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鄞印象深刻,因為當時接手這起失蹤案的正是警局的頂樑柱付樾。
也就是付良澄那位不苟言笑的父親。
但是付樾翻遍了整座城市,甚至連裴知禮經常出差的地方都挨個查到底,卻還是無望地找不到他的半點蹤跡。
監控錄像顯示,裴知禮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六年前那場國劇盛典的化妝間裡。
錄像里的他面色乖巧溫柔,裹起的手臂里捧著一大束盛艷的玫瑰。
他眸子微斂,眉眼間繾綣著幾分盎然的笑,筆直而又修長的身影倚在牆角邊,抬頭有些出神地盯著掛在牆上的電視機。
屏幕里正在放映著國劇盛典的直播。
他在等人。
然而盛典結束後,化妝間的門口卻有一束被丟了的沒落在昏暗光線里的玫瑰。
那裡不巧是監控的死角。
這也是後來付樾態度堅決,把跟裴知禮有關係哪怕一面之緣的明星,都親自請過來喝口茶的原因。
付樾無非是要弄清楚裴知禮在等誰。
他想知道什麼人會讓一個平日裡板著臉蹲在鍵盤前的金牌編劇,露出了仿佛抱住全世界一樣的笑容,連懷裡的玫瑰都黯然失色。
那些被請來的明星里自然少不了裴知茂。
不過參加國劇盛典的時候,裴知茂註定是上台領獎的那一方,於是從始至終都在觀眾席坐著沒有離開。
圈內也有傳言說他跟他的哥哥關係並不見得有多親近,裴知禮的失蹤就如表面上的跟他毫無關係。
那個手捧玫瑰,眼裡含笑的男人
還是被他所珍視的世界拋棄了。
付樾在第四年被迫終止調查這場案子,理由是裴知禮的家人向法院遞交了申請宣告死亡的證明。
時至今日,裴知禮已經不見六年了,他的弟弟裴知茂卻依然活躍在各個影視作品裡。
洛鄞頓了頓,把思緒從漫長的遺憾里拉出來,才發現縮在拐角處瑟瑟發抖的狗仔已經不見了蹤影。
裴知茂眼看著教訓完狗仔後,低頭理了下衣領,臉色平靜無恙。
洛鄞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就見他款步走到甄尤希身前,隨手掠過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她。
「妝都化了,擦乾淨。」
他沉著的語氣不容置疑。
甄尤希抬眸笑了笑,眼神卻冷無善意。
「你憑什麼管我?」
她毫不客氣道,「憑愛慕者的身份?還是路人的身份?亦或是他的替代品?」
甄尤希流利地說了一通,唇齒間透著清冷且刺耳的聲線。
她強行抬手推開了他舉過來的手臂,唇角不覺勾起犀利的弧度。
「裴知茂。」
她念得清晰狠重。
「你根本不知道我一直有著這樣自私可怕的想法,每次看見你我都會有我很想跟你說說話,很想抱抱你,很想你」
甄尤希憤怒而絕望地看著他,聲音掙扎著幾乎要打破周圍的平靜。
「都是因為你這張臉!」
她繃紅了臉,情緒越說越亂,忍不住躬身攥著衣角,逕自朝下大口喘著氣。
地毯褶起的一角露出光滑的地磚,上面過分地映出了她狼狽決絕的模樣。
「就因為你這張跟他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臉!」
甄尤希不管不顧地嘶喊起來,「如果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憎恨自己!所以我才會更受不了去憎恨你!」
她病發了。
可是她比任何人都還要清醒著。
「為什麼上天要這樣玩我為什麼六年前消失不見的那個人不是你裴知茂!而是他而是他裴知禮!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