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禮雯最後選擇的歸宿是陪在媽媽身邊。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世界太亂,她只想把溫柔留給愛自己的人。
蘇千殷走出舊校區的時候。
燦然的餘暉鋪灑在身上,懸著她的腳步漸起漸落,脫穎出一片鮮紅的地毯,徹進影里,灼傷了影。
「姐姐,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母親都是壞人,對嗎?」
李司黍突然借過她的身體,微微張開嘴,掀出了暗啞低調的聲音。
蘇千殷抬頭,凝望著天空:「對。」
如果這個世界只存在壞的一面,那還有光可言嗎?
就在這時,迎著光的盡頭,她驟然看見不遠處有一個黑點奔赴在夕陽下。
黑點漸漸擴大至身影。
「學神!」
「我來找你了!」
多麼熟悉的吶喊,除了季澤泓,還有誰會這麼叫她。
不對。
蘇千殷臉色變了變,還真有,全校很多人私底下都叫她學神。
「學神,沒想到你真的在這!」
等她回過神,季澤泓已經跑到她跟前了,眼裡全是遮掩不住的興奮。
「我去槐園小區沒找到你,保安說有個阿姨跟你要來這裡,我就趕來了。」
「你來這裡幹嘛?」
蘇千殷不解。
季澤泓撓了撓頭:「我也很好奇那個自殺的女生是誰,想來看看。」
「有進步。」
蘇千殷突然語重心長的對他說。
季澤泓面色微僵,眼神適當的困惑,像是沒搞明白她在說什麼:「什麼有進步?」
「我說的是」
蘇千殷繞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力度卻異常的重。
「同樣的伎倆你用了兩次,第二次比第一次有進步。」
她挑眉道,「可惜了,你並不知道季澤泓說這件事的時候,掛在嘴邊的都是學生,從來沒有強調過性別,我猜他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所以你嘴裡的女生怎麼來的?」
又被識破了。
「一字之差啊」
「季澤泓」神情有些無奈,他打了個響指,銀光驟起,全身上下被一層冰囚住,迎之而上,懸在半空中吞併銀光。
一頭銀髮長到腰間。
一身銀袍席地。
待冰破碎,踩著冰渣落地不傷腳的,還是那個絕美的銀髮男人。
蘇千殷站在原地,不打算跑也不打算動。
「你來的正好。」
她非常大方的伸出了手,「錢拿來,賠我打火機。」
剛落地的銀髮男人冷不丁一個踉蹌。
「什麼打火機?」
他萬萬沒想到是這麼個開端。
「上次你弄出個大坑,嚴重破壞了環境,這一點我替全人類投訴你還有!」
蘇千殷義正嚴辭道,「你把我丟進坑裡不要緊,要緊的是我掉下去時打火機沒了,我不能沒有打火機,你賠我打火機!」
銀髮男人聽她一口一個打火機,懵了都。
「你不怕我嗎?」
他覺得昨晚那個大坑很驚艷,蘇千殷至少會害怕一下。
結果對方比他還冷靜。
冷靜的蘇千殷眼裡只有打火機:「說這麼多廢話你不就是不想賠我打火機嗎?」
銀髮男人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麼,就看見眼前的蘇千殷臉色陰沉下來。
聲音也隨之沉下來。
「不想死的話,就趕緊賠給她!」
李司黍不容置疑的狠絕姿態,頂著蘇千殷的臉看起來反差很大。
銀髮男人愣了片刻,驀地反應過來,眼裡燃起一絲興趣。
「原來是你啊李司黍,我很想你,我們有兩千多年沒見了吧?」
「我跟你熟嗎?」
李司黍看他越發的不順眼,正在旁聽的蘇千殷卻察覺到了端倪。
「你們認識?」
「認識」「不認識!」
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迎面相衝。
銀髮男人拂了拂衣袖,一陣嘆息:「別這樣李司黍,你小時候大鬧我的冥府,我都沒有跟別人說我不認識你。」
「冥府?」蘇千殷覺得今天是個值得震驚的日子。
「哦,上次忘了自我介紹。」
銀髮男人勾唇道,「我是掌管人間生死簿的那位,陰曹地府是我老家,人類稱我為冥王,我叫阿弗斯蘭赫修德森羅伊特蓋里。」
「」
蘇學神竟然沒有背下這個名字。
李司黍不管有沒有背下來,直接拆穿他:「你不是叫弗弗嗎?」
「我改名了不行嗎?」
銀髮男人看了蘇千殷一眼,實際上是在看她身體裡的李司黍,「阿弗斯蘭赫修德森羅伊特蓋里多好聽啊,而且你不是說不認識我嗎?」
「姐姐,你叫他弗弗便好。」
李司黍眼下更關注的是蘇千殷,而不是冥王的名字好不好聽。
阿弗斯蘭赫修德森羅伊特蓋里,不,弗弗壓根沒有在意後半句話,反倒是這聲「姐姐」讓他蹙了蹙眉。
「蘇千殷,一個怪物叫你姐姐,你不會反感嗎?別用這樣的眼神瞪我,李司黍我承認我在挑撥離間。」
弗弗不懷好意的目光實在太過明顯。
蘇千殷從頭到尾面無表情:「他愛叫就叫,我樂意,你管得著?」
弗弗意味深長的挖苦她:「我當然管得著,你是不是忘了你昨晚拿刀刺我不成,被我丟進坑裡的悲慘事跡了?」
李司黍冷聲道:「你是不是也想嘗嘗被我丟進坑裡的滋味?」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弗弗又是一陣嘆息,原地眺望天空,兩隻手背到身後,塑造出一副滄桑的假象,仿佛被李司黍的話傷透了心。
「如果我不把她丟進坑裡,她怎麼能進到九幽燈里,你又怎麼會有出來的機會?你竟然還怪我把她丟進坑裡」
那盞燈叫九幽燈?
蘇千殷抓住了話里的關鍵。
「我樂意怪你,你管得著?」
李司黍原封不動的照搬了蘇千殷的說話方式。
「李司黍,我現在很生氣,想把你和蘇千殷都丟進坑裡怎麼辦?」
「想死的話你就丟,我一定會把你一起拉下坑的。」
「好。」
弗弗不怕死的應了一聲,然後勾起手指,一抹凌厲的銀光掠過。
咻!
轉瞬間,光芒凝結成一根冰錐,懸空濺出點點碎冰。
直線對準蘇千殷的胸口刺過去!
蘇千殷的身體現在是李司黍在操控,他空手截住了那根冰錐!力度穩的可怕,離胸口還有一尺距離。
他反手就將冰錐拋回去,錐尖扎破了弗弗的銀袍!
噗!
錐尖沒入胸口的位置,不見血紅泛濫,那根冰錐觸及到弗弗的皮肉就開始融化。
直到融進身體裡。
「李司黍,當年你差點毀了我的冥府,我就問過你你有在意的東西嗎?」
弗弗沒有著急再一次出手,「你說沒有,所以我沒有找你麻煩。但是你現在有了,只是你在意的不是東西,而是人,我真想毀了她。」
「敢對這具身體動手,別說毀了你的冥府,我連你都毀。」
李司黍看他的眼神冰冷至極,瞳孔怒放的情緒零度到極點,甚至連蔑視都不屑有。
弗弗也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眼神。
他們暗暗地用眼神較著勁
蘇千殷卻很不理解眼睛有什麼好瞪的,瞪了又不會變大。
她更不理解此情此景,於是將一個旁觀者的作用發揮到底。
「好好說話幹嘛動手,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坑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