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推移,付恩柒跟付良澄已經很久沒有互打過,只是吵架冷戰的程度會比小時候更激烈。
她這次應該事先通知付良澄的,因為他除了弟弟這個身份,在工作上還是她的隊長。
但她沒有。
即使現在落得如此狼狽,她的火氣依然還沒消完,看著自己的親弟弟拿命去袒護外人,換誰都會不愉快。
憑什麼啊?
她是他姐姐,憑什麼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別人那裡吃虧?
可她沒有打算傷害蘇千殷,曝光地址只是為了揪出幕後人員,她早就發現月下吃瓜發的動態有問題,於是推測會不會是恐怖分子在網上帶節奏。
不過她也沒有提前說明,她不傷害蘇千殷,不代表她不膈應。
就這樣被誤會,被討厭,也挺好的,她不想再跟蘇千殷扯上關係。
她不想
付恩柒面色黯沉,被綁在身後的手指微微收緊,劉海垂過眉心,勉強遮住了額頭上的淤青。
真的不想嗎?
那她為什麼會冒著危險出現在這?為什麼會對蘇千殷的事情那麼上心?為什麼會想盡辦法解決這場網暴?
或許她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七年前那個倔強孤冷的女孩,其實不止走進了她弟弟的心裡,也走進了她的心裡。
付恩柒沒有忘記,自己曾經背著蘇千殷走回家。
路途黑長,她一手提著書包,一手繞到身後托著女孩。
女孩那時候已經睡著了,似乎是因為走動的顛簸,她不太舒服地扭了扭脖子,聲音低沉又含糊。
「姐姐」
付恩柒知道她叫的不是自己,但還是把書包掛到胳膊上,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溫柔地說。
「嗯,我在。」
女孩得到滿意的答覆,很快又沉沉睡去。
想到這裡,付恩柒眼眸閃了下,忽然有些想笑。
她好像沒什麼資格跟付良澄賭氣,因為她也被蘇千殷吸引過。
「你這個人還真無趣。」
月斧搖著奶茶杯,神情不悅,「明明已經窮途末路,卻連求饒都不會,好歹服個軟,以退為進。」
付恩柒輕笑了一聲:「這種情況下退了,無非是在取悅你,我何必做這種折損尊嚴的事情。」
月斧把奶茶送到嘴邊,咬了咬吸管:「你就不怕我像個惡魔一樣,割了你的喉嚨,或者把你分屍,做成一桌盛宴?」
「手很漂亮。」
付恩柒突然盯著他的手,淡淡道,「不像殺過人的樣子。」
月斧手指縮了下。
「我確實不喜歡殺人,因為我有極強的潔癖,別人的血對我來說,比垃圾還要礙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她解釋,但就是如實說了,「我喜歡玩電腦,只有摸到鍵盤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我是有價值的。」
付恩柒直了直身,後背摩擦著鐵箱:「你有家人嗎?」
「有啊。」
他毫不猶豫地答道,轉身指了指後面。
在他眼裡,老舊的燈泡映照下,那一排桌子都擺著電腦,緊密而壯觀。
「我的每台電腦都是我的夥伴,它們永遠不會離開我,我愛它們。」
少年走過去,摸著其中一台電腦,眼神痴迷又單純,「你看它們多美啊,連軀殼都是溫暖的。」
付恩柒瞳孔瞬間收緊,沒有說話。
她看出來了。
他有病。
這個工廠里根本沒有什麼電腦,少年摸電腦的動作在她看來,就是在摸一團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