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酒會,大成功與往事

  眼看著一場豪飲就要展開,安克不禁皺起了眉頭。上一世他是個傳統的乖孩子,對飲酒尤其是酗酒深惡痛絕,更何況眼前這些揮舞著酒杯的渣滓,各種意義上都絕非好人。

  於是,安克小聲的向會長道了別便想離去。

  「嗨小子,急著走幹什麼,留下來喝兩杯!」被叫做扎利亞的冒險者攔住了他的去路:「怎麼的,不喝酒?冒險者必須要會喝酒!」

  其餘冒險者也紛紛起鬨,一臉懵逼的安克只得拿起快比腦袋大的酒杯小心的嘬了一口,難聞的粗糧發酵氣息和苦味弄得他直皺眉頭。

  「他媽的娘們唧唧的,大口喝,今天這一大杯你怎麼也得喝完。」眾人鬨笑了起來,幾個已經喝的有三分醉意的酒鬼甚至想要直接上手給安克灌酒。

  他有些囁嚅的看向會長,會長十分刻意地避開了目光。

  看來這一關是過不去了,安克眼一閉心一橫,雙手端起酒杯「頓頓頓」一飲而盡。

  全場爆發出了巨大的歡呼聲,酒會的氣氛更加熱鬧起來,越來越多從外面返回的冒險者加入了這場歡飲之中。

  當然,沒人再來為難安克,就這一大杯度數不低的私釀對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來說夠意思了。他有些頭昏腦漲的坐在旁邊,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吧,這幫凶神惡煞的渣滓在安克的眼裡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酒過三巡,開始有喝的七葷八素的冒險者起鬨:「新來的小子!給我們看看你的本事,我幹了這麼多年冒險者還沒見過召喚術士!」其他掄著酒杯的冒險者齊聲贊同。

  安克一邊喝著會長搞來解酒的果汁一邊感受著自己的力量,一團瑩白色的能量體在他的體內靜靜地呆著。這就是法術位,一個一級全施法者在有充足的食物與休息的前提下有兩個一環法術位,也就是說每天能釋放兩個一環法術,而安克已經釋放過了一個。

  「在確保你安全的前提下,沒必要留著法術位入眠。」已經喝的有點上臉的會長端著一杯果酒說道:「釋放法術是了解你的天賦的最好方式,今晚大吃一頓再好好睡一覺,明天你又會有兩個法術位了。當然,如果在冒險中則絕對不能如此,但是鎮子裡是不會有魔物前來夜襲的。」

  安克點了點頭,晦澀的咒語再次吟唱,但這次,二十面骰的至大數朝上,神明降下了他小小的慷慨。

  一具比剛剛大了一圈的骷髏從法陣中爬出,手中還拎著一柄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單手武器。

  「這和剛剛我們看到的骷髏不一樣啊?」從剛剛安克覺醒能力時一直呆在公會裡的冒險者說道。

  「大成功!一定是大成功!這小子真是好運氣!」

  安克有些疑惑的轉向會長,會長慢慢的放下酒杯走上前去敲了敲這個骷髏:「如果是這個骷髏,剛剛近身我大概就得費點功夫了,這得有個一級實力。」

  「所謂大成功,是施法者施法時的一種特殊情況。」一位拿著法杖的冒險者解釋道:「不管你的實力如何,什麼法術,這個情況發生的機率永遠是二十分之一,這種情況下法術的威力會被提升到極點,還有可能附加一些奇特的效果。」

  安克若有所思的揮揮手,骷髏拎著武器默默地退到一旁。

  「還有啥?沒有法術位了,給咱看看戲法唄!」冒險者接著起鬨。

  「沒……沒有啊。」安克有些苦惱的搖搖頭,眾人有些錯愕的互相對視,眼中流露出一絲惋惜。施法者除了一日只能使用數次的法術外,還有可以幾乎無限使用的戲法作為戰鬥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剛剛會長使用的電爪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冒險者的戰鬥理論鼓勵施法者使用刀弓拳腳作為補充攻擊手段,但是在面對稍微強大一點的魔物時,肉體強度與凡人接近的全施法者還是必須依靠施法作戰。

  「咳咳!」會長重重的咳了兩聲:「你們擺著一副臭臉是什麼意思?誰特麼敢說喪氣話今晚雙倍酒錢!神的二十面骰永遠是公平的,它不會偏袒誰,更不會辜負誰!」

  「就是,小子,有空來找我,我教你怎麼使劍!」

  「劍?你別搞笑了,術士怎麼可能拿劍!我教你用弓!」

  ……

  直到後半夜,已經酒醒大半的安克才拖著腳步帶著召喚出來的骷髏回到了住處。那是街角一間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旅店,坐在髒兮兮的櫃檯前打盹的老頭一睜眼差點被這個壯碩的骷髏嚇得背過氣去,安克掏出了賢者之石和剛剛會長給他的冒險者證明解釋了半天,老頭才沒有當場把他的行李丟出去。

  「一天!我最多允許你們再住一天!在樓下有客人的時候把你的骷髏關在房子裡!否則我就沒生意了!」

  安克無奈的應下,帶著骷髏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張僅能勉強翻身的床,一個關不上門的衣櫃,一套加起來只有七條腿的桌椅,除此之外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兩個人呆在房間裡都顯得十分擁擠。

  原主並非鎮子裡的居民,他居住在鎮子郊區的村子裡,根據帝國的法令,城牆外的田地都是無主之地,只要在開墾之後向當地官員報告備案,就能夠獲得這片土地的所有權且能免稅三年。大量的牆內居民只要努力勞作就能從佃農和小工一躍成為擁有大片土地的農場主。他的父母也懷揣著這樣的期望在懷上他之前就加入了拓荒團前往城牆外的帝國邊疆。

  三年後安克呱呱墜地時,安克家憑藉著勤勞與智慧已經擁有了數十畝田地和十幾頭好牲口,安克的父母因為樂於向鄰居出借糧食與牲口,成為了在周圍人中頗有口碑的鄉紳。如果不出意外,到安克接管家業時,他將會擁有一個在周圍幾個鎮都是首屈一指的大莊園,帝國將會順勢冊封他為新貴族,管理周圍的十幾個村莊。

  但是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在安克不到兩歲時,一場被稱為綠潮的魔物入侵席捲了包括安克所在區域內的數十個城鎮與附屬的幾百個村莊,以哥布林和獸人為主的魔物部隊在一名哥布林王的率領下大舉進犯。

  來自各個城鎮的千餘名冒險者各自為戰,一天就被一眼望不到邊的魔軍碾作塵埃;

  駐紮在附近堡壘城市的三萬凡人衛戍軍出城迎敵,血戰十日,以全軍盡沒為代價將平民大部分撤入堡壘城市;安克的母親成了那一小部分。

  來自教會、法師學院、詩人學院、構裝學會的牧師、學員和教官以及周圍數個貴族所帶入城中的貴族私兵在城牆上全部打光;

  由青壯男子組成的義勇軍屍體鋪滿了半個城市的所有街巷,其中包括了安克的父親。

  最終,難以計數的犧牲等來了一萬國防軍的馳援,哥布林王被軍團長一劍梟首,其餘的魔物瞬間作鳥獸散,國防軍化整為零瘋狂追擊,鋪天蓋地的魔軍被屠的百不存一,殘部被驅離邊疆數十里。

  人類勝利了,代價是數以萬計的生命,這一地區的帝國軍事力量已經不復存在,作為防禦中樞的堡壘城市被打的千瘡百孔。青壯男子少了一半有多,老弱婦孺雖然被盡力保護了下來,在撤退和曠日持久的圍城與巷戰中也是十去二三,包括此時蹣跚學步的原主在內的幾千兒童成了戰爭孤兒。所幸魔物對除了人類之外的東西興趣缺缺,建築與田地還能使用。

  按照帝國法令,戰爭孤兒由政府撥發錢糧撫養,十六歲以後強制成為冒險者,原主在鎮子裡的孤兒院生活到12歲便回到了曾經的家中,整理了幾畝早已荒蕪的耕地種點作物,再加上配給,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日子過得稱得上不錯。

  農家營養豐富供應充沛的食物以及辛勞的農耕生活給原主養了一副頗為強壯的身子骨,比安克這個上輩子一碰就碎的大學生不知道強到哪去了。如果以穿越系小說主角而論,這不算是個爛到極限的開局。

  更何況,原主似乎有些小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