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燁沒立即看手機,他回想著剛剛的那個夢發怔。
他清楚地知道前一秒在夢裡,他和梁思喆將要做什麼。繼而他意識到自己起了反應,他對梁思喆是有欲望的。
他無意識揉搓著指腹,想著那一晚握在手心裡的梁思喆的觸感,飽滿的,滾燙的,跳動的,還有凸起的血管,刮擦的時候梁思喆的呼吸會稍稍窒一下。
或許……可以試著往前走一步?曹燁想,那是梁思喆,而他喜歡梁思喆。
怔了一會兒後,曹燁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消息是丁卯發來的,《曼陀羅》的剪輯完成了,前一天他們約好了今天見面聊一聊片子。
丁卯問他什麼時候有時間,曹燁讓他一小時後到洛蒙。
一晚上連看兩部片子,曹燁覺得有些睏倦。來之前梁思喆說他可以像小小白一樣在屋子裡盡情撒歡,但曹燁現在困得沒力氣撒歡。
他去樓下浴室洗了個澡,擠沐浴露時他記起梁思喆躬身給小小白沖洗的那一幕,想著或許以後他可以跟梁思喆再養一隻狗,就像在茵四那樣,每天牽著狗遛彎。
浴室里只有一瓶沐浴露,曹燁沒找到洗髮水,索性用沐浴露一併代替了。這沐浴露起泡能力驚人,洗得曹燁從頭到腳全都是泡泡,他拿著花灑把泡泡沖走,心道梁思喆居然會喜歡泡泡浴,還挺有童心……
曹燁叫了司機過來接他,去公司的路上他倚著車座靠背閉目養神,腦中一直在過《望川之川》和《紅男紅女》的鏡頭——踩著樓梯的那一截小腿,昏暗的光線下挺動的腰,燥熱的夏夜裡急促的喘息聲,還有異裝的梁思喆,沉默的梁思喆,暴戾的梁思喆,全都是梁思喆。
他又想見梁思喆了,雖然才回來了一天,工作都還沒做完,但就是想見梁思喆。
因為腦子裡塞滿了梁思喆,導致曹燁在看《曼陀羅》的時候總是有些走神。好在丁卯這一版剪得挺精彩,能把人帶入到情節中,丁卯第二次剪輯時大動了片子的結構,相比最初的剪輯版本,幾乎算得上改頭換面。
片子播完後,公司幾個高層去會議室開會,討論曼陀羅後續的上映事宜。
去樓下會議室的路上,丁卯走過來跟曹燁聊片子。這片子初版剪輯出來之後,丁卯自己覺得不太滿意,想要打亂時間線,用諾蘭式結構重剪一版出來,當時丁卯團隊和洛蒙高層有不少人反對,覺得難度太大不可能完成,況且結構要動的話,不少鏡頭還需要補拍。但曹燁最後一錘定音,給了丁卯三個月時間讓他從頭再來,期間又投了錢讓他有精力補拍鏡頭,最後才剪出了這個版本。
丁卯過來跟曹燁討建議,又問他:「燁哥,你剛看電影的時候是不是走神來著?這版是不是沒達到你的預期?」
曹燁還沒說話,程端先笑著接上一句:「小丁你別多想,他最近心思不在洛蒙,跟你的片子好壞沒關係。」
見丁卯看向自己,曹燁輕咳一聲道:「我昨晚沒太休息好,回頭你把這個版本拷我一份,我仔細看看再給你提建議。」
程端笑著看他一眼:「這相思病可不好治啊,要不讓你那位醫生再開點藥方?」
丁卯八卦道:「燁哥又談了一段?這次跟誰啊?」
「這次不一樣,」程端道,「這次是巨星。」
丁卯稀奇道:「比林幻還巨星?」
程端看向曹燁:「小曹總你說是不是?」
曹燁看他一眼,裝傻道:「什麼是不是?」
《曼陀羅》的事情解決後,曹燁喝了兩杯特濃咖啡,用了一下午時間把手頭的工作處理完,實在處理不完的,要麼拿到飛機上繼續處理,要麼推給程端。
洛蒙自三年前創立以來,曹燁沒休過超過一天的假,把自己忙得像個連軸轉的陀螺。這次他把陣勢搞得頗大,臨走前給公司高層開了會,把所有事情都交接妥當,然後拎著筆記本電腦出發了,趕最後一趟去往上海的航班。
由於動靜頗大,公司上下很快都知道了曹燁要去上海的消息,並且有消息說,曹總此行去上海,是專程談戀愛去了。
前台兩個姑娘嘀嘀咕咕:「是不是陪秦真真?這次是真愛啊……」
「不能吧,前幾天狗仔不是拍到秦真真跟梁思喆在一起了麼?」
「那就是去上海跟梁思喆搶秦真真?」
「……我覺得你真相了。」
「秦真真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銀河系啊……」
正聊著,曹燁從走廊拐出來了,其中一個前台搡了下另一人的胳膊,兩人頓時噤了聲,叫了聲「曹總」。
曹燁應了聲,笑眯眯地說了句:「沒事兒就早點下班吧。」說完就走出了感應門。
他穿著麥色衛衣和修身的黑褲,跟平時的模樣沒什麼分別,但看上去心情很好,一笑起來眼尾微彎,像二十剛出頭的大學生,全然不見一夜未眠的疲態。
明明早上出門時還被《望川》搞得心情沉鬱,但現在想到要見梁思喆,曹燁的心情變得陽光明媚,在車上哼起了歌。
這幾年他想方設法讓自己看上去成熟穩重一些,這回一朝破功,下車時司機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
候機時曹燁去找了梁思喆自出道以來的視頻看,他發現早年的梁思喆經常跟媒體對著幹,媒體一旦惹到他,他就一定要懟回去,難怪梁思喆會給很多人留下狂妄囂張的印象。
金像獎頒獎典禮之後,有一檔訪談節目為了博眼球,未經他同意請來了一個電影學院的老學究現場考他。老學究當場給了他一段莎士比亞的劇本,讓他分析角色都有哪些層次。他們想證明梁思喆高中肄業,獲得影帝純屬歪打正著。
梁思喆接了劇本,看也沒看,彬彬有禮地問道:「那我也考考您,請問我在《十三天》里的表演有幾個層次?」
老學究長篇大論分析小滿這個角色的層次性,說完後梁思喆四兩撥千斤道:「我都不知道我演出了這麼多層次,說明層次這玩意兒分不分析都無所謂。」
他看上去桀驁不馴,其實只是不爽節目組的安排和老學究居高臨下的態度。曹燁還記得他們討論《十三天》劇本的時候,梁思喆提出的「打碎幻想」的那個點,自那時起梁思喆便天賦初顯,他對角色的敏銳度絕非平常人能及。
類似的視頻還有不少,梁思喆的影迷還給他做了個「懟記者」合集,曹燁一直看到登機,看得挺開心,直到空姐提示關機,他才停下來開始處理公司的文件。
登機前曹燁給梁思喆發過消息,問他今晚有沒有夜戲,但梁思喆當時大概在拍戲,沒立刻回消息。下飛機後曹燁開了手機,看到梁思喆一個多小時前回的消息,說今晚拍得比較順利,夜戲提前結束,他們要回酒店了。
曹燁叫了一輛車去酒店,他沒跟梁思喆說今晚到上海,車子開往酒店的路上,他忍不住猜測在見到自己的一瞬,梁思喆會是什麼反應。
抵達酒店,曹燁乘坐電梯上樓,經過走廊,在梁思喆的房門前站住了,屈起手指敲了敲門。
咚咚咚。
屋裡傳來梁思喆的聲音,很隨意的,漫不經心的語氣:「哪位?」
「你猜。」曹燁說。
片刻後屋內響起腳步聲,起初聽上去遠一些,梁思喆應該在臥室,然後逐漸靠近了。
曹燁想他是送驚喜的那個人,理應裝作波瀾不驚,等著梁思喆給出反應。
但門從裡面被拉開的一瞬,還沒等到梁思喆的反應,他自己先繃不住破功了,彎起了一雙眼睛笑著看梁思喆:「思喆哥哥,有沒有想我啊?」
「這麼快就回來了?」梁思喆也看著他笑,然後接過曹燁手裡的行李箱,收了拉杆立到牆邊。
曹燁在他後面進屋,反手關了門,跟在梁思喆後面勾他的脖子:「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梁思喆放好行李箱,直起身,偏過臉啄了一下曹燁的嘴唇:「公司的事兒忙完了?」
「沒呢,」曹燁誇大其辭,「看我帶的那一箱子全都是文件。」
「是麼?」梁思喆沒上當,揭穿他,「拎著沒那麼重啊。」
「騙你的,裝了幾件衣服過來。」幾個小時的路程其實挺折騰,但曹燁見著梁思喆就高興。
梁思喆的頭偏過來,湊到他耳邊聞了聞:「你是不是小小白成精了?怎麼跟它一個味兒啊?」
「小小白什麼味兒?」
「就你現在這樣。」梁思喆的手指插進曹燁頭髮里揉了兩下,然後將手指伸到他鼻子下面。
曹燁嗅了嗅,聞到梁思喆浴室里沐浴露的味道,頓時反應過來:「你家浴室的沐浴露是給小小白用的?!」
「何止沐浴露……」梁思喆好笑地看著他,「那一間浴室都是給它用的,你用了他的沐浴露洗頭?」
「我說怎麼只有沐浴露沒有洗髮水!」曹燁抬高了聲音,「而且洗得我渾身都是泡泡。」
「它喜歡泡泡浴,我專門買來給它洗澡的,曹燁你也太可愛了,」梁思喆笑著去摸他的頭髮,「沒事兒,小小白的沐浴露是為了讓毛髮蓬鬆的,跟洗髮水一個功能,哎我看現在挺蓬鬆的……」
曹燁抬手抓了抓自己蓬鬆的頭髮,炸道:「我還洗了澡,還用了它的毛巾!」
「毛巾是阿姨換過的,乾淨的,」梁思喆笑著看他,「你還用了它的吹風機是不是?」
「靠。」曹燁鬆開梁思喆,朝浴室走,「我要洗個澡。」
進了浴室他又探出頭問:「所以你洗澡的地方在哪兒?」
「二層,我房間裡的浴室。」
「你怎麼沒說啊!」
「你也沒問啊……」
幾分鐘後曹燁從浴室出來,走到臥室,低下頭把濕漉漉的頭湊到梁思喆面前:「你聞現在還有沒有小小白的味兒了?」
「沒了,」梁思喆抬手攥了一把他濕著的發梢,「浴室有吹風機。」
「一會兒就自然風乾了。」曹燁坐到梁思喆旁邊,「你在看什麼?」
「拳擊視頻,過幾天要拍打戲了。」梁思喆把pad遞給他,起身下了床。
曹燁以為他去洗澡,沒多問,看著屏幕上的拳擊視頻。
拳拳肉搏,看上去挺刺激的,但他有些心猿意馬。
對戰的拳手肌肉誇張,泛著古銅色的光澤,但他忍不住想到《望川之川》里梁思喆牽動的背肌和挺動的腰,還有那個沒做完的夢,如果那個夢繼續往下做……又會發生什麼?
曹燁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清楚同性之間到底該怎麼做。
他拿出手機,在搜尋引擎上敲了幾個字,搜索結果的頁面剛跳出來,浴室里的腳步響了起來。曹燁立刻按熄了屏幕,把手機放到床頭柜上。
他回過頭看梁思喆:「洗得這麼快?」
梁思喆走過來,手裡拿著吹風機:「沒洗澡,去衛生間,」又坐到床邊,「轉過身去,給你吹頭髮。」
「哦,」曹燁翻過身趴到床邊,頭朝著床頭的方向看視頻,等到梁思喆的手指按到他頭上,他側過臉看梁思喆,反應過來,「哎你是不是為了摸我頭髮?」
「你要不要我幫你吹吧?」梁思喆笑著看他。
「行吧,」曹燁妥協道,「來吧。」
實話說,被梁思喆吹頭髮的感覺挺不錯,只是此情此景有點似曾相識,曹燁轉過頭看梁思喆,欲言又止。
頭髮差不多吹乾了,梁思喆關了吹風機:「想說什麼?」
「你這手法是不是給小小白吹毛練出來的?」
「你看出來了啊。」梁思喆笑了笑,把吹風機放到床頭上,又關了大燈,開了稍暗一些的床頭燈。
嗡嗡的吹風機陡一停下來,房間裡顯得格外安靜,昏黃的燈光籠著臥室,將氣氛襯得有些曖昧。
梁思喆俯下身在曹燁脖子上吻了吻,手從曹燁的t恤下擺探進去,順著他的禱腰繞到他身前,然後繼續往下探,收攏手指包裹住曹燁的性器。他湊到曹燁耳邊,嗓音很低地問:「什麼時候硬的?」
曹燁的身體僵了一下,但性器卻在梁思喆虛握的手心裡彈了彈,他把pad放到一邊,手伸到自己身後,隔著一層布料去握梁思喆,喉嚨有些干,說出的話像是微微發澀:「那你呢,什麼時候硬的?」
「我想想啊,」梁思喆的手緩緩地握著他的性器上下擼動,像是真的在沉思,片刻後才開口,「應該是……你說那句『你猜'的時候吧。」
「喂,你那時候還沒開門。」強烈的快感下,曹燁還是忍不住
笑道。
「你選在晚上趕過來,應該知道會發生什麼,」梁思喆翻身上了床,壓了一半重量在曹燁身上,偏過臉和他接吻,「曹燁,我猜其實你也想跟我試試。」
他手上動作緩慢,曹焊能感覺出自己分泌了大量的體液,以至於梁思喆的手心和他的性器接觸時,會發出細微的粘膩的水聲。
他沒有任何跟同性的經驗,而且一直都在可以躲避這方面的話題。這一趟他來得倉促,漲經驗的片子也沒搜過,剛剛想臨時做功課,也沒能來得及,一切啟蒙都來自於《望川之川》。
梁思喆把他壓到下面,讓他想到了小旅館那幕戲,陸河川就是這樣壓著郭振。
他以為自己是陸河川,從沒想過他會是被壓著的郭振。
被壓著的感覺很奇怪,曹焊用胳膊肘撐著床翻過身,梁思結順著他的動作抬了抬身,等曹坪翻過身來面對著他,他們對視片刻,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欲望,然後梁思喆低下頭同他接吻。
曹坪抬起一隻手,摸索著梁思喆的褲腰,然後手指探進去,握住了梁思喆,手心立刻沾滿了滑膩的液體,同為男人,他知道這體液意味著梁思喆對他的欲望。
同時給彼此撫慰,跟前兩次帶來的心理刺激是不一樣的,曹燁能感覺出梁思喆在他手心彈跳的同時,他也在梁思喆的手心裡跳了芬兆。
清醒時撫慰對方,都想給出更多技巧讓對方更舒服,但當兩個人都沉溺在快感中時,技巧反而被忽略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快的動作、更重的力度和更深的吻。
兩個人都硬得要命,梁思喆忽然沉下腰:「鬆手曹燁。」
他的嗓音微啞,混著濃重的情慾,曹焊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還是下意識鬆開了梁思喆的性器,下一秒,梁思喆鬆開手又合攏掌心,把他們包裹在一起。
梁思喆垂下頭,往下看了一眼,曹燁也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然後他腦中轟地炸了一下。
兩根灼熱而堅硬的性器貼在一起,其實快感未必比剛剛更強烈,但視覺上帶來了極大的衝擊力度。
曹燁沒跟同性親密接觸過,僅有的一次過火的接觸,是兩天前在浴室幫梁思喆用手紓解的那次。
所以現在,這種陌生的觸感,混雜著與同性接觸的羞恥感,進一步加劇了心理和生理上的快感。
最後幾下是梁思喆包裹著兩個人的性器一起動作的,雖然手掌無法將兩人完全包裹住,但僅僅是這樣性器間彼此擠壓和摩擦,就能帶來極為強烈的快感。
說不清是誰先射了,前後差了不到兩秒,他們悶哼出聲,液體從頂端的小孔一股一股湧出來,流到指縫間,梁思喆手上動作沒停,變得緩慢但卻更用力,一下一下櫓動著兩個人的性器。
他閉著眼去吻曹燁,他們的呼吸都很急促,這吻既熱又濕,毫無章法,牙齒磕碰,劃傷了嘴唇,帶著嗜血的氣息。
恍惚間曹燁記起來,他在夢裡似乎就是這樣跟梁思結接吻,用力到像是要把對方呑食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