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鵲巧被她說的羞愧萬分,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淚已經在眼圈裡打轉了。
「你、」她喉嚨哽了一下,「你就不能看在我們都得到報應的份上,善待與她嗎?」
許雙柳嗤笑一聲,靠在桌子上道:「要善待你自己去善待,我沒那個時間。」
「我知道,我是說如果我這次死了……」
許雙柳不耐煩的一揮手打斷她,「死不了。」
許鵲巧被她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沉默著再次低下頭。
李逢春在窗欞上敲了敲道:「東家,時辰差不多了。」
許雙柳應了一聲,隨即轉頭看著許鵲巧,只見她面容戚戚,眼淚欲滴的樣子不由得嘆了口氣。
「你不要有後顧之憂,該安排的我都安排好了,你也看到了我帶了這麼多人來,就算不為你的命考慮,我還要為他們負責,大家都不會有事的。」
許鵲巧低落的道:「那就謝謝你了。」
許雙柳擔心她有心事不能在大殿上更好的發揮,便妥協道:「行吧,若你真的出事了,你母親我會找人看著的。」
許鵲巧驚喜的抬起頭,「真的嗎?」
許雙柳翻了個白眼,「我有必要騙你嗎?這回你總可以安心了吧。」
許鵲巧狠狠的點了下頭道:「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兩人走到院子中,只見江天水和陸震海面色凝重的等在院中。
許雙柳笑了笑,上前拍著兩人的肩膀道:「不用這麼嚴肅,搞的像上刑場似的。」
左右看了看又問:「李逢春呢?」
陸震海道:「他跟鏢局的人一起混在人群里了,他性格跳脫,適合幹這個。」
許雙柳樂了出來,點頭道:「確實。」
江天水問:「現在就去嗎?」
許雙柳回身看了眼許鵲巧,見她已經準備好了,便道:「走吧。」
他們一路從城郊進了城,城中主道上已經站滿了百姓。
許鵲巧剛一進城,便有人從人群里出來,走到她面前關切的問:「姑娘,你這就是要找你的債主討債去嗎?」
許鵲巧面上凝重的點了點頭。
那人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道:「早就該如此了,在下聽聞過姑娘的事,一直憤憤不平,如今你能有勇氣為自己討回公道是我們大家都願意看見的事。」
他安慰道:「你這次一定能為自己報仇的。」
許鵲巧紅了眼眶,啞聲道:「謝謝。」
因著他出來帶動,百姓們也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對,要是連你這樣的事都不能討回公道,那這世上還有王法嗎?」
「你別怕,咱們大夥都支持你,只管去!」
「對,我們給你撐腰!」
「出了事我們頂著。」
大家越說越激動,一時間聲音蓋過了整條街。
許鵲巧感動的熱淚盈眶,她哽著嗓子道:「謝謝大家的好心,我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讓自己白遭了那些罪。」
「對!我們跟你一道去,看誰敢欺負你。」
「咱們人多勢眾,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敢徇私。」
「對,一起走!」
許雙柳見百姓的情緒太激動,趕緊出聲安撫道:「大家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是我們要去那地方尋常的人去不得,大家的好意我們銘感五內,待我們出來的時候,還請大家為我們慶祝。」
旁邊原本站的吊兒郎當的男子忽然站直身子,高聲道:「哪裡是我們去不得的?莫非是皇宮大內?」
許雙柳眼風一掃,看了過去。
這句話頓時在百姓中激起了討論之聲。
「我就說吧,這女子就是已故丞相的女兒。」
「果然是她啊。」
「那她要去討公道的人,豈不就是……」
「哎,天地不仁,為君不仁啊!」
「這樣的君王,讓咱們還怎麼信服!」
有人衝動的走上前來,大聲問許鵲巧:「姑娘,你別怕,你告訴大夥,是不是頂天的那位把你害成這樣的?」
「對,你說出來,我們大夥給你做主!」
許鵲巧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巧妙的哭泣道:「謝謝大傢伙的好意,但是咱們都是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俗話說民不與官斗,大夥又何必為著我的事惹上不該有的麻煩呢。」
她擦了擦眼淚,繼續道:「此行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如今有大夥的支持,小女子就算立時死了也足意了。」
她深深的連點兩個頭,像是磕頭一般道:「謝謝大夥吧!大夥回去吧。」
原本就激動的百姓,聽到她這陰陽頓挫的話,哪還有回去的道理,頓時群情激奮。
「有什麼惹不起的,他無愛民之心,心狠手辣,哪有半點仁君的影子,這樣的人,我們憑什麼擁護他?!」
「就是,他連跟著自己的女人都能這麼對待,更別提對我們這些子民!」
許雙柳見火候差不多了,才高聲道:「大家稍安勿躁,我知道大家都是有志之士,看不得不平之事。但也請大家冷靜冷靜,先讓我們過去,待有了結果後,再請大夥給我們做主。」
眾人自發的站開,在中間讓出一條道路。
許雙柳推著她一路走,一路感受百姓的注目,她只覺得這輩子都沒被人這麼看過,好像明星走紅毯一樣。
而她這邊平息了眾怒,朝堂上卻正在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九夫人跪在正殿中央,剛義正言辭的講完皇上是如何抓住了她的家人,又是如何威脅她讓她給攝政王潑髒水,和如何給她許願以後給她兒子高官的事,都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她精於此道,語氣抑揚頓挫,講述的聲情並茂聲淚俱下。
眾官員震驚的腦子都快燒炸了,誰都沒想到劇情會反轉的這麼快。
而其中最為不能接受的當屬葉振蕭了。
他龍顏震怒,拍著桌子站起來大喝道:「毒婦,竟敢信口雌黃,連朕都敢污衊!來人,給朕叉下去凌遲處死!」
九夫人尖叫著哭喊道:「民婦冤枉!民婦說的句句屬實,若有一句虛言,便叫我兒子不得好死!」
葉振蕭猙獰的笑道:「你那廢物兒子死了有什麼可惜,就他也配做你的賭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