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談的不順利?」
齊禹見到許雙柳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也不算不順利,商人嘛,肯定是想要高價。」
許雙柳點了點頭,「沒事,現在宮中的事才是大事,你隨便還個價,講不下來也沒關係,銀子不夠回頭我讓人送來。」
齊禹笑道:「夠,上次您托人送來的銀子還有好些,咱們這東西也都齊全,不用再送了。」
說著又問:「東家這是來……?」
許雙柳失笑道:「怎麼,我來自己鏢局還非得有事啊,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什麼想法。」
她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水,「我這不是來看看運輸進行的怎麼樣了嘛。」
齊禹笑了起來,「這不是您身份不同了嗎,我們以為您出不來呢。」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中只有親切沒有生分,就像是離家多年的妹妹回家了一樣。
許雙柳吸溜口水,道:「剛還跟他們說,以後我會經常出來的。」
她拿起桌上的人士調配名單看了一眼,隨口問:「人手還夠嗎?要不要再擴充些?」
齊禹走過去跟她一起低頭看名單,一本正經的道:「這事我們也商量了一下,這次人手都撒出去了,還是有點緊,李隊長說再招一些,但我想著,這種大規模押鏢怕是一年也未必有幾次。」
「若是招進來以後沒這麼多活了,豈非白養閒人,還真是有些麻煩。」
許雙柳把名單合上,道:「這有什麼難得,招些臨時工就是了。」
這個時代都是長工,就連地主家也很少聘短工,一來短工不及長工實心用事,二來月錢給的也高。
所以許雙柳把這個提議一說出來,齊禹便沉吟了起來。
許雙柳道:「別計較那幾兩月錢,咱們做的是大買賣,以後還要開許多分號,要是太算計企業開不大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齊禹終於豁然開朗,點頭道:「好,那就聽東家的,明天我就出去貼告示。」
李逢春沒正行的笑道:「這回好了,咱們再也不用為人手犯愁了。」
許雙柳瞪了他一眼,催促道:「你不是要押鏢麼,趕緊走吧,走晚了小心晚上沒地方住宿。」
李逢春不滿的「哼」了一聲,「就知道趕我,行行行,我走還不成。」
說罷,甩甩手便出了門。
陸震海無奈的笑道:「李兄弟就喜歡在這些小事上爭個高下,東家別跟他計較。」
許雙柳本來也不是什麼中規中矩的老闆,比李逢春更沒正行的往椅子上一窩:「我還不知道他。」
齊禹似是在想些什麼,半晌道:「東家既然來了,不如去看看那位?」
許雙柳一愣,「哪位?」
齊禹道:「就是從王府里退下來的,腿腳壞了的那位,如今傷已經養好了,您要不要去看一下。」
許雙柳馬上想起來還有個暗魂被她丟在鏢局裡。
自從自己被綁後還沒見過暗魂,這位可是跟她最熟的暗衛,把他挪過來後自己都忘了還有這麼個人存在。
她趕緊起身,「當然要去看。」
齊禹帶她來到校場後的宿舍樓。
因著暗魂身份特殊,所以單獨給他安排了個屋子。
許雙柳站在門口的時候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不禁問:「他這個時間在睡覺?」
齊禹還沒等答話,便聽裡面傳來暗魂激動的聲音。
「是王妃嗎?」
許雙柳推開門走進去,笑道:「不虧是暗衛,我在門口那么小聲說話你都聽見了。」
暗魂一身藏青色素服,眼含熱淚的站了起來,很明顯能看到右腿的小腿空蕩蕩的。
他單腿而立,「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王妃!屬下無能!」
許雙柳一驚,趕緊走過去扶起他,「你這是做什麼,傷不是剛好嗎,還不仔細養著。」
暗魂難過的無以復加,低著頭道:「都怪屬下無能,上了血滴子的全套,否則也不會讓王妃涉險,屬下罪該萬死。」
許雙柳讓齊禹跟自己一起扶他起來,「什麼罪該萬死,我這不是好好的活著嘛。」
然而暗魂何許人也,那是飛檐走壁力拔千鈞的人物,就算再加五個齊禹也拉不起來。
暗魂羞愧的搖頭道:「王妃,您讓我說完吧。」
許雙柳終於放棄扶他,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道:「那你說吧。」
他從小接受的就是忠主教育,主危卒辱,主辱卒死。
如今自己這是都占全了,若是不讓他發泄出來以後還不定會被愧疚折磨成什麼樣。
還不如讓他一口氣倒出來。
「王妃雖然不怪罪,但屬下自己卻過不下自己這關,當時知道王妃被綁走,屬下當下就想以死謝罪,但暗棋說我們的命都是在主子手裡,要我將功折罪。」
他低頭看了看斷了半條的腿,哭道:「但屬下這殘破的身子哪還有機會將功折罪?屬下餘生只能拖累旁人。但……屬下也不敢死,只能王妃一個命令,屬下便自裁以報答王妃的恩情。」
許雙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半晌道:「所以你死了就能報答我了?」
暗魂流著淚道:「可屬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贖罪。」
「活著。」許雙柳道:「只有活著才能為我做更多的事,你若死了我受這麼大委屈找誰討?」
她算看明白了,正常腦迴路勸他已經不可能了,非得劍走偏鋒,挾恩以報沒準能救他重新打起精神。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施什麼恩了。
「可……可我……」暗魂一面覺得自己該馬上就死,一面又覺得王妃說的對。
瞬間腦子陷入了迷茫。
許雙柳見他話都說不完整了,就知道這傢伙徹底被自己繞暈了。
再接再厲的道:「你以為自己殘了保護不了我了就該死了,但是我還有更重要的事給你做,你若現在死了是不是就辜負了我的希望?把我的整盤計劃打亂,讓我落空?」
「你……要讓主子的計劃落空嗎?」
她最後一句話用了質問的語氣。
暗魂馬上變成工作狀態,公事公辦的磕了個頭:「屬下萬萬不敢。」
許雙柳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面上卻還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