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別墅的大門時,蘇千殷望了一眼掛在門頂的時鐘。
兩根針擺出四點半的狀態。
微風徐徐,天色逐層淡化,搭在樹梢上的繁葉輕拂著。
陽光頗柔,漏過葉隙中的金縷如同碎鑽,籠著斑駁的光澤,懸著落葉飛傾,落到一雙黑鞋子前。
風掀起她的劉海,匿在髮絲間的臉龐,陽光簇擁而下,瞳孔浸染般輝。
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幽美,眼波流轉,清澄若盈。
蘇千殷漸漸末下眼角,揣著電腦沒有急於離開。
「我以前一直以為除了姐姐,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就沒有其他存在的價值了……」
她迎著風聲開口,清脆透著淡啞,猶如從遠境蔓延過來的風鈴聲。
「但是現在我發現我好像錯了,總有人閒著沒事要關心我。」
她的目光略泛複雜,腦子裡不知怎的就浮現出剛才付良澄抓住她手腕的那一幕。
「這個世界大概還有讓我不討厭的一面。」
「世界怎麼樣與我無關,除了你,其他人類都好吵。」
李司黍眼瞅著周圍沒人,終於能放縱自己的聲音出來,「特別是那個叫什麼付澄良的人類。」
蘇千殷不覺失笑:「是付良澄。」
此時別墅里的付良澄,無端的打了一個噴嚏。
他旁邊的趙那宣正拿著毛巾擦拭起房間裡的鏡子。
「告訴我這起案子進展的如何了。」
趙那宣拂了拂鏡面,望著逐漸凝起的水霧,眼神模糊不明。
付良澄偏頭看她:「你直接告訴我你死亡的真相不就好了?」
「那樣不是我想要的」
趙那宣背對他微微一笑,聲音衝著鏡子發出,伴著氣息瀰漫了鏡面的白霧。
「我已經是死人了,如果利用鬼破案的話,就違背了常理不是嗎?」
「我現在能跟你對上話,已經違背了常理。」
付良澄直言道。
怎料趙那宣不為所動,語氣驟然冷了幾分:「這位警察,你還真是天真啊你知道鬼為什麼存在嗎?」
她甩過身,淚水撫過眼角墜落,緊簇的手指將那塊毛巾掐成一團。
「因為心中有怨。」
趙那宣眼裡捲起森冷的光,臉上是被水漬墊滿的狼藉。
「這些怨氣折磨著鬼,除了鬼自己沒人能解開鬼的怨氣,所以鬼告訴你真相有用嗎?」
「你到底遭遇了什麼?」
付良澄察覺到一絲不對,「我知道這起案子有很多疑點,你父親口中跟你很要好的朋友,背後卻是對你充滿恨意。明明一心想要賺錢,認真照顧你十六年的保姆,卻毫無殺人動機地自首了。」
趙那宣臉色微動:「她自首了?」
「我懷疑她是想保護她的女兒,也就是你的那位朋友。」
付良澄說到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了,「她進入審訊室一句話都沒有說。」
「真令人措手不及啊」
趙那宣嘴角扯出一抹狠戾的弧度,肆張著僵硬的笑容,「那不如你帶我去警局,讓我見一見她?」
付良澄並無驚訝:「你想見她?」
「是的,你忘了我現在是什麼樣子嗎?我用的是我媽媽的身體。」
趙那宣的笑容扭曲了幾分,「我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去見一個害死我女兒的嫌疑人,這場戲該有多精彩呢。」
話音一落,她又褪去嘴角的笑意,把目光投向窗外。
今天的天氣真好。
好的讓她實在不想就此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