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本領強、才藝高的王妃的,他們當然更加沒有想到自家冰冰涼涼的王爺,竟然是無師自通的撩妹天才呢!
而且這可是就連王爺的心尖寵,即對他有過救命之恩的、顏士臻尚書的嫡女千金顏書瑤小姐,都沒有得到過王爺的這般對待。
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奇了怪了啊!
戰爵逸自是懶得理會下人們的心思,冰寒星目掃向管家,清冷吩咐道:「劉福,你隨本王去王妃的書房。」
既然妻子讓他每晚戌時一過方可回房,而現在離戌時尚有一個時辰左右,那他不就先去她的書房好好瞧瞧唄!
「是,王爺。」劉福躬身領命,急忙從腰間掏出火摺子點亮了手中的燈籠。
旋即,他便恭敬領著自家王爺往冬晴苑的書房走去。而剩下的4個下人,連忙鳥獸散般的趕緊忙活兒去了。
戰平、戰安,去了膳房生火、燒水;紫鳶、青鸞這對交好的小姐妹,自是進了膳廳收拾八仙桌上的一切。
在偌大的書房裡,明亮的燭火下,戰爵逸端坐在書案前。
他隨意的翻看著桌面上的一些醫學書籍、製藥煉藥的文本後,連忙又拿起了妻子的一些書畫、字帖的習作,全神貫注的欣賞了起來。
管家劉福畢恭必敬的站在一旁,一副靜默待命的狀態中。
可當男人看到一幅畫作和上面的一首七律詩時,瞬間就驚喜的眸光頻頻閃動,熠熠生輝宛若夏夜裡的繁星。
而這幅畫作,其實畫的就是大器又靈動的江景圖。
畫中一條蜿蜒曲折的大江邊,布滿大小不一鵝卵石的河灘上,一大群的孩童之中。
有的在放飛風箏,有的在追逐嬉戲、有的在找奇特的石頭玩兒。
還有的則是挽起了衣袖、褲管,彎著小腰身在大江的淺水區,正用網竹篩或者是非常小的魚網打撈著小魚、小蝦。
不遠處的岸上,一排排的縴夫在賣力的拖拉起一艘滿載貨物的大船。
飛舞在空中的水鳥好似在張嘴歌唱,春陽的餘暉撒在某處江面時,那裡全是一片金光閃閃的。
而夜幕漸漸籠罩在另一片江面時,頓有仙境之感。
此處虛畫了一個翩翩起舞的女子,讓人不免懷疑是洛神下凡在那兒舞蹈之後,又正欲飛升回天界的姿式。
戰爵逸欣賞過了非常樸實卻無比靈動的畫作,又啟唇傾情朗誦上面的七律詩。
「《憶兒時沱江》
小幅石灘大片江,萬千卵石岸邊鑲,
呼朋喚友覓奇石,網魚撈蝦水間蹚;
縴夫號子響雲霄,又來貨船滿載忙,
鳥兒悠囀振翅飛,水面金光因餘暉;
夜霧氤氳江仙境,疑是洛神舞蹁躚,
遙望沱江三千里,不及兒時蘊憶長!」
男人清楚,妻子的這副詩畫之作既展現了她的非凡才華。
更表達了她對這種樸實自在的生活的嚮往、以及她對養大她的母親河的深切思念、對家鄉一切的掛牽。
而葉霜柔在西南方長大的那座『洛梔城』,其實是他這個翊王的封地之一。
因此戰爵逸也知道,那座洛梔城的城外是有一條非常廣闊、還相當長的沱江河的。
而且葉霜柔老家所在的那片深山老林里,有著一個非常大的、半月形的天然湖泊,被當地的文人騷客們取作『梔月湖』。
「嗯……霜兒來到京城的這兩個月里,必定是非常想家、念及至親的了。」
戰爵逸在心中自語著的同時,不由得眸光閃了一閃,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有好一陣之後,這才接著往下翻看。
可當他又看到了一副詩畫作品,頓時就給怔住了。
旋即,男人情不自禁地薄唇微啟、卻沒能發出半點兒聲音來,他的心口也瞬間有了一陣窒息感襲來。
原來啊,在這幅畫作上畫的竟然是……
在一片深山老林里,一個碩大的、半月形的湖泊中,有一艘簡約唯美的小小畫舫在風中飄蕩,緩緩駛向岸邊。
而岸上,則是坐有一個面向湖面的、一身淺青色衣物的女子,纖纖素手正在優雅撫琴。
戰爵逸看過了此畫,又定睛看著畫的一旁的這首五絕詩,輕輕啟開薄涼的菱形唇,有些忘情的喃喃朗讀了岀來。
「《紅塵擺渡》
紅塵風舲翩翩來,
琴飄高山流水曲。
若問此舉因何為,
擺渡有緣知音人!」
詩雖然已經誦完,可男人許久都不能從這副詩畫的意境之中走出來。
它們帶給戰爵逸的震撼遠遠大過了前一幅作品,它們更是直接敲擊到了這個男人的心靈深處。
皇祖母為他選中並指定的正妃,儘管容貌有瑕,卻醫術絕倫、文武雙全、才華橫溢、極有個性,各方面都特別有本事不說。
還是一個思想境界超凡脫俗的奇女子,這首《紅塵擺渡》,就闡明了她寧缺毋濫的愛情觀。
這也難怪妻子,之前是以那樣的言行舉止來對待他戰爵逸的。倘若不是逼於雙方至親長輩早年間的無奈訂親,她也絕對不會嫁給他。
更加不是他曾經認定的,她是耍了心機討好到皇祖母,繼而就想賴上他、嫁給他、勾引他。
甚至是給他下催情藥,便能與他做真正夫妻生下子嗣……如今看來,他原有的認定純屬錯誤。
而且他戰爵逸,亦絕非妻子葉霜柔五絕詩中所作的『有緣知音人』!
驀地,男人不禁又在心中自問了:「那,那霜兒的心中,是已經有了有緣知音人?還是沒有?若是有了,這位有緣知音人又會是誰呢?!」
一想到她若是真有了知音人,戰爵逸驟然就覺得自己的滿口都在泛酸了,且是酸到牙齒都有些發怵。
他的心裡也頓時有些麻木綿密、卻又非常煩人的鈍痛感來襲。
總之,就是瞬息之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旁的劉福一直都在悄然觀察著自家王爺,從他坐下來之後非常罕見的各種微妙表情的變化。
他倏地見到戰爵逸眉頭一皺、星目一凜,菲薄的菱形唇也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