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打鬧間,已至午時三刻。
二人各自離去,開始為接下來的長久征程——做足充分的準備。
茫然、未知、期待、緊張......
各種複雜玩味的情緒在即將面臨走向外界的三人身上,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谷口,一旁沖天聳立的梧桐樹前赫然佇立著五道身影。
毫無疑問,其中四道身影分別就是谷主蕭雨詞和他的一對兒女——蕭無缺和蕭晚吟,以及嶼。
而未曾出現過的第五道身影,正是這隱谷的女主人——蕭夫人(墨伊喃)。
歲月不經意間在其身上留下了些微痕跡,但依然難以掩蓋其天生麗質。
眼眸下,那因分離不舍的流連淚珠竟也仿佛成了天然的修飾。
可謂是兒行千里母擔憂,蕭夫人看向三人就哽咽著。
「天氣涼,你們多加注意,別犯了風寒,到了夜裡呢,就多添點衣裳。」
「還有還有,乾糧和水帶充足了吧?」
「路很長,這些身外之物如果不夠,為娘再去給你們準備。」
難消半刻,在這一句句關心和殷切下,終是訴完了這些離別前家長里短的事。
到了最後,蕭夫人還是不放心的,又語重心長的向三人一一的囑咐了起來。
「無缺,你是大哥,要好好照顧阿弟阿妹。」
「晚吟,出去了,就不要像待在家裡一樣,隨著性子,過於調皮。你要記得,路上好好聽兩個阿哥的話。」
「小嶼,照顧好阿妹,也照顧好你自己。」
三人皆是不厭其煩的耐心聽著,真正等到一席囑咐完後,之前尚能強忍淚水的三人卻是再也止不住的、挨個的就相繼拼命點頭應下。
見此場景,蕭谷主的眼眸中,也是略有紅潤。
但,自古親人分離,難免如此。
不同於母愛的泛濫,父愛永遠是堅定的依靠和簡短的信條。
「孩子們,雛鳥,終有遠飛的一天。不是今朝,便是未來。」
「十幾年的谷內生活根本磨滅不了你們心中的鬥志,外面的世界很大,可以任意你們翱翔。」
「不要畏懼,不要擔憂,就把這當作一次饒有興趣的旅途吧!」
敦敦教導之後,蕭谷主單手一揮,凌空的一道弱不可察的光芒便直接削下了那谷內屹立已久的梧桐巨樹近天之頂的枝幹。
枝幹「飄」下來後,蕭谷主也只是簡單的將其用紅布包裹了一下。
隨即,他走到蕭無缺的跟前,將其交付於他雙手之上,而後鄭重的囑咐道。
「保管好它,這是為父臨行前交與你的禮物,亦是上天所賜的禮物!」
還沒等蕭無缺反應過來,蕭谷主便已行至嶼的身前。
「小嶼啊,今年你已正值十八歲,又恰逢要出去闖蕩,叔叔也沒有什麼可以贈與你的。」
「姓氏乃大陸上行走之憑證,這是兩千年前至今就早早定下的規矩。而你,自然也是不可缺少。」
「這樣吧,十幾年來,我與你喃姨一直待你視如己出。如若不嫌棄,便以喃姨娘家之姓,暫配你名吧!」
「你今後,就姓墨名嶼,可好?」
耳邊聞來墨嶼二字,一剎那,是無數記憶湧上心頭。
這一刻,仿佛時間變得凝固,心跳也開始劇烈起伏。
不過嶼短暫恍惚過後,似是心有所想,迷茫的眼神,終是變得愈發堅韌。
隨後,便是脫口而出。
「好!我承此姓!」
回答的,也是格外堅定。
見其回復如此果斷,蕭谷主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最後一句,他是對著三人所言的。
「時間不早了,待我送你們快快啟程!」
只見蕭谷主言語剛落,便作一副雙手掐訣的姿態,額頭上似有一朵蓮花若隱若現。
隨著周遭焰氣不斷傳入,紅蓮終是成型,翻湧著熾烈火焰的紅蓮瞬間沒入空洞的谷口。
隨後,經過一番肉眼不察的平靜後,谷內開始劇烈晃動,偌大的谷口空間開始撕裂,形成了一道觸目驚心的隧道。
這隧道,仿佛跨越悠悠歲月而來…
眼看大功告成,做完了這一切,蕭谷主不顧三人驚訝的反應,只大手一揮,便將不知所措的三人捲入到了那隧道之中。
伸手不見五指,整個人也飄浮在空中,墨嶼只能通過聽覺和嗅覺來感知周遭狀況。
通過簡單的調整,墨嶼沒有發現身體有任何異常,便也就放心了。
當墨嶼想進一步對這片空間進行探索時,耳邊卻忽然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叫聲。
不假思索,墨嶼就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速靠近。
不一會兒,總算是聽清了來人的聲音,這個聲音的主人原來是好兄弟——蕭無缺。
聽那呼叫的節奏,便知曉此時的蕭無缺,是多麼的著急忙慌。
感受到了好兄弟的心切,於是墨嶼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同時,也通過一聲聲呼喊,試圖回應著對方。
不消半刻左右,二人的聲音開始逐漸重疊。
雖然周圍一片漆黑,但二人應該就是位於彼此——不過七尺之間。
感受到如此情形,墨嶼也是不顧周圍環境,開始一陣亂摸。
雖說是盲人摸象的方法,但也的確可取。
沒幾下,墨嶼就疑似是摸到了蕭無缺的手臂。
在此未知環境下,二人終於會合,墨嶼心中難免激動,不由得力度加大了幾分。
不過此前還近在耳畔的呼叫,此刻,卻瞬間沒了動靜,墨嶼是頓時就犯了迷糊。
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一邊這樣想著,手中那緊握的手臂卻突然吐出了幾口渾濁之氣,嚇得墨嶼趕忙鬆開了緊緊握住的手。
感覺到渾濁之氣愈發緊促,慢慢的,身前的吐氣聲開始平緩,取而代之的,是一頓沒好氣的質問聲。
「啊?!你想掐死我嗎?!」
聽到此話的墨嶼先是愕然,隨即,便做出了解釋。
「太激動了呀,剛才還以為是抓住了你的手臂,你沒事吧?」。
「沒事?!你來試試,你手臂這麼粗嘛?」
不管他是無心之舉,還是故意而為之?蕭無缺也是沒好氣的就回懟道。
自知理虧的墨嶼也是識趣的趕緊結束了這個話題。
「你是大哥!這點小事,當然是無足掛齒的,原諒!原諒!」
「況且,現在也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我們還要抓緊時間找到小妹,然後出去呢!」
聽到此話後,蕭無缺終於是放棄了追究。
「那我們分開去找?」
蕭無缺提問道。
「這裡環境我們尚未知曉,分開尋找不利,只能是一起慢慢探尋。」
墨嶼還是出於理智的分析了一遍。
「來!我身上有長繩,你我分別將繩的兩端繫於身上,以防走散。」
「好!」
「晚吟——晚吟——」
一聲又一聲的呼喊,傳遍了整個空間,而長達近一個時辰的歇斯底里,二人終究是扛不住的,暫時停了下來。
二人垂頭喪氣的,隨便就找了一處,暫時先歇息了起來。
好不容易喘了口氣,墨嶼只覺得頭被誰拍了一下,隨即也是發出疑問。
「不是,大哥,沒必要吧!小肚雞腸的。」
一旁的蕭無缺還沒來得及反應,屁股就被誰踢了一腳。
就在蕭無缺怒氣值快要攢滿的時候,一陣來的及時的,古靈精怪般的嬉笑聲,將其瞬間撲滅。
「哈哈哈,兩個大呆瓜。」
弄清楚了剛才的一切原是被蕭晚吟所捉弄,墨嶼和蕭無缺二人也只好是連忙收斂住了想說出去的話。
長舒了一口氣後,墨嶼也是故作威脅語氣道:「等出去看我怎麼收拾你,你個壞丫頭。」
聽聞此話,蕭晚吟當即就止住了嬉笑,可憐巴巴的,就進行了道歉。
「我錯了,下下下下次不敢了嘛。嶼哥哥,你就原諒我吧,好不好嘛——」
「好了,好了。就此打住,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出去!」
一旁的蕭無缺終於是看不下去了,當即打斷道。
「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十分的奇妙。之前折騰了這麼久,除了身體會感覺疲憊,竟體會不到一點飢餓。」
「不過這個情況,倒不是我們首要值得考慮的。畢竟先出去為重,甭管它那麼多。」
「我認為,這空間,應該是一個單向通道。」
「所以,只要我們二選一,選擇出正確的方向,出去,就自然不成問題了。」
墨嶼冷靜的思索片刻後,給出了他的看法。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
聽懂的蕭晚吟立刻就大聲搶答。
「我知道,我知道!」
她用一隻小手指向一個方向說道:「剛才,在那個地方,我能感受到一點點的崩塌震顫。」
「所以,那個方向,應該就是入口。」
然後她又用另外一隻小手指向了另外一個相反的方向。
「那個方向有傳來一陣陣的風聲,那麼那個應該就通向出口。」
(蕭晚吟打小就聽覺敏銳,異於常人)
聽了這個解釋,二人先是給予了肯定,隨後方才醒悟,便異口同聲道:「不是,這裡黑燈瞎火的,你指這指那的,我們也看不見啊!」。
聽到這話,剛才還信心十足的蕭晚吟,霎時間,就變成了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這樣,你先把繩繫上,然後通過這長繩為我們指引方向。這樣既不會迷失方向,也不至於走散。」
墨嶼一邊憑著感覺將長繩遞給了蕭晚吟,一邊提醒著。
聽到這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措施後,蕭晚吟也是重拾信心,再次擔任起了領頭羊的工作。
廣袤無垠的空間,三人一繩的隊伍就這樣向著出口的方向快速駛進著。
找對方向的三人也是沒多久就靠近了出口,而隨著晚吟大隊長的一聲令下——「沖啊!」
一道光芒閃過後,三人便再次接觸到了地面。
三人感慨著,腳踏實地的感覺就是好啊!
還沒等墨嶼從「如獲新生」的無限感慨中抽離出來,一道驚叫聲就將其打斷。
「嶼哥哥,你看看,那是什麼?」
墨嶼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不停閃爍著光芒的山谷出口處,上方赫然立著一塊古樸的石碑!
而這石碑,題字名曰——無!崖!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