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塊冰糖

  十塊冰糖

  深夜。

  萬籟俱寂。

  池糖抱著膝蓋縮在沙發上, 開始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慘兮兮地追憶往昔。

  她最後還是和他道了歉。

  看著眼前男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硬是把後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因為童年的經歷和生活環境, 池糖有什麼事都習慣藏在心裡, 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她知道自己喜歡葉覆冰。

  在很久以前就喜歡了,她把他當成了太陽,當成了救贖的光。

  他也說過喜歡自己。

  當時為什麼不答應呢?

  池糖眨了眨眼, 把埋在臂彎里的臉露出一半, 看著窗外的被群星簇擁著的月亮,忽然想起了忘了曾在哪裡看過的話——

  以為住進了哥哥心裡, 沒想到哥哥的心裡有個小區。

  以為牽住了哥哥的手, 沒想到哥哥還是個千手觀音。

  ……

  池糖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喜歡是不是一顆心四分五裂的那種喜歡。

  畢竟這個男人平時滿嘴騷話, 撩人技能滿點, 看上去就像是其他人口中擁有眾多魚塘的海王。

  雖然池糖也沒見過其他的魚兒。

  好像她的確是唯一的。

  腦子昏昏沉沉的, 酒精的作用還在繼續。

  池糖腦子裡閃過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最後的畫面停留在大概一兩個小時前,這個男人坐在她旁邊,笑得像只狐狸的說:「行, 那我今晚就不走了。」

  結果她一覺醒來——

  人呢。

  人!呢!

  她又氣又委屈, 頭還疼, 心理生理雙重難受, 忍不住鼻頭髮酸, 眼睛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快憋不住,即將溢出來。

  門口倏地傳來了一點動靜。

  不是敲門的聲音, 而是直接開了門。

  池糖怔了一下, 側頭看過去。

  ……哦, 人在這裡。

  男人手裡提著一個袋子,把鞋換下後, 大概是察覺到了被注視,偏過頭,望見沙發上的女生睜著一雙通紅的兔子眼看著自己,蹙了下眉。

  「池糖?」

  葉覆冰走過去,把袋子在茶几上放下,發出啪地一聲。

  袋子裡面看上去裝了挺多東西,除了最上面的一盒解酒藥,底下還有衣服什麼的。

  他不過下樓拿個東西,也沒幾分鐘,怎麼回來這姑娘就又一副要哭的樣子。

  葉覆冰嘆了口氣。

  他垂著眼,語氣帶了點無奈,又含著心疼:「你怎麼每次喝醉了都要哭,搞得我欺負你了似的。」

  池糖委屈巴巴的說:「嗚,我還以為你又騙我……」

  葉覆冰:「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一提到這個,池糖眼淚掉得更凶了,一股腦的把憋了好久的心事吐出來:「當初剛見面的時候,你說下次會給我糖,糖呢?

  ——唔,那次的糖人勉強算吧。」

  「還有說我下次過生日想有人陪,可以來找你……可你都忘了,你騙人。」

  「大騙子!」

  「……」

  葉覆冰怔愣了很久。

  他完全沒想到池糖會說出這樣的話,也沒想到她會記得這些,這麼久以前的事,還那麼在意。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她之前那句「事不過三」是什麼意思。

  以及她的心意。

  長睫下的眼睛微眯,心跳徒然快了起來,葉覆冰緩了片刻,才啞著聲音道歉:「對不起。」

  他半蹲在沙發前,抬手把池糖眼角的淚水抹去,拇指輕輕擦拭過她的皮膚,動作溫柔,嗓音也溫柔:「我沒忘。」

  「那時候是真的抽不出時間,工作很忙。

  而且當時你什麼都沒跟我說,要是早知道你想我陪你,我肯定會把所有行程都推了的。」

  池糖眨了眨眼:「啊……」

  葉覆冰解釋完,抬手揉了揉池糖的腦袋,掌心下的髮絲細軟,觸感很好。

  「所以,池小糖,你能原諒我嗎?」

  他眼神認真,「就算不原諒,也給我個機會補償可以嗎?」

  「……」

  池糖還有點兒沒反應過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以後一定陪著你。」

  葉覆冰說,「不止是你的生日,什么元旦聖誕,兒童節萬聖節……」

  「——所有的節日,所有的日子,我都陪著你。」

  —

  在他說出那段話時,池糖覺得自己的心跳頻率快得有些嚇人。

  心底有什麼東西在發酵,突如其來的告白似乎撥亂了她的神經,忘記了怎麼思考,怎麼說話。

  男人的聲音驟然響起,低沉磁性:「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池糖張了張嘴:「不……」

  葉覆冰眼神一沉,剛才還瘋狂跳動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讓他呼吸都窒住了。

  池糖很快把後半句說完:「不用當成默認。」

  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胳膊環住男人的脖子,頭埋進他的頸部,輕聲說:「我答應你了。」

  「……」

  說完,一雙手忽地抓住她的肩膀,往前一按。

  池糖猝不及防,順著這道力後背靠進沙發柔軟的靠枕里,整個人陷進去。

  男人的身體也隨之壓了過來,沉沉的重量壓在她身上,伴隨著清冽的柑橘氣息和淡淡酒味。

  唇瓣被什麼濕熱又微涼的東西貼上,這種感覺並不陌生。

  他們之前拍戲時不過蜻蜓點水的輕輕一吻。

  而現在,男人似乎並不止於簡單粗暴的嘴唇觸碰。

  結束時,池糖覺得嘴唇都快腫了。

  「池小糖,」男人的喘息粗重,嗓音很低,微啞,「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她臉頰緋紅,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男人,聲線很軟:「我喝醉了的,你不能趁人之危。」

  「我忍不住了。」

  葉覆冰舔了舔唇,「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親了,害羞什麼。」

  池糖:「之前那是拍戲,不一樣的。」

  說起這個,她還記得這個男人當初以教她吻戲為由,趁機占了好多便宜。

  她微微鼓起腮幫,罵他:「你就是臭流氓。」

  葉覆冰眉毛抬了抬:「我怎麼就臭流氓了?

  我當初還幫你把流氓趕跑了呢,不記得了?」

  池糖怎麼可能會不記得。

  她側過頭,小聲嘟囔:「你那天還給別的女生撐傘,我記得可清楚了。」

  這話倒是讓葉覆冰皺了皺眉,似乎在回想:「怎麼可能,我什麼時候給女生撐過傘?」

  「——除了你,也就只有我妹才有這個待遇了。」

  畢竟時間已經過去得太久,池糖有些細節也記不清了,仔細想一想,那個女生的身形和樣貌好像的確是葉晚晚。

  「……」

  「池小糖,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葉覆冰眼尾一挑,唇畔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你是不是從那時候就開始暗戀師兄了?」

  池糖想都沒想:「沒有。」

  大概是覺得就兩個字回答聽著可信度不高,她又補充:「我就是記憶力比較好。」

  「行吧,那就沒有。」

  葉覆冰笑了笑,說,「是我暗戀你,從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好吧。」

  池糖想起網絡上說的他那些風流往事,今天和小美吃燭光晚餐,明天和小麗一起探討劇本,後天又什麼什麼的。

  雖然知道多半是假的,她還是沒忍住地吐槽:「那你可太渣了。」

  葉覆冰:「?

  ?」

  —

  等他們分別洗完澡,池糖看著葉覆冰把什麼牙杯牙刷剃鬚刀等一系列生活用品拿出來,擺在洗手台上後,面無表情:「你這是準備要住過來了?」

  葉覆冰懶洋洋地走過來,笑了下:「本來只是想今晚住一晚,沒想到發生了點兒意外,看來東西準備的還不夠齊全。」

  池糖:「……」

  她很輕的磨了磨牙,決定無視他這番話,回了房間。

  男人也緊跟過來,卻被她毫不留情的攔在門外,很殘忍的拋出一句話:「你睡客廳。」

  「……」

  沒想到確認關係後的待遇還不如之前,葉覆冰揚了下眉,倒也沒強求,點頭應道:「行。」

  他俯下身,朝她勾起一抹笑:「我都聽你的。」

  「砰——」

  池糖努力維持淡定,紅著耳根,抬手關上了門。

  —

  雖然這個晚上是在沙發上將就了一夜,睡醒以後腰酸背痛,但葉少爺心情卻很好,難得起了個大早。

  他看了眼還緊緊關閉的房門,想了想,準備下樓去買個早餐。

  拿起帽子口罩,他邊戴邊打開門。

  門外站了個大學生模樣的女生,維持著即將按門鈴的姿勢,看見他,錯愕地睜大了眼。

  葉覆冰看她有點眼熟,想了半天才記起這人是池糖那個表妹。

  還沒來得及開口,何玥兒猛地往前一步,他下意識退開,聽見她滿臉欣喜地開口:「老公!你,你怎麼在這?」

  老什麼?

  老公?

  !

  葉覆冰懵了一瞬,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聽見屋內傳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回過頭,看見池糖穿著睡衣,目光涼涼地盯著他們。

  「……」

  葉覆冰淡定收回視線,帽子在手裡轉了一圈,看向何玥兒,懶洋洋開口:「你是我老婆粉?」

  何玥兒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點頭。

  後邊的池糖目光更涼了。

  上次還是「哥哥」,這回就成「老公」了,這進展速度比她還快。

  葉覆冰挑了下眉:「那你以後得改口了。」

  「……」

  何玥兒也從驚喜里回過神來,看見男神竟然出現在表姐家裡,很快意識到什麼:「你們——」

  葉覆冰朝池糖招了招手,等這姑娘走過來後,手臂攬上她的肩,唇畔翹起一個弧度,對幾乎要石化了的何玥兒說:「因為我現在,是你姐的老公。」

  池糖伸手在背後掐了男人腰間的肉一把。

  葉覆冰似乎毫無感覺,臉上那是那副懶洋洋的欠揍樣子,繼續說:「你得喊我姐夫。」

  姐夫。

  姐……夫。

  大清早,毫無防備地突然得知男神老公脫單了就算了,竟然還成了姐夫!

  暴擊x10000.

  何玥兒覺得自己受到了會心一擊,血條瞬間清零。

  「……」

  等何玥兒頂著「本人已死有事燒紙」的棺材臉走了以後,池糖偏過頭,把男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開。

  「你昨晚……」她只說了三個字就沒下文了。

  葉覆冰大概是想起了什麼,低垂下眸,睨著她:「你最好別又跟我說,昨晚是我在做夢。」

  他頓了頓,視線從女生白皙細嫩的皮膚上掃過,勾起一個不太正經的笑:「不然的話,我下次就得在你身上留點什麼東西,好讓你記牢了。」

  「……」

  池糖本來想問他昨晚睡得怎麼樣,聽見男人這番話,扭頭就走,理都不想理他。

  —

  在一起之後的日子和之前沒什麼太大的差別,非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某人的臉皮明顯比之前更厚了一層。

  死皮賴臉地搬進了她家不說。

  還不要臉地爬上了她的床。

  又是一天夜晚。

  池糖緊緊抓著被子,和站在床側的男人進行眼神搏鬥。

  「……」

  十秒鐘之後,池糖敗下陣來。

  池糖不怎麼情願地鬆了手,把被子分了他一點,身體往旁邊挪了挪,冷著臉強調:「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雖然她也不記得自己說過多少次類似的話了。

  獲得勝利的葉少爺彎了彎唇,沒應聲。

  他利落地上了床,靠過去,長臂一伸,一把把縮到另一邊的小姑娘撈過來,抱著她柔軟的嬌軀,很好心情地在她臉上啄了一口。

  親完臉還不夠,一個吻又落在她的唇上。

  池糖的聲音都在顫,聲調不自覺放軟:「葉覆冰……」

  葉覆冰翻身,手撐在她臉側,淺色的眼眸盯著她,鴉羽般的睫毛垂下,每眨一下,都好像在撩人。

  身下的女生睜著又大又圓的眼,裡面帶了點慌亂,濕漉漉地望著他。

  她的五官本就生得稚嫩,現在還露出這樣的表情……

  葉覆冰頓了一下,身體往上抬了抬,有莫名其妙的罪惡感在心底湧現,他微蹙了下眉,嘀咕著:「怎麼感覺像在欺負未成年……」

  池糖當然聽見了,瞪著他:「我成年了——」

  她還強調:「成年很多年了。」

  「……」

  葉覆冰垂眸盯著她這張精緻冷淡的臉。

  罪惡感沒了。

  軟著身體無力地依偎著他,眼底一片朦朧,連眼角都帶了紅,卻依舊抿著唇……

  那個樣子一定很漂亮。

  他有點惡意的想。

  「池糖,」腦海里的某個念頭愈演愈烈,葉覆冰喉結滾了下,壓低身子,湊近她耳邊,「既然如此,那我們來做點成年人該做的事怎麼樣。」

  池糖雖然心跳如擂,但面上還是維持著淡定:「哦,你是想帶我去電玩城夾娃娃嗎?」

  「……」

  那麼久遠的事了,這姑娘竟然還記著。

  葉覆冰扯了下唇角,抓過池糖的手,往下帶,笑容很曖.昧:「夾娃娃多沒意思,你可以夾點兒別的。」

  沒想到這人的黃腔越開越過分。

  池糖感覺到手上的觸感,腦子嗡地一下,差點沒死機。

  他們在一起這一個多月來,情侶間同床共枕,偶爾擦槍走火也不是沒有,但到底沒進行到最後一步。

  「池小糖,」葉覆冰開始採取懷柔政/策,戲說來就來,「你看現在天氣也降溫了,你忍心讓我去沖冷水澡嗎?

  萬一生病感冒了怎麼辦,萬一治不好怎麼辦,萬一……」

  「閉嘴。」

  池糖冷冷打斷他,「哪來那麼多萬一。」

  「那你這是同意了?」

  葉覆冰很快換上另一副表情,笑眯眯地看著她。

  「……」

  池糖臉紅了紅,錯開他的視線,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從喉腔里溢出一聲小小的「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他自然不再猶豫。

  ……

  感受到池糖身體的僵硬,葉覆冰眯著眼問她:「你很緊張?」

  池糖自然不願示弱,繃著臉:「沒有。」

  兩秒後。

  「葉覆冰——!」

  身下少女一貫冷淡的面具終於露出的裂痕,一閃而過的慌亂很好地取悅了男人。

  「你求我啊。」

  葉覆冰扣住她的雙手,笑得很壞。

  池糖冷冰冰的臉蛋染上粉色,她咬著唇,像是終於承受不住,那雙漂亮得眼睛流露出一絲乞求。

  她顫抖著聲音說:「求你……」

  「乖。」

  葉覆冰滿意了,俯身溫柔地吻住了她。

  池糖閉上眼。

  她拿雙手勾上男人的脖頸,開始放鬆下來,試著把全身心都交付給他。

  這是她在這世上,唯一可以依賴、信任的人。

  她愛他。

  —

  在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裡,池糖的世界裡都是沒有光的。

  她好像從記事起就待在了舅舅家裡,對於父母的唯一印象,就是那場慘烈的車禍。

  那也是她一直以來的夢魘。

  舅舅家裡的經濟還算可以,但他們一家向來不喜歡她。

  她是個多出來的孩子。

  何玥兒比她小兩歲,但她所有的衣服、鞋子、書包等等東西,全是用的何玥兒不要的。

  她從來沒有用過新的,連學校里別人送她的禮物都會被何玥兒搶走,她想藏起來都無處可藏。

  小孩子的嫉妒心和攀比心也是很可怕的。

  何玥兒不允許她比自己優秀,平時就想方設法地刁難她。

  知道池糖怕黑,就經常故意在晚上把她關在房間,切斷家裡的電源,還喜歡扮鬼嚇她。

  何玥兒覺得自己就是普通的惡作劇,從來不顧及她的感受,刁蠻任性,我行我素。

  而舅舅他們當然是縱著自己的寶貝女兒,由著她胡來。

  他們對池糖的稱呼是「災星」「克星」「沒爹娘的死丫頭」,平時家裡的衛生是她負責,連飯也是她來做。

  她就像是他們家養的小保姆。

  寄人籬下的滋味並不好受,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很痛苦。

  可池糖還是得感激他們,因為他們供她吃,供她住,供她上學念書。

  她欠了他們很多撫養費。

  後來池糖賺了錢,把那些欠的債還清,甚至幾倍,十幾倍的償還給他們。

  可他們一家像是吸血鬼,沒完沒了的索取著。

  池糖終於決定和他們斷絕關係。

  有錢,她可以捐出去幫助其他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沒必要浪費在這些人身上。

  在這段漫長又灰暗的歲月里,她嘗過了酸苦辣咸,唯獨沒有甜。

  遇見那個男人的那天。

  她終於嘗到了甜的味道。

  她在十八歲那年,看見了久違的太陽。

  而在二十四歲這年,她擁有了太陽,只屬於她的太陽。

  ——葉覆冰向她求婚了。

  在一次直播活動中,當著全國幾百萬的觀眾面前。

  他準備了一捧很漂亮的,親手製作的玫瑰花糖,裡面放了枚閃耀著絢爛光芒的鑽戒。

  然後單膝下跪。

  池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好像和以前沒什麼變化,一如當年那般耀眼、帥氣,曾令她有過一段時間的自卑。

  「我知道你的猶豫和不安,也知道你在擔憂著什麼。」

  葉覆冰朝她笑了下,淺棕色的眼眸在陽光映襯下,顏色愈發淺淡,漂亮得像琉璃又像琥珀。

  男人身上的氣質卻明顯成熟了許多,少了些懶散,多了沉穩和可靠。

  「沒關係的,」他說,「因為我可以向全世界證明——我有多愛你。」

  心裡好似有什麼東西融化了。

  池糖眨了眨眼,努力控制淚水不掉下來,看著男人明明很緊張卻假裝風輕雲淡的樣子,沒忍住的:「你的求婚台詞好土啊。」

  葉覆冰眉梢一挑,又被她氣笑了。

  靜默三秒。

  「池小糖,」他頓了頓,重新改口,語氣鄭重又堅定,「池糖女士,請問你願不願意……讓我給你一個家?」

  不是說讓她嫁給他。

  而是說,給她一個家。

  池糖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晶瑩的液體脫離眼眶,順著臉部的輪廓往下滑。

  而她卻彎起唇角,抿開一個笑:「我願意。」

  她這個笑容太溫柔,卸下了所有的偽裝防備,褪去了那層冰冷的保護色。

  直接甜進了他心底。

  葉覆冰為池糖戴上鑽戒,順勢抓住她白皙細嫩的手,站了起來。

  四周圍了很多人,有直播的工作人員,也有普通路人,見到求婚成功,他們全部發出熱烈的掌聲和祝福聲。

  「親一個!親一個!」

  有人開始起鬨,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跟著一起喊。

  於是,在現場所有人的見證下,在直播平台里萬千觀眾的注視中,他彎下腰,輕輕地吻上那對紅潤如他手中玫瑰花糖般的柔軟唇瓣。

  池糖,池糖。

  ——她是他這輩子,嘗過最甜的一顆糖。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