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擔起作為君王的責任

  東梁皇帝始終認為,太子也不會真捨得放棄帝王之位。

  果然,此言一出,墨寒詔清俊的面容霎時間一白,連帶嗓音都頗為沙啞,「父皇東梁的這道規矩,當真無法破嗎?」

  「若有朝一日,帝王當真無後,也可從族親過繼子嗣,為何非要找這麼多女人生這麼多孩子?」

  他當真是不能接受自己變成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

  「東梁的歷史上,許多君王繼位時也如你一樣的想法,包括朕。」東梁皇帝苦笑道,「但無一人成功。」

  其實東梁皇室,尤其是君王繼承人,出的皆是情種。

  各自心底都有割捨不掉的女人,為了她,他們都不想有這後宮佳麗三千。

  只是所有的抵抗,皆無效,在他們坐上東宮太子的位置時,就已經註定要擔起屬於自己的責任。

  畢竟...

  「後宮女人,除了延綿子嗣,還是君王平衡朝堂,拉攏朝臣的工具,東宮之主哪怕再強大有手段,還是需要文武百官的支持。」

  「沒有百官附庸,便是撐不起家國天下。」東梁皇帝悠悠的道,「這點,近來你掌管東梁政務的時候,想來已經發現百官支持的重要性。」

  墨寒詔沒有辦法反駁東梁皇帝的話,近來,他因為先前沒有拉攏朝臣,受各方壓力。

  如今尚且能夠憑藉一些手段苦苦支撐,將朝臣打發回去。

  但墨寒詔心中很清楚,哪怕跟父皇的賭約他能贏,但這朝堂,如今的他,不可能接的下來。

  想到這裡,墨寒詔的墨眸中止不住地浮現出一絲不甘。

  「不用覺得失望,你的所作所為,已超過孤的預期,也給了孤驚喜。」東梁皇帝看出墨寒詔心頭的氣惱,從方才起就一直緊繃的龍顏,露出一抹淡笑。

  「你是歷代君王繼承人中最為優秀的,或許給你時間,等將來登上帝王之位,或許...」

  東梁皇帝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望向墨寒詔道,「你能夠撼動朝臣,專寵自己心裡想要的那個人,但還不是現在。」

  「眼下縱然有情,或有萬般不願,你也需得將這念頭強行壓下去。」東梁皇帝道,「太子,這是孤臨終前,給你提的最後一個要求。」

  「縱然不是為孤,為了給你的母后報仇,為了東梁天下百姓...」

  墨寒詔周身晦暗莫測的氣息微微一收,終究還是垂落眼帘,低低地答道,「兒臣明白,兒臣會考慮的。」

  聽墨寒詔這麼講,東梁皇帝緊蹙的眉目終於緩和下來。

  爾後,墨寒詔又坐在東梁皇帝床榻前的椅子上,跟東梁皇帝聊了一會兒。

  有近來朝中發生之事,也有平日裡的閒話家常。

  不知過了多久,東梁皇帝眉目間不自覺露出一抹倦意,他朝墨寒詔擺擺手道,「太子,孤有點困了,你先回去吧。」

  墨寒詔聞言,神情中露出一抹擔憂,「父皇...」

  他的確是對東梁皇帝從前那般對他母后,頗有點不滿。

  但拋卻這些,東梁皇帝還是個很好的父親,自幼,很是悉心地照料他。

  所以墨寒詔對東梁皇帝縱有些怨,卻做不到恨。

  甚至...他被東梁皇帝和太后養大,對他們,墨寒詔都有比較特別的感情。

  「不用擔心,太醫說過,孤至少還有一年,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東梁皇帝笑笑,「孤晨起時,是有點不適,眼下好的多。」

  「只是孤老了,與你聊這麼久,確實疲憊。」

  墨寒詔先是一怔,這才發現,東梁皇帝的鬢髮間,不知何時,已經染上無數銀絲。

  他印象當中意氣風發的父皇,竟不知何時,變的這麼滄桑憔悴了。

  墨寒詔看著東梁皇帝唇角輕抿,倏爾,才道,「那兒臣先告退,父皇好好休息。」

  東梁皇帝沒有答話,只是緩緩閉上眼睛。

  墨寒詔也未曾繼續打擾東梁皇帝,只是轉身默默離開乾雲殿。

  等乾雲殿寂靜下來以後,沒過多久,太后在喜嬤嬤的攙扶下,來到東梁皇帝身側。

  也是那一剎那,東梁皇帝重新睜開雙眼,那眼中的光暈折射而出。

  雖然面色看著仍舊虛弱,但精神頭倒是比先前強勁上不少。

  「太子怎麼說?」太后緊張的問道。

  「太子已經有所鬆動,至於到底行不行,孤也吃不准。」東梁皇帝深深嘆氣。

  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他這二十年都尚且未曾撼動的想法。

  一朝想要改變,著實太難,眼下,已經是極好的結果。

  「再等等吧,若是不行,那孤也只能認這個命。」東梁皇帝低低咳嗽起來,「孤拼上這條老命,看看能不能逼那些朝臣妥協。」

  「皇帝,你別激動!」太后見狀,急忙上前道,「當心身子...」

  今兒這場戲,是他們故意為之,不過對皇帝病情,他們卻是沒有半點偽造。

  東梁皇帝,的確最多還有一兩年的功夫了...思及此,太后這眼底止不住地泛起一抹傷痛。

  東梁皇帝擺擺手,深吸一口氣,好半晌才緩過來,眸光幽深,「如果當真不行,這帝位...罷了,之後再說吧。」

  太后明白東梁皇帝的意思,無後不得繼位,那是東梁的死規矩,他逼上逼,或許能有點效果。

  不過哪怕是東梁皇帝,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把太子硬推上皇位。

  日後太子能否登基,也便成了未知數。

  太后搖搖頭,只盼著太子能夠想開,哪怕再有一個妃嬪有孕,就算生的是公主,也比全無子嗣的好啊。

  近日來,春雨綿綿,好像無時無刻不在下雨。

  初春的寒意也未曾退散盡,外頭還有點冷。

  墨寒詔從乾雲殿出來的時候,整個人氣息便壓抑的可怕,周身寒意比春寒更甚。

  德公公撐著傘跟在墨寒詔身側,大氣兒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惹到墨寒詔。

  從乾雲殿回東宮,一路上墨寒詔都異常沉默。

  直到來到東宮宮門口時,透過雨簾,他瞧見一抹極其亮眼的淺藍色倩影,撐著油紙傘站在不遠處等他。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