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外面已經聽不到槍聲,沈斯澤頭髮散亂,一隻腳拴著粗重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是特警身下的椅腳。
沈斯澤眼眸低垂,慢慢吃著飯,與之前的癲狂不同,現在的他安靜又狼狽。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道清悅的女聲。
「我可以進去嗎?」
「不行,這裡是」
外面的特警話還沒說完,沈斯澤突然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響。
之後,門外沒了動靜。
「怎麼回事?」
室內的特警扭過頭,沖門口喊道,「你還好嗎?」
門外遲遲沒有應答。
他警惕地舉起槍,從椅子上站起來,邊調整瞄準鏡邊走到門前,伸手握住門把,擰了幾下緩緩打開。
咯吱——
站在門口的是個短髮少女,她手裡捧著書,無所畏懼地上前,用額頭堵住槍口。
「你好。」
她禮貌地說,「我需要進去。」
特警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感覺渾身發軟,槍掉到腳邊,整個人貼著門框癱了下去。
而在門口的地板上,也躺著另一名特警。
少女微微勾唇,跨過門邊那把槍,徑直走到沈斯澤床前。
沈斯澤下意識動了動腳,使勁把鐵鏈拖過來。
砰!
特警原本坐著的那把椅子,被他弄翻在地上。
「你」
他抬起頭,看著少女溫柔陌生的笑容,手指不自覺抓了抓被子,「是我們的人嗎?」
「沈斯澤——」
少女明明在笑,聲音卻低啞古怪,漆黑的眼眸透著無盡的蒼涼,體內似乎是住了個老人。
「你想見她嗎?」
少女猝不及防地問。
他「啊」了一聲,沒明白她的意思。
真奇怪。
眼前的少女身形纖瘦,相貌平平,沒有一點氣勢,可當他對上她的目光,卻有種窒息的威壓感。
他遲疑了片刻,不確定地說:「她是蘇千殷嗎」
「你想見她嗎?」
少女又問了一遍。
沈斯澤放下筷子:「想。」
「好。」
少女收起笑容,從外套里掏出一把銀亮的匕首。
「我幫你。」
此時。
一座偌大的莊園裡,晚風輕輕拂過,柔亮的月光漏過樹縫,鋪落一地斑駁綿影。
小紅帽提著蘋果籃,踩進一片花叢里,實際上她的腳根本沒有碰到花朵,而是懸浮著走過去。
她走到一顆巨樹前面,剛坐下來,旁邊就圍過來一群蝴蝶。
「愛神要處決人類了。」
「真是不得了,竟然有人類會觸怒愛神。」
「可是擅自處決人類,會不會破壞地獄的平衡?」
「地獄怎麼可能會有平衡,那裡塞了好多惡鬼,是世間所有仇怨的最終歸宿。」
耳邊傳來吵吵喳喳的聲音,小紅帽摘下帽子,沖那群蝴蝶揮了揮手:「安靜。」
「死神,對於愛神干涉人類生死的行為,你就沒有什麼評價嗎?」
領頭的一隻蝴蝶從她額前飛過,用翅膀纏住她的幾根碎發,幫她弄到耳後。
小紅帽微微側身,往樹邊一揮,幾朵玫瑰直接破土而出。
那群蝴蝶見了,立馬都圍上去。
小紅帽從籃子裡掏出一顆蘋果,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愛沒有罪」
她咀嚼著果肉,聲音含糊又溫柔。
因為愛去成就或處決某件事,從來不是罪。
而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