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沈辰左手驀然多了一壺聽雪。
精緻玲瓏的酒葫蘆,酒葫蘆上雕滿飛雪。
宛如聽雪,這便是聞人傲雪最引以為傲的聽雪。
再不是母親教授他釀造的聽雪,而是聞人傲雪自己親手所釀。
「臭小子,我回去看看素兒他們。」
「影鬼,這北寒和南蒼雙境,你就留在這裡吧。」
沈縱橫見狀,終究下定決心離開了。
到了再見的這一刻,沈縱橫反而有些捨不得。
為人父,終歸想要親眼見證沈辰登上蒼武大陸之巔的那一刻。
然而,刀閣狂君此刻已然了無牽掛。
該做的事情,沈縱橫已經做到了極致。
「父親,若你先入三千神界,替辰兒跟母親說一聲,我很想她。」
「辰兒,真的很想母親啊!」
咕嚕咕嚕——
沈辰眼眶泛紅,仰頭啐飲這一壺全新的聽雪。
「好。」
下一刻,沈縱橫毅然轉身離去。
沈辰終於喊了父親二字,沈縱橫一切怨言頃刻間煙消雲散。
蒼武大陸於他而言,只剩下見證姬素兒修為有無蛻變一件事情了。
之後,沈縱橫便會嘗試即刻前去經歷兩大天劫,血海神池和武魄神樹。
無聲道別,儘管這一幕沈辰早有預見。
「這酒清冽,如雪。」
「敢問姑娘芳名?」
沈辰嘴角微微一彎,詭異的笑問一聲。
這一段對話,正是沈辰第一次見到聞人傲雪時候親口所說。
「申公子,小女子名聞人傲雪,至今待嫁閨中。」
聞人傲雪微微欠身,十分自然的應道。
現場所有人都離去,只剩下寧沉浮一個人云里霧裡。
自己孫女的手被沈辰抓在手裡,他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
「爺爺,你且回人魔殿,詩兒一會便到。」
寧詩羞紅著一張臉,輕聲呢喃道。
這一句話令得寧沉浮,瞬間跳了起來。
「詩兒,今日你終於捨得以女兒家聲線示人?」
寧沉浮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看了過來。
「寧人魔,你還是這般不解風情。」
「罷了,影鬼隨你走一趟人魔殿。」
就連老黑都看不下去了,這個寧臣服就是個榆木疙瘩。
「影鬼親臨人魔殿,老夫蓬蓽生輝啊。」
寧沉浮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旋即隨著老黑一同離去。
冰蓮山巔還有麒麟坐鎮,老黑才敢隨著寧沉浮一同前往人魔殿。
直到這一刻,整個雙境邊界只剩下三人。
沈辰,寧詩和聞人傲雪。
後者乃是天生魅骨的女子,然而四年後那天生的魅骨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念至此,沈辰嘴角浮現一抹苦澀。
「這酒雖還是以雪入酒,卻多了一份苦澀。」
「傲雪,這四年你都做了什麼!」
陡然間,沈辰猛灌幾口聽雪口沉聲質問。
聲落剎那,聞人傲雪嬌軀劇顫。
「都說你是呆子,一個女子,冰清玉潔的女子為了你從小小的落月皇城,不遠數百萬里前來這人魔城,你覺得傲雪姐姐她是為了什麼?」
「這聽雪再不是四年前的聽雪,這是真正的聽雪。」
「這雪酒中,藏著傲雪對你四年一千多個夜晚最深沉的思念!」
寧詩見到四周無人,終於換上四年前口吻跟沈辰說話。
「為何不辭而別?」
沈辰聽完寧詩話語,語氣軟了下去。
四年前,他不問。
四年後,他心中有太多要問。
這一對當年,因為一壺聽雪結緣的男女。
時隔四年,再度因為一壺全新聽雪陷入僵局。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聞人傲雪四年前為了沈辰義無反顧,踏上了自己的武道之路。
這是一條生死未卜的絕路,沒有了任何退路。
聞人傲雪,乃是沈辰身畔紅顏知己中,對自己對殘忍的一個。
她,很清楚自己的本命武魄沒有另外幾個女子優秀。
聞人傲雪,不願意錯過沈辰。
她選擇了獨孤的苦修,孤獨的一個人上路了。
「因為傲雪不願意,留給你天生魅骨的模樣。」
「傲雪想要成為你當初口中聽雪二字那般的女子,雪,乃是最聖潔的水花,傾聽天籟,傾聽這江湖,傾聽這浮躁和喧譁,最終只剩下澄淨,此為聽雪!」
「這也是傲雪,當年不辭而別的真正原因。」
這一刻,似乎回到四年前初遇那般。
聞人傲雪笑顏如花,絞盡腦汁開始咬文嚼字。
「行了,傲雪不要拐彎抹角。」
「直截了當告訴沈辰,你從那一刻就愛上他了,為了能夠配的上他,不辭而別,不要說那些沒用的!」
寧詩這一刻,都替聞人傲雪捉急。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舞文弄墨。
話音落下,聞人傲雪嬌軀再度劇顫道:「寧詩說的沒錯,為了情奮不顧身的女子,這是我聞人女子逃脫不了的宿命,當年母親早有預料。」
「千門萬戶雪花浮,點點無聲落瓦溝!」
聞人傲雪仰頭看著飛雪,眼角沁出一絲晶瑩的液體。
他的雪武魄,早已可以隨心所欲化作飛雪。
這一刻,飛雪連天,淒涼如斯。
「聽雪,以雪入情,聽的是雪,實則聽心,聽雪剎那,傲雪你心中一定開出一朵清幽的雪蓮花吧?」
「女子當如聽雪,恬淡,純淨,暢然,溫潤,裊娜,款款而來——」
「做你自己,天生魅骨的傲雪。」
沈辰溫柔一笑,舉著這一壺聽雪仰頭啐飲。
「辰,男兒當飲酒,飲酒當放下一切。」
「四年前,你舉城皆敵。」
「當時你啐飲聽雪時心無旁騖,暫時放下心中所有枷鎖。」
「寧詩,我們回人魔洞吧。」
聞人傲雪很自然款款而來,這便是四年前那一顰一笑都展露天生魅骨的女子。
那個沈辰當初化名申塵,無法抵擋心神的聞人傲雪。
「唯美人和美酒,不可負也!」
四年後,沈辰終於將四年前在聽雪酒樓。
沒有說出的最後一句話,當著兩個女子的面說了出來。
「想得美,登徒子!」
「臭流氓,你還想齊人之美,休想,哼!!!」
寧詩和聞人傲雪,左右開弓。
兩女情不自禁在沈辰滿身傷痕的腰間,狠狠死命一掐。
嘶嘶——
沈辰瞬間倒吸一口冷氣,額前淌現冷汗。
這一幕,瞬間令得兩女慌了神。
「辰,你怎麼樣?!!」
「辰,你別嚇我們啊。」
嗖!
半息時間,狡黠的沈辰抱著兩女直飛天際。
或許是即將離開蒼武大陸,沈辰的性子也徹底放開了。
人生苦短,他沈辰不問天下,但為紅顏!!!
這一次,他只想把過往四年的孤獨心殤,一併釋然。
與愛情有關,與這一壺聽雪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