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皇祖母的身子骨還算勉強可以的，她偶爾一來了興致，就非要親自動手去做一些她愛吃的家鄉小吃，有一次老人家做了一種色白如玉、細軟爽口。」
「而且還很清香滋潤的點心，皇祖母愛吃它，大皇姐、五皇兄和我也很愛吃。」
「當時我曾問過皇祖母，它叫什麼？她就說這叫『葉兒粑』，所需的一部分材料還必須命人從洛梔城那邊運送到京城來，方可做到如此正宗的家鄉美味！只是……」
說到這裡時，戰修哲驀地神色一黯，聲音也有些悶悶的。
「只是就從那以後不久，皇祖母身體的病況就愈發嚴重了，非但不能親自動手做她愛吃的點心，還必須得有御醫時常進宮，為她老人家細心診治和精心調理身子。」
「而葉兒粑這類的糯米食、蜜餞與糖果、回鍋肉、鹵豬肘子、香煎餅等等……」
「許多皇祖母特別愛吃的食物，御醫都讓她儘量不吃、或是只能偶爾嘗上一兩口即可。甚至有不少她特愛吃的帶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全都要禁忌、絕不能沾。」
故而戰修哲對後來沒再吃過的、美味可口的葉兒粑，印象是極為深刻的。
「唉——」
此時，葉霜柔點點頭，感同身受的嘆息了一聲，又接過了戰修哲的話。
「其實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每次外祖父帶我到戰奶奶在洛梔城的故居相見之際，我外祖父就為她老人家診治病症、調理過身子的。」
「那時戰奶奶的情況還不算太嚴重，只是也要禁忌不少的飲食和注意起居事宜才行！」
而且，葉霜柔還從她外祖父那裡知道了一些事情。
原來呀！
當初的戰奶奶、即樊沁芳本人，是出生、並長大於洛梔城裡的一個書香世家的。
卻她在年滿15歲之時，舉家遷往了京城來定居了。
約莫兩年之後。
聰慧睿智的樊沁芳更是有幸嫁給了那時的國君為妃，又相繼生育了多個子女。
而後，樊沁芳所生的子女們長大成人了，幾乎個個都很優秀，尤其是文武雙全、相貌超凡的大兒子。
此子更是在那位國君龍馭賓天之後成為了皇上，即當今的國君戰國豪。
而樊沁芳成為太后之後，愈發懷念故鄉洛梔城的一切。
於是便命人重建了那邊的故居，在她身子還算健朗之時，也常有回到故居來住上挺久的時日。
儘管後來身子骨不多好了，她也有偶爾回來小住一陣的。
也就正是因此，樊沁芳在葉霜柔很小的時候，是常有見過還在熟睡中的葉霜柔的。
而全然不知這些事情的戰修哲聽了葉霜柔的話，當即點點頭，回應道：「哎……是啊五嫂！」
說著，他閉了閉眼，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連忙繼續。
「就是從那時起，父皇為了皇祖母的身體著想，不僅命御醫常進宮為她治病、調理身子，還嚴令老人家身旁的宮人必須按照御醫的醫囑來辦。」
「而皇祖母為了再多活幾年，能夠看到五皇兄和我們這些孫輩長到更大一些。」
「最好是她能夠親眼看到五皇兄舉行冠禮、以及五皇兄與五皇嫂你順利完婚，她老人家也只能全都依照御醫所言去做了，可在數年之後……」
「皇祖母最終還是沒能看到她最想看到的，她就，就已經……」
戰修哲說到最後，聲音裡帶著些許的哽咽。
而且他鼻尖不禁有些泛酸，眨巴著的雙眼裡也已經有了幾分淚意。
說到底……
他與五皇兄、大皇姐對皇祖母的感情，要比其他兄弟姊妹深了許多。
尤其是從一出生就失去了母妃，幾乎是皇祖母一手帶大、又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五皇兄！
儘管五皇兄在他人面前再是冷若冰霜，可對皇祖母的感情卻深到無人能及。
深到本就睥睨一切、不可一世的五皇兄，完全可以對她老人家言聽計從，再是難以按受的事情，也絕不會有絲毫的反抗！
就比如，當年皇祖母臨終前。
非要五皇兄在今年的中秋佳節當天，與傳聞中丑若無鹽的娃娃親正妃葉霜柔，在京城的翊王府完婚。
還令五皇兄，必須要在葉霜柔生下兩個子嗣之後。
五皇兄才能迎娶他的救命恩人、兼心頭硃砂痣，即禮部尚書顏士臻的嫡女千金顏書瑤為側妃，且顏書瑤所生子嗣永不得繼續王位！
五皇兄再是有些難以接受，不也謹遵了皇祖母的遺命。
戰修哲回想到這裡，猛地眸光一閃，又在心中篤定地道：「只不過，現在的事實證明……當初五皇兄見過一面的、那個既貌丑又痴傻得流口水的女童，絕非這位五皇嫂本人。」
「想想看……在我的印象中，皇祖母一直都是那麼的寶貝五皇兄的。」
「又豈會為俊美無雙、才能卓絕、精明睿智的五皇兄，娃娃親訂下一個真的既丑若無鹽、又毫無才能的山野村姑，來做他的翊王正妃呢？！依我現在來看……」
「這當中必有許多的誤會，而五皇兄與皇祖母又一直沒能溝通清楚所致！」
當戰修哲微微低著頭，正在如斯腹誹之際。
而聽了他剛剛那些哽咽之語、也感同身受的葉霜柔，此刻卻抬手抹了抹眼角晶瑩的淚滴，又喃喃說起。
「戰奶奶所患的是……是消渴症，此症只能緩解和控制，無法徹底地根治！」
戰修哲這一聽，連忙回神，點頭鄭重回應。
「是的五皇嫂，當初我在宮裡有聽醫術最高超的御醫、也是常為皇祖母看症的高槐說過，老人家患的正是很嚴重的消渴症。」
「而且皇祖母本身就年事已高，其視力與五臟六腑亦均屬衰竭之時。」
葉霜柔聽言，木木的點了點頭。
「加上戰奶奶的消渴症後來已經非常嚴重了，必然會影響到她的視力，除了視物極其模糊，已經與瞎眼的程度相差無幾。」
「此外，還有各式各樣的併發症伴隨並折磨著她，老人家即使有最好的御醫在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