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誠回到審訊室後,還是沒明白蘇千殷那句話的意思。
他坐回鐵椅上,兩個看守人員給他鎖好手銬後,便轉身走出審訊室,把門關上。
跟蘇千殷的會面已經結束,他接下來要繼續面臨審問。
中午沒睡覺,他現在也有些困了,剛想閉眼,卻感覺有人抓住了他的腳踝。
安羽誠低下頭,那股不適感瞬間消失,腳邊很空,也沒有看出什麼異常。
他以為又是自己出了幻覺,便坐直起來,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這時,天花板上突然掉下一滴血,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安羽誠呼吸一緊,緩緩抬起頭,看見天花板上正擠著好幾個頭顱,齊齊把眼珠子轉向他。
它們表情扭曲,慢慢咧開嘴,朝他露出了蒼白瘮冷的笑容。
接著,是震耳欲聾的尖笑聲。
安羽誠雙手戴著手銬,無法捂住耳朵,只能放任這些笑聲衝撞大腦,幾乎要吞沒他的理智。
但也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上午蘇千殷在審訊室的模樣,以及她剛才跟自己說過的話。
「你回去以後,無論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一定都要裝作沒看到。」
「一定,一定要記住我的話。」
安羽誠從來不信鬼神,但是不知為何,這一刻的他,大腦全被蘇千殷清晰執著的神情給侵占了。
他把那隻被她抓過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仿佛有種魔力,他不停地回想著蘇千殷的話,竟然漸漸平靜了下來。
安羽誠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天花板,無論那些笑聲多麼瘋狂驚心,他都沒有動搖。
人在恐懼的時候,應該怎麼辦。
安羽誠會想自己喜歡的事情。
他努力隔絕那些笑聲,回想著鍵盤上每個按鍵的位置,在大腦里慢慢構思出了一套編程。
直到審訊室的門被打開,耳邊的笑聲才終於消散。
安羽誠猛地睜開眼,大口喘著氣,看向自己的胳膊。
胳膊上的那滴血已經不見了,周圍的一切也都恢復原樣。
陶欣宇站在門口,抬手敲了敲門板,把他的注意力吸過來:「你怎麼了?」
「沒事。」
安羽誠搖搖頭,疲憊地笑道,「如果有機會再見到蘇千殷的話,幫我跟她說聲謝謝。」
「行吧。」
雖然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但陶欣宇還是答應了下來。
她捧著資料進來,走到他對面的桌子前坐下,把碎發撥到耳後,然後低頭翻開資料,手邊還放著一本筆記本。
「關於你,我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
陶欣宇沉聲道,「為了方便記錄,我們從第一步開始,請問你跟付恩柒是什麼關係?」
安羽誠回答:「網友關係。」
陶欣宇翻開筆記本,擰開一根鋼筆的筆蓋,在上面寫了幾行字:「為什麼綁架她?」
「因為組織給我下達任務,讓我把這個警察抓來當人質,就能夠放心去進攻藍翔醫院。」
安羽誠淡淡地說,「他們本想見到沈斯澤後,再用付恩柒威脅你們,結果沒想到,他們連沈斯澤的面都沒有見到。」
不過更大的原因是,藍翔醫院的人都被替換成了警察,這是犯罪組織根本沒有預料到的做法。
他們一開始覺得,醫院裡有其他人在,就算警力再龐大,戰鬥時也還是會有所顧忌。
所以他們也派人盯著醫院門口,想看看有沒有人被轉移出去,但是出去的基本都是穿著警服的人。
他們就以為那些都是警察,便沒有過多在意。
就是因為有這樣的疏忽,還有他們自大的心理,才會讓這次襲擊以失敗告終。
字寫到一半卡水了,陶欣宇拿起筆甩了甩:「在這其中,你的組織就沒有惱羞成怒,命令你殺了付恩柒嗎?」
「有。」
安羽誠如實說道,「組織有個地位很高的外國女人,我們都叫她nora,昨天我在工廠里,跟你們派過來的那個女孩打遊戲時,nora有來找過我。」
陶欣宇放下筆,繼續道:「她當時說了什麼?」
「她讓我殺了那個警察。」
安羽誠雙手交握,抵住額頭:「她還說怎麼殺都可以,無論是分屍還是解剖,都要讓那個警察的屍體變得不完整。」
陶欣宇寫字的一頓:「那你為什麼沒有按照她的話做?」
「嗯」
安羽誠想了想,把手鬆開,神情竟有些溫柔。
「大概是因為那個女孩的遊戲技術太好了,跟她玩的時候我很快樂,所以不想就這樣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