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攝政王的遺孀

  蜜蜂蟄過的皮肉別說擦到衣料,就是什麼都不碰都疼痛難忍,何況還都蟄在了皮肉外翻的傷口上。

  宮女給渾身打顫的人上妝,手上總會差了些準頭。

  小皇帝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趕人道:「出去吧。」

  待房中只剩他們二人時,小皇帝露出開心的笑意,天真的像個孩子,「巧兒,現下只有你我二人,你還要繼續裝睡嗎?」

  見許鵲巧仍舊閉著眼,但睫毛卻不停的顫抖,便加深了笑容道:「你是在跟朕玩捉迷藏嗎?太好了,看朕怎麼叫醒你。」

  說著便走到靠牆的架子邊,架子上擺著許多個木匣子,蓋子敞著,按裡面東西的大小依次排列,從第一個匣子裡一尺長的薄刀,到最末端的繡花針,不一而足。

  他似是在苦惱今天該用哪個玩具,忽然聽見許雙柳氣息微弱的道:「奴醒了,陛下,奴實在撐不住了,放過奴一天吧?」

  小皇帝微笑起來,像是哄著不聽話的孩子般道:「不可以哦,巧兒想玩的遊戲朕怎麼能不配合呢。」

  他目光落在中間的盒子,從裡面拿出一柄薄如蟬翼的小刀,只有一個手掌大小,剛好夠他握在手中。

  小皇帝拿著刀在她面前比劃了一下,溫和的道:「朕知道巧兒最近身子弱,所以特意選了這把快的,放心一點都不痛。」

  說著便掀開她的衣服,露出沒一塊好肉的胳膊。

  說是沒一塊好肉並不準確,胳膊上的傷口呈月牙形,它們規則的依次排列,從左到右從上到下,遠遠看去更像是一塊被拔了磷的魚皮。

  而每個傷口上都粘膩的流著橙黃色的蜂蜜,傷口因失血過多泛了白,而在白色的皮肉上又流著血,只要打眼一看就叫人觸目驚心。

  小皇帝眼中浮現無法抑制的興奮,激動的連拿刀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巧兒,你實在太美了,你是朕親手雕刻的藝術品!」他臉上寫著迷戀般的讚嘆。

  許鵲巧嚇得面色如紙,即便化了妝都掩蓋不住失血的臉色。

  「陛下,陛下求您開恩殺了奴吧,奴不想活了!」

  「那怎麼行?」小皇帝拿著刀在傷口上一邊比劃一邊道:「你知道嗎,朕今天聽到了個天大的好消息,秦相離死了!這麼高興的事當然要與你分享,你高不高興?」

  許鵲橋早就被嚇的面無人色,哪還有精力管他說了什麼,只知道一味的求死。

  小皇帝終於想好了下刀的順序,輕聲哄道:「這些蜂蜜是不是蟄的你很痛?放心,朕這就幫你剜出來。」

  話音剛落,他利落的下了刀,眼神中充滿瘋狂的興奮。

  「啊!!」

  ——

  攝政王府。

  「王妃,您讓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您看是現在掛上還是……」老管家請示許雙柳。

  許雙柳坐在床邊拿著帕子給秦相離擦臉。

  「掛上吧,把燈籠也都用白布罩住,按規矩來。」

  「是。」老管家想了想又道:「王妃,這些日子府上的下人間傳的流言頗多,您看……」

  許雙柳把帕子往水盆里一扔,走到桌前喝了口水道:「放出去一批,如今王爺這個樣子,府上也用不上那麼多人伺候了,把那些管不住嘴的,不聽話的都放出去。」

  「是。」

  待管家走後,許雙柳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向窗外。

  這兩天她讓管家在府里設了靈堂,全府上下的人都披麻戴孝,就連獸園的動物都不放過。

  這樣一來就算真有人不知道秦相離中毒,也會看出來攝政王府在辦喪事。

  而攝政王薨逝是要走宮裡的規矩的,禮部按照章程來辦理,但她一力回絕,聲稱秦相離只是自己的夫君,喪葬事宜要她來辦才算名正言順。

  禮部的人執拗不過,被她打出去了兩次。

  許雙柳的目光從窗外抽了回來,落到床上那個人的身上。

  臉上的血污早已經洗乾淨了,絕世無雙的容顏即便閉著眼睛都讓人移不開眼。

  她知道這是一步險棋,自己必須幫他把這步棋下圓滿了。

  但終究這是為著自己,要不是為了那顆解藥,他大可不必做到如此地步,畢竟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他和她都輸不起。

  許雙柳走到床邊蹲下,輕輕牽起他的手,腦子裡不斷迴響著他那句:「我不會讓你死。」

  這是她穿越過來後聽到的最讓人動容的話,是她漂泊在未知世界裡難得的避風港。

  這句話就像一面戰旗立在自己身後,讓她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有所倚仗,都有底氣。

  可代價實在太大了。

  不止是他的,還有自己的。

  她原本只是想借著他的勢力保自身萬全,甚至想為他生孩子也是想捆綁的更有保障而已。

  可是他卻總是用自己似有若無,似有心又無心的舉動把她護在身後。

  許雙柳必須承認,自己怕是已經快堅守不住了,心裡的那堵堡壘在慢慢瓦解,她知道自己怕是要深陷其中了。

  正想著,便聽虞兒匆匆走了進來。

  「王妃,皇上來了。」

  許雙柳一驚,趕緊調整自己的情緒,站起身整了整衣裝道:「走到哪了?」

  「已經來了。」小皇帝沉穩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不等許雙柳說話,他便一掀帘子走了進來。

  他雙眼通紅,滿臉悲傷的走到秦相離床前,道:「怎、怎會如此?太監來報的時候,朕簡直不敢相信!」

  許雙柳心裡讚嘆著他的演技,面上卻不得不配合的道:「都怪臣婦,不小心將驅鼠的藥掉進了王爺的茶杯里,他一喝就……」

  說著便輕聲啜泣起來。

  「怎的如此不小心!」小皇帝低聲怒斥道:「你知不知道攝政王對朕,對江山社稷有多重要?!你簡直該死!」

  許雙柳雙膝一彎跪了下去,「皇上賜死臣婦吧,臣婦痛苦難當,已然不想活了。」

  話音一落她便泣不成聲的深深磕了個頭。

  小皇帝緊抿著嘴角,眼神似恨似痛的盯著她,半晌道:「朕現在還不想把你怎麼樣,畢竟你是攝政王的遺孀,一切等處理完攝政王的事再來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