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龍血馬真誠的目光,司雪衣這才轉身來到了江邊。
河面寬闊,一眼無邊。
司雪衣目測下來至少有三百丈,喃喃道:「這應該是滄龍江了,以我現在的修為,想要一口氣躍過去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看了看左手中的日月神燈,司雪衣很自然的想到了龍陵寶庫。
坐落在三江交匯處的龍陵寶庫,只怕更為恢弘壯闊,想要取寶難度肯定極大。
片刻後。
司雪衣握著日月神燈,輕聲道:「竟然真的沒人追過來?」
昨夜他看似輕鬆,實際上一直都在暗中警惕。
不管如何,他手中拿著雷皇草,敢冒險的人應該不會少才對。
等到現在都沒人,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了。
一個是這幫人猜不透自己和白黎軒的關係,被其恐怖實力所震懾。
另外一個嘛,大概率是去搶血隱樓了。
龍脈境被殺,金辰鐘被掛在城牆,這種落水狗必然是人人喊打。
司雪衣想到此處,旋即取出了那三百年的雷皇草。
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回想起來這一夜卻是驚險刺激,甚至差點翻車。
可有了這雷皇草,卻是大賺特賺!
更別說還有華子陽的人頭,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邪修,這般收穫已超乎想像。
司雪衣故意將雷皇草舉了起來,而後雙眼微眯,猛地張開了手。
掙扎中的雷皇草立刻竄了出去,眨眼就在百米之外了,速度快的驚人。
可即便如此,依舊沒有人出來。
「無趣啊!」
司雪衣輕笑一聲,暗中運轉龍獄聖象訣,當紫獄龍蓮綻放的剎那,一股吸力將飛出去的雷皇草給扯了回來。
「到了我手上的寶貝,想跑可沒這麼容易。」
司雪衣笑了笑,這次他才鄭重收好,一直在手中放著的日月神燈也一併放入儲物袋。
回頭看了眼已經趴在馬背上的傅紅藥,司雪衣眼中露出柔和之色,而後將目光轉了過來。
他雙手交叉放在後腦,眺望天空,靜待天明。
當破曉之光綻放之時,天空被橘紅色的光芒浸染蔓延,寬闊的江面波光嶙峋。
萬物復甦,江里似乎真有滄龍活了過來,激盪的水聲將夜色徹底趕走。
「朝陽啊……」
司雪衣俊美的容顏,在陽光照射下明亮而通透,萬里江山如畫只為他一人而生。
可少年眼中,卻出現一絲惆悵,他伸出手似乎要將萬物都握在掌心。
我曾經真的擁有一切!
我的名字就像朝陽一般,光芒閃耀奪目,天下何人不知。
九百年後,煙消雲散,一切成空,只有將這江河依舊萬古。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父親那句話的意思。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噠噠噠!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輕盈的馬蹄聲。
司雪衣回頭看去,卻是傅紅藥已經醒了過來,她膚如白雪面色紅潤,精神已經徹底恢復。
「雪衣哥哥,在想什麼?」
傅紅藥騎馬靠近,美眸中露出好奇之色。
龍血馬則是委屈的看向司雪衣,這真不是我要動的,是小主子已經醒了過來。
司雪衣拍了拍它的頭,抬眸道:「在想昨夜的事,雷皇草都被我拿倒了,竟然真的沒人追來。」
傅紅藥笑道:「可能都被那位前輩嚇到了。」
司雪衣沒有否認,笑吟吟的道:「老爺爺確實有些本事!」
「老爺爺?」
傅紅藥布靈布靈的眨著大眼睛,美眸中寫滿了不解。
司雪衣沒多解釋,只拱手道:「昨夜多虧紅藥姑娘出手,否則我無法拿倒雷皇草不說,還要被困在血隱樓中。」
哼!
傅紅藥就等著這句話呢,她可是記得,來之前雪衣哥哥是不准她隨行的。
她騎在高頭大馬上,稚嫩的臉上嘴角含笑,心裡美的像是揍了三百個大漢。
可還是努力裝作不以為意的模樣,抬手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江湖兒女,不用言謝。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啦,嘻嘻!」
司雪衣瞧她這般模樣,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這丫頭此刻就像是上了大班的幼兒園寶寶,恨不得跺跺腳,就要抖出滅了全天下的威風豪邁。
傅紅藥頓時尷尬不已,可低頭瞧見司雪衣掩嘴淺笑的模樣,她先是一愣,旋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二人四目相對,一切無言,可看向對方的臉上皆是可以融化冬雪的笑容。
該死啊!
傅紅藥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她心中暗道,傅紅藥啊傅紅藥,難道這就是天命嘛?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他一句話不說,一個眼神就能化解所有尷尬。
「雪衣哥哥,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傅紅藥輕聲問道。
司雪衣如實道:「我得回滄瀾學院了。」
「啊!」
傅紅藥失聲輕呼,而後趕緊道:「我和雪衣哥哥一起。」
司雪衣笑道:「不至於。」
傅紅藥的好心情一下沒了,脫口而出道:「可我捨不得雪衣哥哥,雪衣哥哥我們浪跡天涯吧,就像昨夜一樣,琴簫合奏……琴簫合奏……」
她文化水平有限,眼下情緒緊張,一下卡在這裡竟然結巴了起來。
司雪衣再次捂住嘴,忍住笑道:「劫富濟貧,除暴安良!」
傅紅藥立馬點頭道:「對對對!」
「對個頭。」
司雪衣看向女孩道:「蒼玄府不大,我們總會有再見面的時候。」
「哈哈哈哈,說得好!蒼玄府不大,總會有再見面的時候!」
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響起,迴蕩在這江河之畔,從聲音就能判斷出來人修為極其深厚。
司雪衣正驚疑之際,一名氣度不凡的黑衣老者,出現在視野中。
幾個閃爍,黑衣老者就來到了近前。
傅紅藥生氣的道:「秦叔,不是說好了,雪衣哥哥沒遇到危險,你不准出現的嘛!」
司雪衣眼中閃過抹異色,可並未感到意外。
像傅紅藥這樣的人,身邊沒個人跟著才是稀奇事。
被稱為秦叔的老者心中頓感無奈,再不出現你這丫頭都要跟人私奔了。
秦叔不動聲色,笑道:「昨夜我便被這位小友的風采所折服,實在忍不住想要出來見識一下。」
被我風采折服?
司雪衣心中笑了,也懶得拆穿老者,拱手道:「前輩客氣了。」
秦叔點了點頭,看向傅紅藥道:「小姐,這位小友得到雷皇草這般造化,肯定得趕緊回到滄瀾學院,將修為衝擊倒大元丹之境。」
傅紅藥低著頭盤算了一翻,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世人爭奪雷皇草,就是想以它來衝擊高星天元丹,雪衣哥哥得此機遇,肯定得將修為提上來才行。
浪跡天涯什麼的不太現實,她抬起頭,心中好一陣失落。
傅紅藥還想掙扎一下,可還沒開口,秦叔便笑道:「小姐,我們先離開吧,雪衣公子恐怕也要單獨見一見某些人,其實並不方便我們待在此地。」
司雪衣沒說話,靜靜的看著黑衣老者掰扯,三言兩語就拿捏住了傅紅藥。
傅紅藥連忙道:「真的嗎?」
司雪衣不置可否。
傅紅藥神色瞬間垮了下來,她不舍的跳下龍血馬,輕聲道:「雪衣哥哥,紅藥不是無理取鬧的女孩子,今日就在此告別了。」
司雪衣心中輕嘆一聲,這丫頭非要弄得生離死別一般,他竟然也感到了一絲傷感。
想倒生離死別,司雪衣心突然沉了下去,故作不經意的問道:「相處這麼久,還沒問你多大呢?」
傅紅藥心中一喜,笑吟吟的道:「紅藥今年十四歲,不小哦,明年就十五歲了。」
秦叔摸著鬍鬚面露笑容,微微點頭,沒啥毛病,一切盡在掌握。
「我娘十六歲就嫁人了咯!」傅紅藥笑道:「所以雪衣哥哥,紅藥真的不小呢。」
秦叔笑容瞬間消失,差點一把將鬍子全給扯下去了。
「小姐,該走了,該走了!」
黑衣老者顧不得許多,帶著傅紅藥強行離去,心中萬分不爽,可面對司雪衣還是擠出笑容道:「小友,失禮啦,失禮啦!」
唰唰唰!
秦叔帶著傅紅藥,幾個起落就是數百丈的距離,可離得很遠,司雪衣都能聽到,雪衣哥哥,雪衣哥哥的聲音在迴蕩。
他眼中露出複雜之色,喃喃道:「十四歲,十四歲,只剩下四年了……」
忽然,林間走出了一名白衣人。
司雪衣抬眸看去,眼中立刻有光芒綻放,情緒這才好了起來。
來人不是白黎軒又是誰,他一襲白衣,面龐在斑駁的光影下變幻不定。
司雪衣忍不住笑道:「清風如若知我意。」
白黎軒停下腳步,如春風般笑道:「霜雪亦可照月白。」
「哈哈哈!」
司雪衣大笑著走了過去,笑吟吟的道:「我就說嘛,老爺爺這種金手指還是能打的。」
白黎軒臉一黑,道:「我不是老爺爺,我是小……我是白黎軒。」
「一樣的一樣的。」
司雪衣見到白黎軒,心情大好,他打量著對方道:「按照三流小說的套路,老爺爺發威之後,一般要睡上段時間。」
白黎軒挑眉道:「一流小說呢?」
司雪衣笑容不減,慢悠悠的道:「一流小說嘛,肯定得加上句你家在哪,指個方向,殺光之後再消失段時間。」
「你可真無聊,本聖可是龍皇弟子,有這個必要嘛?」
白黎軒板著臉走上前,將天殤槍丟給司雪衣,淡淡的道:「你先拿著,本帝要困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