛家的薛國公去切磋,當時候,大家切磋平手。」

  「我家還有絕學【摧山】,和【卷濤】打平了。」

  「先祖回來之後,苦思冥想,想著如何破去【卷濤】,最後發現了一個問題,伱可知道【卷濤】?」

  陳承弼對武功有很高的興趣,談論到了話題上,拉著李觀一走到水塘旁邊,袖袍一掃,這個池塘裡面的水直接開始旋轉,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水流急速流轉。

  陳承弼指著旋渦,道:「這就是卷濤。」

  「是極繁複高速的螺旋勁氣,粉碎一切防禦。」

  「我先祖當初的【摧山】,就是這樣。」

  陳承弼拿起一塊石頭砸進去了,被旋渦直接捲起來彈飛。

  老者這樣簡單的講述,李觀一若有所思,對於自己掌握的兩門絕學,竟然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悟,隱隱有啟發。

  李觀一抓住了這一閃而過的靈機。

  他想了想,道:「我雖然不懂得【摧山】和【卷濤】。」

  「但是會不會是這樣。」

  李觀一拿起了腰間的上品利器長劍,連著鞘在水塘裡面,逆著旋渦的方向猛然一攪,兩股水流對撞,化作了很強的碰撞撕扯力道,水面被撕扯開,迸出了一個一個旋渦。

  陳承弼還覺得這小子狂傲亂說,見到這畫面卻是眸子微亮。

  撫掌笑道:「對,對!」

  「哈哈哈,小子有才氣,這更符合【卷濤】,不過你還是差了一籌的。」

  「玩水?看老頭子的!」

  老者也拿起一根筆直的木棍來,順勢在這一個個小漩渦裡面一引導,一個個旋渦又匯聚起來,化作了更大的漩渦,如同剛剛那樣。

  陳承弼得意洋洋道:「你看,若是如老夫這樣變化。」

  「這卷濤可就不是一招咯!」

  「一招崩散,然後調整內氣,內氣回流,竟可以再度聚攏。」

  「這是什麼,連綿不絕。」

  「彼若攻來,以為頂住了我第一招卷濤,可卻不知已滲入我內氣旋渦之中,只我一動,他已在旋渦深處,再也逃不出去了,是可困可殺!」

  「來,你再看,若是在內氣上如此操控的話,嘿,這旋渦不就逆轉原本的方向了?」

  「這不就是陰陽流轉,變化無窮,能正能反,操控隨心了嗎?」

  「哈哈哈,妙也,妙也!」

  陳承弼在旋渦的比拼上贏得了李觀一,於是得意的笑著。

  而李觀一看著那變化聚攏的漩渦,腦子思緒就像是轟然洞開。

  原本的卷濤是徹底模仿薛神將,此刻這老人無意所說的,分明是極上乘的武道奧妙,李觀一隱隱把握住,感覺到自己的卷濤或許會有大的蛻變。

  這一絕學,終究將會走到和薛神將不同的道路上。

  陳承弼一拍額頭,道:

  「你看我,說到哪裡了,說回去【摧山】,後來先祖發現,是【卷濤】變化極多,他才破不去此招,後來苦思冥想,忽有一日登上了南山遠眺,見千山萬水,忽然所悟,撫掌大笑。」

  「先祖說,摧山,山豈只是一重?!」

  「山是千山萬重啊!」

  「吾之勁氣,怎可以只有一重?」

  「故而領悟了這一門《六虛四合神功》的基本。」

  「之後數代先祖完善,才有了這一門可以吞噬諸多勁氣的神功,一開始只是個尋常的內氣,可是見到的內氣越多,吞噬的不同勁氣越是多,這一門功夫的勁氣就越強。」

  陳承弼抓住一塊石頭,然後捏碎,抖手一扔。

  每一塊石頭都進准地打破一個漩渦,老人道:「就如此。」

  「若是修行大成,一拳砸出,就有諸多的勁氣,或寒或熱,或者霸道或柔和,簡直有如無數高手一同應敵,而若是以這一門功法,運轉【摧山】,就真的可以有【一山更有一山高,千山萬水滾滾來】的恢弘氣魄啊。」

  「而那一門《汪洋勁》也有這樣的變化,你到時候修持此法,可化赤龍為自己所用,那時候你一拳打出,就足有赤龍白虎兩重勁氣,不是很妙嗎?」

  陳承弼說到這裡的時候,幾乎高興地手舞足蹈。

  比起李觀一自己都高興。

  這種欣喜很純粹,單純是見到了武道玄妙地方誕生的心中之喜。

  李觀一道:

  「那老前輩,我去後面,您要不要把第二重也演練一下。」

  陳承弼大笑戛然而止。

  他瞪了李觀一一眼:「小子勿說什麼鬼話,不傳,不傳!」

  「第一重能容納三重勁氣,你小子已賺大了,若非是你忠心可嘉,又是薛家人,老頭子怎麼可能教你?」

  「我老爹活著的話,我是要被吊起來,用金玉蹀躞抽死的。」

  陳承弼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他伸出手打了自己的嘴兩下。

  然後轉身朝著帝陵的方向跪下,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道:

  「爹啊,你不要聽兒子胡說,兒子沒傳外人。」

  「您老聽錯了。」

  李觀一覺得這老人和之前見面時候,率領金吾衛追擊越千峰不同,越千峰身上傷勢,好像大半都是這位老者留下來的,陳承弼做完這一切,才鬆了口氣。

  他坐在那裡,看著李觀一,沒好氣道:「不過,你從老頭子這裡得到了好處,是要忠誠於家國和朝廷啊,小子。」

  「不要像萬里和濮陽那兩個小子。」

  老者臉上浮現出一絲黯淡:「十幾年前,濮陽王那小子雞賊,他騙我,說崑崙上有寶玉,裡面存放著三千年前崑崙劍派的神功,我興沖沖地出發了,跑死了三十匹馬,最後我爬上了崑崙山。」

  「和崑崙山上山頭一樣大小的白熊搏殺,從山裡面找到白玉下山的時候,才知道天下大變,濮陽起兵又失敗,我騎著馬趕回了大祭前,卻見到了清焰擋住夜馳騎兵。」

  「也是那一日大火之後,清焰廢去自己的武功,轉修了《崑崙心決》這種冰寒屬性的神功,你說為什麼呢,人和人之間為什麼要這樣打?」

  「他們以前關係都很好。」

  老人咕噥著,他嘆了口氣,頭髮已花白了,看著李觀一,笑起來,道:「反正你也不知道誰是誰,老頭子有牢騷只能和你這樣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說啊。」

  「還不能和外人說。」

  「憋著又容易吃不下飯。」

  臉上是真的有惆悵。

  李觀一想了想,反問道:「那若是陳國百姓和朝廷衝突了,比方說奸臣和百姓,我站誰才算是忠?」

  這個問題似乎把老人的腦子給干燒了。

  他思考武道可以舉一反三,能夠無意間就點撥了李觀一的卷濤和摧山,可是這種複雜的事情,卻讓他眉頭皺起,抓耳撓腮,許久後才道:「那還是百姓吧。」

  老人說:「我沒有讀過多少書,可是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

  「如果有昏君當道的話,臣子該改變才是,我在江湖遊歷的時候,見過那位公羊學派的夫子,他的主張很多,我那時候年輕,聽得頭皮發麻,昏昏欲睡,就只有兩句話記得清楚。」

  「臣無道,伐之。」

  「君無道,易之。」

  「他是天下學宮的宮主之一,有學識,是對的。」

  陳承弼滿不在乎地道:

  「那幫大儒都說,皇帝是天子,是聖人,可皇帝如果真的是聖人天子,他就不會有兒女的情慾,就不會偷跑出去上青樓,他就不會兩歲時候還他娘的尿我身上,不會不想看書被揍得一邊哭一邊流鼻涕。

  「所以皇帝也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就會犯錯。」

  「現在書生說聖人無錯,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奸臣。」

  李觀一瞠目結舌,道:「前輩,這話,有些……」

  陳承弼不在意道:「大逆不道,是吧?」

  「我老子當年就這麼說的,所以才不給我什麼皇位。」

  「不說給吧,想都沒有想過。」

  「說我治理天下一定天下大亂。」

  「而若是做到了高位,是一定會死的啊,反傳授我各類功夫,不過,這又有怎麼樣呢?小子,天下的修行道路這樣多,文人清貴,道門自在,佛陀莊嚴,卻都說,武夫粗鄙。」

  「粗鄙個屁!」

  「我覺得他們在放屁拉屎。」

  陳承弼站起身來,他看著李觀一,微笑道:

  「你很合我的胃口啊。」

  「就讓老夫來告訴你,什麼是武道吧。」

  這位皇室的宗師高人踏步,他白髮蒼蒼,不在金吾衛屬下面前的話,沒有那些拘泥的禮數,剛剛又是被封入了冰塊下面,又是玩水,又是對老爹的陵下跪了,此刻眉宇揚起,卻自有一股意氣風發。

  他道:「武道,是修三個字。」

  「儒畏天命,佛懼因果,道求大道,皆有拘束。」

  「我武道修行,只三個字。」

  「曰——順心意!」

  「粗俗一點,什麼天命,什麼因果,什麼大道,都是放屁!」

  「拉他媽的一坨!」

  老者大罵,然後抬手,於是風起雲湧,他站在那裡,卻仿佛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天空壓下,大地隆起,剎那之間萬物都奔赴而來,陳承弼看著李觀一,道:「偉力歸於一身。」

  「我身三尺之內,我即帝王!」

  「抬頭三尺有神明。」

  「我,即是神!」

  「花開見佛?錯。」

  「抬頭,見我!」

  ………………

  陳承弼為李觀一點破了武者的道路,然後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去藏書閣里看書,道:「因為某個緣由,老頭子猜測太子難以登基,你姑姑的兒子,你那弟弟或許會是太子。」

  「你要保護他啊。」

  李觀一忽而明白老者的善意,他猜測老者已知道了太子的事情,猜測薛貴妃的兒子會成為太子,所以願意傳李觀一功夫,少年垂眸,拱手,頓了頓,只是回答道:

  「我必會保他的性命。」

  陳承弼沒有多想這樣的一句話。

  他拍了下李觀一肩膀,少年轉身去了藏書閣,驗明正身之後,走入其中,裡面有些皇室子弟,只是這些皇室子弟在李觀一走入的時候,也是安靜了下。

  一身緋袍,腰間白玉蹀躞。

  如果五十歲如此,只是個垂垂老朽。

  可是十五歲如此,就是真正少年貴氣,後生可畏。

  尋常皇室子弟在這樣的貴臣面前都有些氣短的,李觀一按著老者的建議找到了那一門功法,見周圍無人,他想到長公主陳清焰的話語,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書架上。

  漸漸的,李觀一感知到書架泛起了絲絲流光。

  他的元神忽然變得活動起來,自然而然按照嬸娘教導的功法開始變化起來,在運轉嬸娘教導的功法之後,虛空泛起了漣漪,書架似乎亮起,然後出現一個一個文字。

  【吾為陳清焰,離別之前,慕容小娘將慕容家功法告知於我,吾故以江南煙雨十二重樓為引,留訊息於此,此功代代相傳,來者當是慕容家傳人,或許,是那個孩子……】

  【吾替太平公留訊於此】

  【此為,太平公舊部諸將真名】

  【及太平公對其所部二十四將聯絡暗令】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