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0章 劍銘守護

  紅蓮白藕青荷葉,鐘山女魃化蓮芯。

  紅蓮花開十二瓣,聳立一座業火紅蓮台闕。

  暫時擋下赫連三刀,女魃不會為沈辰殺人。

  她只是心中好奇,為何沈辰明明有機會遁逃卻原路返回?

  「圍起來!」

  紅蓮台闕外,赫連三刀依舊沒有離去。

  此刻,沈辰卻凝視手中問天劍。

  「辰小子,能不能告訴老身為何選擇這柄劍?」

  「莫不是因為它名問天,你要手持問天問道尋天?」

  女魃聲音,冷不丁在沈辰太古神念內響起。

  「當然不是!」沈辰堅定搖搖頭,一字一絕極其認真再道,「我還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就是天生劍魄神體,我沈辰與生俱來就是劍修,有時候一把劍就是我沈辰的一切,數年前天穹深處一劍東來的紫柄,那一刻我手握問天時仿佛握住整個世界,我感覺問天就是我,我就是為問天而生的那個人。」

  「哦?」女魃再問,她很少問沈辰的過往。

  只要女魃想知道,隨時可以讀取沈辰十二年的一切。

  「因為,太古不周山巔真正的問天劍並非一把殺戮之劍。」沈辰微微仰頭,捲起一抹笑意再道,「問天劍,其實它是一把守護之劍,問天是一把蒼生之劍,更是把大善之劍……」

  「對我而言,我手握問天就無法靠近我的女人,然而我手中沒有問天,卻不能保護好她們每個人。」

  「所以我選擇問天,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所愛的一切!」

  沈辰娓娓道來,問天剎那間與之共鳴。

  「……」

  三十息內,女魃無言以對。

  「三年前有人告訴我,利劍應藏鋒、匿戾、大工、歸鞘,這些問天都能做到。」

  「曾經的我瘋狂追逐武道力量,現在同樣如此,我沈辰之所以原路返回,只是因為我聽到問天劍靈的悲鳴,身為問天認主的我,怎麼可能心安理得用無辜路人生命換取逃離!」

  「選擇問天只是為了給自己足夠壓力,只是我沈辰追求劍道心態已經跟以往不同,以前的我聽不到問天劍靈的心聲,現在的我也許同齡人五百年都不可能經歷這一切……」

  後半句話語,沈辰沒有說出口。

  這些經歷,令得沈辰時刻面臨死亡……以及『兩世為人』……

  「母親的三尺青鋒,伴隨我沈辰足足十年,蒼武大陸不過是太古建木冰山一角一座樹陸,那裡的劍修終生都在追求劍道九段,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至死都聽不到,自己手中劍抑或刀的心聲。」

  「曾經弱小的我跟他們沒有兩樣,但現在的我可以微微聽懂問天的悲鳴。」沈辰微微閉目聆聽問天劍靈真正的心聲,那是悲憫天下的大善徵兆,「曾經我以為手持問天,必能斬天斷地,必能一劍如故抹殺任何人,現在的我只想用手中問天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就好。」

  「母親她為了我足足等了二十七年,父親為了尋找母親足足『醉生夢死』三十餘年,祖獸應龍和九世戰神大叔更是為了我,選擇沉眠足足萬年,只要我手持問天,我沈辰就不想失去心中想要守護的任何人!」

  「武道世界,不論是蒼武大陸,還是須彌三千世界,抑或最後九十九年親臨的太古神界,我都必須手持問天大徹大悟,想要守護就必須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改變整個世界,讓所有我沈辰想要守護之人安全,才能不用再體會生離抑或死別……」

  沈辰說到最後,幾近哽咽。

  這些話語,沈辰原本一生都不會說出口。

  然而,沈辰聆聽到問天劍靈悲鳴那一刻起。

  沈辰就知道,以前的自己太過『盲目』!

  青衣女魃:「……」

  「就如同前輩擋下強大無比的赫連三刀,刀更適合殺戮容易駕馭同時也容易被刀靈反噬,古往今來滄海桑田足有十萬年,不論十萬年前太初世界是什麼樣子,單論守護二字唯有問天才配得上!」

  「或許一柄刀劍可以守護三人、五人,乃至三五百人,卻無任何一柄刀劍可以做到如同問天這般,可以一劍守護所有人,問天出鞘,千軍萬馬莫不能近身,只需要我沈辰手持問天將所有需要守護之人護在身後,除非擋下我沈辰手中問天,除非踩著我沈辰屍體踏過去,否則誰也別想傷害我沈辰在乎的人!」

  「我知道問天本體並非只有五尺,真正的問天可能現在渺小的我根本持不起來,但終有一天我沈辰會登上不周山巔,親手將問天仙劍抗在肩上,如同揮出三尺青鋒那般一劍若青風……」

  「如此一來,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擋住我沈辰手中問天一劍!」

  沈辰字字珠璣,鏗鏘有力。

  鐵骨錚錚白髮男兒,這一刻竟然說著說著對著問天劍刃露出一絲笑容。

  這笑容,包含無盡溫柔。

  仿佛劍刃內,藏著五鳳七凰,藏著劍仙明月心,藏著沈辰口中便宜老爹沈縱橫,藏著胖子,石頭,小強和小九四位生死兄弟,藏著稚兒沈嘯天,藏著辰盟所有人,藏著很多很多人……

  嗡嗡嗡。

  這一抹笑意倒影問天劍刃,映入問天劍靈內心深處。

  沈辰深知,想要做到方才自己一方話語。

  九十九年或許不夠,九百九十九年依然也不夠,一萬年又何妨!

  沈辰話語落下,女魃久久沒有回音。

  就在沈辰準備一人一劍,踏出紅蓮台闕瞬間女魃幽幽傳音:「辰小子……你選擇問天的理由……竟然和九萬年前應哥哥一模一樣……這就是應哥哥選擇你真正的理由嗎……」

  聲落,沈辰停下腳步抬眸輕問:「祖獸應龍九萬年前,是不是手持五尺問天的人形姿態?」

  女魃聲音充滿哀傷,沈辰幾乎難以想像。

  因為那發生在九萬年前,太古赤水之畔少男少女只留給沈辰兩道背影。

  只因為女魃心中,『應哥哥』三個字是她心底最柔軟的名字。

  也是最刻骨的傷痛,誰也無法理解。

  「當初應哥哥為了尊崇龍祖犢龍教誨,幾乎耗盡一生修為堪堪握住半闕問天,應哥哥他拿起半闕問天正是守護之劍,另外半闕乃是霸道殺戮的問天,應哥哥以手中半闕問天暗中守護整個太古神界,也守護著我……」

  「若非燭龍和孽龍一族從中作梗,我和應哥哥根本不可能誤會九萬年!」

  「我好恨!都怪應哥哥的青兒任性,應哥哥冒著生命危險手持半闕問天,跟九世頑人並肩作戰,只為了守護那一方世界,應哥哥就那樣一直扛著問天半闕重劍,一劍出萬軍難擋……」

  「那時候的青兒最喜歡躲在鐘山之巔,看著我的應哥哥揮舞半闕問天問鼎天下,那時的應哥哥最帥氣最威風也最不愛惜自己,應哥哥守護蒼生守護著我,仿佛只要應哥哥手持半闕問天,就算神界回到莽荒太古初開時代,青兒也一點都不需要害怕,因為我的應哥哥一定會將青兒護在身後……」

  女魃的聲音幾近是哭腔,最後明顯是顫抖著聲線說出口。

  因為女魃口中的應哥哥,就是現在她手中抱著的迷你小應龍。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足足九萬年的枯等。

  而是,直到最後驀然回首才發現那個人一直守護著自己。

  而自己,卻只能終日以淚洗面!

  沈辰完全無法理解,因為這是獨屬於應龍女魃的過往。

  那一定是青衣女魃前輩,這輩子心中最慘痛的記憶。

  「前輩,為了守護我一定會將完整問天七賢齊聚,登上不周山巔手持問天斬盡世間一切奸邪之輩!」

  女魃久久沒有回話,沈辰卻先於女魃出口。

  七色問天,七賢問天,當年白澤手中的仙劍名為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