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工,無鋒。
沈辰捨棄了橙鋒的鋒利,世間恐無任何一劍比問天鋒利。
「黃蟠這第二劍,同樣是為了致敬你的黃蟠雲開決,蟄淵六千年,一遇風雲便升龍。」
聲落,羅蘿清晰的看到沈辰方才揮出一劍的痕跡。
一劍出,太古神墟分崩離析。
再不見山淵同體,只見一個白髮青年簡單揮出一劍。
剛柔並濟,此為無鋒。
這一刻,沈辰緊了緊手中問天雙賢。
如果說藏鋒二字,代表掩蓋東來紫柄的銳氣。
那麼無鋒二字,則代表著沈辰對見素抱樸的理解。
守其純樸,便是沈辰對手中問天的深沉愛意。
大工,方可無鋒傷人!
「黃蟠,第三劍為的女人蘿兒替你致敬。」
「周而不比,方可君子不器,無私乃是世間大愛。」
「劍來,問天白鍔北現。」
咻。
聲落,玄武方位虛空一抹白色劍鍔破空而來。
問天劍鍔,毫無徵兆爆射而來。
「隱戾。」
沈辰微眯雙眼,突然口中吐出兩個字。
下一刻,沈辰右手三賢歸位。
熟悉的劍鍔宛如犀牛望月,一劍宛如北望。
問天白色劍鍔,乃是沈辰過往數年最不願意出鞘的一賢。
因為問天劍鍔從玄武以北方向,破空而來。
那個方向,正好是母親明月仙闕的方位。
問天白鍔虛虛實實,根本無法看清就回到了問天劍柄,劍鋒一畔。
鏗鏗鏗。
驟然間,問天三賢歸位一柄神劍若隱若現。
「黃蟠,問天七賢皆有個性。」
「幾年前,有個死老頭告訴我沈辰,重劍當藏鋒,大工應無鋒,利劍影其戾,這是他的劍道卻也成為我沈辰今後問天七賢歸位的劍魄大道。」
「問天無鋒勝有鋒,劍皆雙刃,鋒芒耀世,傷人傷己,劍鞘愚鈍,包容萬象,內斂萬鋒。」
「過剛易折,問天乃是天下最霸道的仙劍,亦是天下最大善的神劍啊!」
「所以,問天第四賢赤色劍脊一劍南來!」
咻。
驟然間,問天前四賢盡數歸位。
咕嚕咕嚕。
下一刻,沈辰手持問天四賢仰頭啐飲烈酒。
「黃蟠,何為劍鞘?」
咕嚕咕嚕。
沈辰仰頭猛灌幾口,再度自問自答道:「世上任何一柄劍,都有唯一適合它的劍鞘,獨一無二,絕世無雙。」
「任何劍修每一次出鞘,都是為了最快回到劍鞘,所有的殺戮只不過是這柄劍,為了回到它本該回去的地方,那個地方名為劍鞘!」
「劍鞘容納劍刃鋒利,甚至以割傷自己為代價也要包容劍刃,它滿足於自己的愚鈍,滿足於自己劍鞘內傷痕累累,只為下一次劍刃出鞘以最快速度歸鞘,周而復始,從不間斷。」
帝女花羅蘿,親手餵食沈辰一口烈酒。
「蘿兒,有人告訴我沈辰待得問天劍鞘歸來那一天,此生一定要善待它!」
「世間劍鞘有其口,戴其護環,浮其劍鏢,銘其劍名!」
「劍有雙刃,鞘可藏鋒,我怎能辜負了自己手中的劍鞘?」
「浮生滔滔,心念瀟瀟,劍再鋒利也要最適合它的劍鞘,不是麼?」
咕嚕咕嚕——
羅蘿陪著沈辰啐飲烈酒,她腰間的酒葫蘆是沈辰的。
上一刻親手餵酒的羅蘿,終於時隔一年後發現了這個秘密。
「此生,終有一個人讓你嘴角上揚,嘴角帶笑,素兒那個人是辰啊!」
女帝柔笑飲酒,這一刻的烈酒卻是甜味。
「所以對我沈辰而言,問天七賢任何一賢歸來,都是我沈辰今生今世珍惜的摯友。」
「不論劍柄,劍鋒,劍鍔,劍脊,抑或是劍鞘,都一樣。」
「親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情之所鍾,雖千萬人吾念矣!」
「所以,問天劍鞘要不要跟我回家?」
突然間,沈辰抬眸望向虛空那金芒使四射的問天劍鞘問道。
咻咻咻——
聲落,黃蟠雙法訣和問天劍鞘盡數瞬息出現在沈辰手中。
茨愣!
驟然間,沈辰第一次將問天歸鞘!
宛如過去九年他每次將白帝青鋒歸鞘一樣。
入鞘後的問天劍鞘,看起來稀鬆平常。
只有帝女花羅蘿知道,這柄劍鞘乃是世間最強大的劍鞘,沒有之一。
因為有個白髮瘋子,上一刻發出了他的誓言。
縱使前方仇敵千萬,辰他都不會後退。
縱使前方布滿殺局千千萬,辰他都會仗劍問天血罰天下!
問天第五賢歸來,無聲無息歸鞘。
沈辰前後一劍一式,沒有多餘的話語。
拜別了太古蟠龍,一大三千的殺局還要繼續破局。
從今往後,沈辰腰間別著兩柄絕世神劍。
白色名青鋒,金色名問天!
轟隆!
剎那間,問天入鞘沈辰壓抑已久的全新帝岩三重境氣息盪射四周。
一天一夜過去了,沈辰收復了太古第七龍。
這一刻的太古神墟,淪為一片廢墟。
宛如萬年前,犧牲已久的黃蟠一模一樣。
「蘿兒,我需要閉關直至遁悟死亡大道第三重犧牲的形態。」
「任何人入太古神墟,連同記憶一同抹去,殺無赦!」
聲落,沈辰就這樣一步步朝著緩緩化作塵埃的太古神墟走去。
很快沈辰就地禪坐入定,根本不去管太古神墟已經消失了一大半。
公孫測給了兩人三天時間,黃蟠則只留給沈辰最後一天一夜。
剛剛禪坐入定的沈辰,瞬間三千白髮飛揚。
一股股太古神曦,此刻盡數沁出沈辰周身體表。
沈辰每一寸肌膚晶瑩剔透,一絲絲太古法訣瀰漫太古神墟四周。
「辰,從今往後無論何時你要閉關都已經是吐納太古神曦,利用太古源氣淬體鍛骨了。」
「就算是五方天子,身處三十三天祖地五行傳承也不如你啊。」
帝女花羅蘿訝異不已,她知道此刻的沈辰渾身血液在沸騰。
他在燃燒自己的太古神訣,他在心底祭奠太古黃蟠。
越是祭奠為問天劍鞘『犧牲』的黃蟠,沈辰就越能涅盤升華。
沈辰此刻所有隱藏的力量,都在此刻一點一滴爆發。
轟咔!轟隆!
如同神墟內神雷乍響,沈辰體內傳出轟鳴聲。
幾乎一個呼吸時間,這一切異象瞬間消失。
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切返璞歸真。
大道至簡,大道如初。
原本禪坐入定的沈辰,身體開始一點點離地升空。
「蟄淵升龍,原來是這樣的意思!」
「辰,蟄淵升龍黃蟠是犧牲自己換得你能升空啊!」
羅蘿美眸流轉,俏臉上難得浮現一抹喜色。
帝女花很清楚這一切理所當然,沒有任何異象,沒有三災六難。
一切都自然而然發生,這是武者追求最極致的遁悟。
水到,方可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