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孫妙趕回醫院的時候,食堂倒地的人群已經清醒了過來。
他們摸著後腦勺,互相看了看,眼裡都有同樣的困惑。
而在他們前方早就沒有了巫師的身影。
幽窄的地牢里,沈眠被兩堵牆夾在中間,身上纏繞著粗長的荊棘,奇怪的是這些荊棘都沒有刺。
她耷著腦袋,手腕被身後擠過來的荊棘勒住,直接吊在頭頂上。
腳步聲從敞開的牢門外傳來,她勉強抬眼,喘了幾口氣,散垮的衣領露出脖下的皙膚。
隨著她氣息的力度,骨廓起伏分明,帶著幾分躁動的誘惑,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壓抑嫵媚。
腳步聲已經逼近,停在她跟前,一隻手溫柔地扣起她的下巴。
「老師。」
伊安輕輕喚著,聲音沙啞低沉。
「沒想到老師會做出那樣的選擇,為了讓那個怪物離開,打破自己的常規,選擇跟我走。」
他笑了一下,「可是老師,你就不怕我對你做些什麼嗎?」
沈眠被迫仰頭看著他,即使身上的荊棘越纏越緊,她都沒有掙扎半分。
「隨你。」
她眼神認真,卻毫無溫度。
「老師!」
伊安臉色突然扭曲,扣著她下巴的手用力收緊,「為何你總是這樣?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是一個表情!」
「那你在希望什麼?」
沈眠平靜地說,「希望我對你笑?還是哄你?」
伊安手腕一僵,緩緩鬆開了她的下巴。
「傻子。」
她低下頭,嘆了口氣,「你很清楚我總有一天還是會離開這裡的,為什麼要依賴我?」
伊安猛地抓住身旁的一根荊棘。
這根荊棘是有刺的,尖頭直接陷進他的皮膚里,血色很快蔓延開來。
他把帶血的荊棘甩到她身上,高聲道:「我不會讓老師離開的!」
沈眠閉了下眼。
這根荊棘在甩到她身上的瞬間,上面的刺全都縮了進去,所以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你明明很清楚」
她頓了下,卻沒有再說下去。
「我不清楚!」
伊安把她的臉用力扳過來,卻又小心地鬆開,痛恨地咬了下唇,「你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
他就是恨她這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我只清楚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我就是供你們巫師消遣的工具!每次鑽研巫術都會拿我當試驗品!」
他尖聲大吼,身後的翅膀拍打在兩邊的牆上,發出劇顫的聲響,牆面都被打出幾道細長的裂痕。
「就因為我出生帶著一雙翅膀,在巫族裡是不吉利的徵兆,所以你們肆無忌憚地把我當成魔鬼!」
沈眠看著他喊了一會,又詭異地平靜下來。
「不對,不是你們」
伊安用力搖頭,「老師跟他們不一樣」
沈眠淡聲道:「是一樣的。」
「不一樣!」
伊安又瘋了。
他使勁扇動翅膀,擠過兩堵牆間狹窄的過道,飛到她身後,抓起荊棘就往她脖子上套,似乎要勒死她。
但是很快,荊棘又從他手中脫落,他用那雙手環住了她的脖子。
「老師,老師。」
他把頭埋在她肩窩裡,聲音痴迷而顫抖,「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好羨慕那個怪物和女孩,他們明明都有彼此了,老師卻還在為他們拼命」
他忘不了李司黍的眼神,忘不了蘇千殷決然離開的背影。
他們都在守護彼此。
而他卻只能逼著她守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