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車子上，三人都沒再說話。
虞郁專心地放空大腦，寧錯呆巴巴望著窗外。
林東則默默地將A-002以及忠義的事情置於腦後。
他還有太多專屬的事情要考慮。
比如，建立自己的「篝火」。
不……這個比喻太邪惡了。
還是叫圖書館吧。
與篝火里那個貪婪的主不同。
舞弊者，應是大方的。
就在剛剛，林東的第一份小抄到手了。
理論上，他隨時可以親手扶持一個量子幽靈。
最直觀的說，林東應向聶雲吐露實情，將能力賦予指定人選。
但未來還有太多看不清的地方，忠義的陰霾也仍未散去。
暫時而言，像虞郁這樣，披著羊皮做事更加穩妥。
亂局當前，自己雖然與大多數人站在一邊。
但從這幾次的行動來看。
主動權，暫且還是握在自己手裡吧。
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通過圖書館，將小抄傳下去。
從今天小女孩與A-002的溝通來看，她雖然無法進入別人的夢境，但依然可以發現他人的「門」，並通過「敲門」實現意念傳達。
既然她能將大姐姐引入圖書館，那也可以將其他人引入。
雖然忠貞的人選很難物色，紙條尚不確定該傳給誰。
但這條路終究是行得通了。
於是。
我應珍視理智，做好隱藏。
匿於幕後，一步步成為……
不行，好他媽羞恥。
想想都覺得羞恥。
她究竟是怎麼說出來的！
……
回到地下中心機房，沈一佳已如以往般準備好了下午茶。
只可惜，沒時間摸魚了。
茶沒喝兩口，虞郁已打開了大屏，頗為正色地說道：「都提提神，重要的工作要來了。」
沈一佳摸了一上午魚，眼見有事情做了，第一時間拉著椅子抱著本子坐到了屏幕前，嘴裡還喊著「開會好耶！」
「不是開會哦。」虞郁點著電腦道，「是聶組長，有個緊急事情要宣布，具體內容我也不知道，搞不好大的要來嘍~」
林東這才想到。
抓捕A-002這麼重要的時候，聶雲竟然離開指揮部，乘飛機出去了。
且整個上午，他都將決策權力交了出去，沒有進行任何指揮，甚至連審訊情報都不那麼關心。
到底什麼事能嚴重到擱置A-002？
大的，怕是真要來了。
思索之間，虞郁的滑鼠已經移到了一個視頻文件上。
封面是聶雲極度疲憊的臉，身後的背景應是個大會場，國外的那種大會場。
「這段視頻是聶組長在會場臨時錄製的。」
「不僅傳給了我們，上上下下很多人應該都在看了。」
「準備好了嗎~~」
根本沒有說「沒準備好」的機會，虞郁便已雙擊打開。
畫面中，聶雲的兩鬢，竟比前一天都斑白了些許。
眼袋與皮膚的褶皺更是可見地嚴重了。
此時才看清，他身後是一個大規格的國際圓桌會議室，一層層圓桌上擺著一張張外文名牌。
從角度上來看，聶雲應該坐在很中心的位置。
只是此時，這個會場卻並不莊重，反而有些輕浮和嘈雜，各種語言的爭論之聲不絕於耳。
在這混亂的氛圍中，聶雲正了正攝像頭，沉聲開口。
「各位同仁，我是134工作組組長聶雲。」
「現在，我正處於一個緊急召開的國際會議會場。」
「在此，我非常沉痛地告知諸位。」
「情況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嚴重，還要危急。」
「聯邦國，即將進入戰爭狀態。」
「具體原因，請暫停這段視頻，觀看二號視頻文件。」
虞郁想也不想暫停了視頻，點開了另一段視頻。
這段視頻相當清晰，且右上角貼著國外視頻網站的角標，明顯是公開過的。
視頻中，是一個西裝革履又腦滿腸肥的外國人，背景應該是他的辦公室，桌上還擺著聯邦國的國旗。
異樣之處在於……
他好像是一具殭屍。
膚色紫黑，隔著屏幕仿佛都能聞到惡臭。
半耷的眼球上，甚至還有蛆蟲在扭曲。
殭屍顫顫地拿起了講稿，嗚嗚隆隆地說了起來。
說的雖是外語，但下面有字幕。
「我是……邁法拉州州長，弗朗。」
「很明顯……我已經死了……」
「現在，整個州議院都已經成為了……」
「成為了新世界的第一個墓園……」
「以下……是墓園的創作者們，對所有人說的話……」
話說至此，他的突然聲音一提，嘴巴強行揚了起來，似乎收到指令，要擺出亢奮的笑容。
但這直接導致了他嘴角崩裂，直接崩到了耳根。
濃稠的槳血流到黑爛的牙齒上。
在這努力、巨大而又撕裂的笑容中。
他發出了像烏鴉一樣高亢而又嘶啞的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
「【我們是新世界和平組織！】」
「【如您所見，我們擁有輕鬆毀滅世界，燒殺搶掠的能力。】」
「【但我們熱愛和平，志在讓權力平穩交接。】」
「【我們承諾，在掌權後，將打破由資本壟斷、網際網路、核武器鑄就的現世。】」
「【與你們將創造一個更加公平向上的未來。】」
「【和當前這位州長不同的是，我們承認自己的狹隘性。】」
「【在這個未來，以「新世界」組織為代表的少數能力者，將獲得特權。】」
「【但同時，我們也將顛覆現世你們所厭惡的一切。】」
「【未來依然由我們組成。】」
「【只是，沒有財閥的座位了。】」
「【那些慵懶的既得利益者，無論他是富豪，還是用什麼特殊身份領取救濟金，搶奪你工作和學習機會的廢物。】」
「【我們都將排除。】。」
「【我們保證，經歷過這次分配。】」
「【每個有能力，有動力奮鬥的人，都將迎來更光明的未來！】」
「【我們的口號是——】」
「【讓你的財富配得上你的能力！】」
「【也請聯邦國的首腦認清現實，儘快交出你們的權力。】。」
「【放心，你們的工作職能不變，只是要聽我們的指揮罷了。】」
「【現在開始，每拖延一天，我們就會將一個州的議院變成墓園。】」
「【若全部州都淪陷。】」
「【那麼，總統先生。】」
「【我們就只能光顧您的府邸了。】
「【女士們，先生們。】
「【新時代即將來臨。】」
「【聯邦將再次，代表全人類，邁出偉大的第一步。】」
「【天佑聯邦】！」
話罷，殭屍顫顫起身，一步一挨地向旁邊走去。
視頻最後，只看到了他耷拉的麵皮和黑黃的爛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