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大選台上,因為預定隊伍的離去,顯得空曠了許多。
迄今為止,三庭四閣基本都確定了一些人選,唯獨那禪修庭和書行閣,卻是無人問津。
不過想來便不難理解了,要知道那禪修庭,乃是司靈苑最具磨練且乏味之地,常人是難以忍受。
而至於那書行閣,十年大選唯招一人的「怪胎」,要是其威名遠揚也就罷了,偏偏它卻是司靈苑最籍籍無名之地。
如此,就更不會優秀的年輕一輩會去主動的選擇它了。
預定隊伍一走,台下的候選人員便開始蠢蠢欲動。但也不至於發出一些什麼熱烈的爭吵,只不過你一句我一言的化解這短暫的緊張罷了。
候選環節開始前,台上七位掌事都會有一個短暫商議和確定名單的空隙。而這段不長不短的空隙,則最是使人窒息屏氣之時刻。
一刻之間,如隔三秋兮。
台上大佬的小會總算是結束了,台下眾人也皆是翹首以盼,巴不得接下來的名單里將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念想念想」,成則圓滿,破則泡影。
候選環節,自開苑以來,這規矩就亘古不變,會由預定時落選之「庭」或「閣」的掌事優先選擇。
所以,這首當其衝隆重上場的就自然是那上段「落選」的禪修庭掌庭——忘聞法師。
只見空中緩緩浮現出一道經文,從那石台之上一直連接到下方的大選台,古老的經文漸漸鋪墊,一名面目慈祥的老者就這樣由糊至晰的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而這,也是他們這些被大選選中的人第一次如此直觀的見識到了大陸頂級人物的面容了。
就此一點,便可以說是不虛此行了。
娓娓道來的梵音霎時間就撫平了台上眾人的各自複雜情緒,一切的不可思議和若有所思也在此刻煙消雲散。
「普濟眾生,磨難己身,是為禪修庭。」
「本度大選禪修庭入選名單如下。名單所列,是去是留,全憑於心,不任意妄為。」
「衛靖城——歐陽晟、華栩,桑梓城——陳九齡,永昌城——端木幼。」
名單上的人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一個個皆是喜出望外。
他們可不會同那些預定隊伍一般眼高於頂,有如此結果,已是上佳。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有哪個會去挑三揀四。
很快,四人一致的肯定結束了這第一輪的對接。
他們四人是定下來了,餘下之人卻是人心惶惶。因為就在那名單念完之後,眾人才直觀的感受到了,這名額真的是少的可憐。
沒有因為名單念完而草草收場,忘聞法師轉頭看向了錦益城的隊伍,向一人拋出了——「橄欖枝」。
究竟是何人?有著什麼樣的過人之處能夠得到一庭之主的青睞。
答案顯而易見,正是那在選前環節一經亮相、大「殺」四方的遐想之境一段念靈師——子桑卿漁。
是啊,眾人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如此香餑餑,第一輪名單上竟然沒有出現她的名字,著實是奇怪。
原來,關鍵就在這裡。想來也是,雖是十年大選,但其已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受此重視,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在最後才上演了這樣的戲碼,應該也是之前台上七位商議後的結果。
輕輕頷首,她同意了!她竟然同意了?現場所有人除了墨嶼幾人外,其他皆是目瞪口呆。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在場人對於子桑卿漁的初步印象,那就是高冷而驚艷,面貌與實力並搭。其他人做出這樣的選擇,眾人只會默默認可。
而她,子桑卿漁如此,眾人從心底出發,是真心替其不值。
雖然面紗遮住了她的絕世美顏,冰冷的讓人相近幾分就覺得經歷寒冬一般的氣質讓人覺得非比尋常。
但他們還是不會去認為,一女子竟會主動答應去那日常磨練久伴乏味的禪修庭。
不過事已至此,當事人已經給出了答案,旁觀者也只能心中暗暗和自己較勁了。
就在這場大戲即將落幕之時,一名紈絝子弟的叫喊又吊足了在場諸位的興趣。
不過與此前不同的是,諸多不解演化成了諸多玩味。
「等等,法師、掌庭大人!能不能將我也收入囊中啊?我也是很有實力的,未來可期的喔。」
充滿滑稽的動作搭配奇奇怪怪的詞彙,一瞬間讓在場的,是啼笑皆非。
認識他的人更是扶額苦笑,像是當做不認識他一樣。
而上一場主角疑似這場當事人之一的子桑卿漁不知道是由於有面紗遮擋的原因還是?竟沒有一絲的表情變化,顯得出奇的平靜。
沒錯,說話的人正是九人小團伙里的大「臉面」——少師君澤。
忘聞法師沒有怪罪於他的冒犯,反而丟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
「年輕人,你有你的路,她有她的路。現在看將來,一切選擇於你。將來看現在,也可能命中注定。所以且行且行,好自為之吧。」
聆聽了這番教誨,少師君澤本來就不是什麼「勉強」和「悲觀」的人。他笑眯眯的躬首,也假模假樣的回了一句。
「大師,我悟了。」
而等他說完再抬頭,那子桑卿漁五人和忘聞法師也已是不見身影了。
雖然經歷了兩段戲劇性的插曲,但大選還是正常的繼續進行了。
接下來,沒有像眾人預想的那樣,會是之前落選的書行閣出場,而是禮雅庭掌庭——「花夫人」登場了。
簡單的臨空而下,沒有任何多餘的添飾,因為她的步姿,足以勝過萬千風華。
花夫人,可不止她表面上的身份。
傳聞中,她更是司靈苑三庭四苑的最高掌舵者。
所以,不管是從其氣質上,還是其地位上,她都遠勝一般尋常女子。
端莊、優雅、一步一語,早已讓人忽視了她的「不老容顏」。
「衛靖城——楊湫、婁曉曉、衛瑤、周兮然,桑梓城——羅緗瑜、沈萌萌,永昌城——虞微、郎千謬、付一擲、左輕衣、千夭夭,錦益城——蕭晚吟、柒巧、段寧寧。」
「我念有名者,隨我來。」
一道傳送門緊接著被瞬間打開,花夫人說完便率先離場。就是這麼幹脆,這麼直接,給人無法拒絕的絕對氣場。
墨嶼看著她們漸行漸遠,他為小丫頭、段寧寧她們高興,因為她們抓住了這個來之不易的機遇。
雖然他自己目前前途有點渺茫,但他還是做好了這個準備。
隨著花夫人的簡短完場,其他掌事也先後迅速了事。
青鋒師姐和聞人師兄還有少師君澤被選去了造物閣,蕭無缺也被選去了秘衣閣。
可以說,除了他墨嶼,錦益城的隊伍算是功成圓滿了。
石台之七,已去其六。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大選台此時也只剩下了不到一手之數。恰好,他墨嶼,就名列其中。
說不鬱悶、不失望,那是假的。
「難道我真的要因為念力不詳而被拒之門外嗎?」
墨嶼心中這樣想著。
然而,禍不單行,上天似乎又給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隨著前面那些掌事的離去,石台之上只留下了書行閣的閣主位置。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煙霧散去,七道石台卻瞬間化為齏粉,散在半空。
難道?!今年書行閣不打算招源?而那書行閣閣主也從未來過現場?一個大大的問號,懸在了眾人的心頭,一向冷靜的墨嶼也是如此。
雖說書行閣歷來只招一人,但好歹也是一個能夠加入到司靈苑的機會啊。而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是誰也沒有料到。
時間還是殘酷的磨滅了他們最後期待的一絲機會降臨。
一個、兩個、三個。
隨著當頭旭日即將西下,除了墨嶼以外的所有等待者皆是垂頭喪氣的離去了。
墨嶼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在一直支撐他停下來,來等待著一個杳無音信、虛無縹緲的結果。
就在其苦思冥想之際,一陣來自於後方斷斷續續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平靜。
「你來晚了,大選已經結束了,快回去吧。」
出於友好,墨嶼提醒道。
「年輕人,既已結束,又為何苦苦等待?人說:花開未必結果,回頭看,也許海闊天空呢?」
「您是?」
不可置信的墨嶼真的回頭看了過去。
位於台階交界處,那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他回過身,留給墨嶼的,也只有一道背影。
他沒有接著回答墨嶼的問題,再次開口,是一句。
「有時候,向上向前,是取道。有時候,往下往後,亦是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