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清的夜空,飄起了唯美又冰寒的雪花。
翊王府,冬晴苑。
寢室的窗戶大開著,葉霜柔無懼寒意的端坐在窗前。
她一邊欣賞著飄雪之景,一邊優雅的撫著方梓簫贈她的那張天弦琴。
而葉霜柔此際所彈唱的,正是她前世相當喜愛的一首歌,即香港老牌歌星柳影虹演繹的《換到千般恨》。
「夢裡百花正盛開,夢醒再沒有存在……」
「付過千般愛換到千般恨,誓約已經變痛哀。事已到此永難改,莫非世事常意外……」
這首歌曲,比較映襯她現在的悵然心境。
近期的葉霜柔,似乎是愈來愈在意與戰爵逸相處的美好時光了。
前世今生皆無戀愛經驗的她,其實也摸不清自己是否已經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卻清楚自身的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她不大自在。
也無法像往常那般輕鬆地斷舍離了,但無論如何,她也絕不做一個戀愛腦的女人!
況且事到如今,葉霜柔也在猜測……
她救下袁大人當晚所遇的,那個戴金色面具、一直不言不語的公門中人,十有八九就是她的夫君、戰爵逸本尊。
只不過,她現在還不好下斷論,尚需做最後的確認。
而戰爵逸那頭,估計他也已知曉她葉霜柔的另一重身份了,即江湖上人稱『天女散花』的柳霜梔。
試想……
當初戰爵逸徒手接下,她雕有柳葉圖形的專屬子午釘,加上戰爵逸的好兄弟、江湖第一大幫『逍遙山莊』少主方梓簫的關係。
戰爵逸知道她葉霜柔就是柳霜梔,也只是早一點、晚一點的事。
想當初,她跟軒哥哥闖蕩江湖時,之所以會化名為『柳霜梔』,也著實有自身的一些不便因素和一番考量。
她自是不能以真名、真容、真實身份,來闖蕩江湖的。
否則,難保不會傳到鄰國的蜀川國那邊,引發該國皇族的警惕,繼而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是禍事!
葉霜柔想到這裡,不由得又在心中嘆息。
「戰爵逸,你可知道?我化名『柳霜梔』的真正意義嗎?我前世名叫『葉霜』,我的母親姓『柳』,我意外死亡胎穿到今世之後,又被取名為『葉霜柔』。」
「柳霜梔此名,是取自了我前世母親的姓氏,以及我前世今生姓名中『霜』字。」
「至於那個『梔』字嘛,當然是因為我在前世今生都酷愛梔子花的味道,故而就用上它,成了我闖蕩江湖時所用的『柳霜梔』這個名字!」
葉霜柔暗嘆至此,淒婉的一曲已終。
她頓了一頓,又彈起了較為輕鬆明快的曲子《出水蓮》,想讓自己儘可能的擺脫心中的煩悶。
倏地,打更聲、更夫盡責的呼喊聲頻頻傳來,宣示著子時的來臨。
「梆-梆-梆——」
「平安無事,平安無事!」
於是,葉霜柔彈著彈著,又情自禁的想……
戰爵逸在晚膳之後,就回到他逸峰軒的書房去了,這一晃就是兩個時辰已過,他都還未曾歸來。
山神廟外的那7具屍體,不知道處理好了沒有?
而查證幕後黑手相關的一系列事情,她也弄不清楚戰爵逸的真正心思,究竟是如何的?
她對他,還能不能持有一丟丟的信任呢?
當下所有的線索已斷,要再查實到顏書瑤的身上去,又是何其難?
思索至此,葉霜柔愈發心煩意亂、倍覺難受,琴聲也當即驟停。片刻後,她又彈起了淒婉的《梅花三弄》。
子時已過4刻,逸峰軒的書房外。
戰凜、戰五正向戰爵逸躬身行禮,異口同聲道:「王爺,屬下告退!」
「嗯。」戰爵逸點點頭,矜貴的一揮衣袖,「去吧!」
戰凜、戰五見此,速速離開。
隨即,劉福挑著燈籠、戰安高舉起油紙傘,送自家王爺直往冬晴苑而去。
可一到了冬晴苑的大門外,戰爵逸便對兩個下人一揮衣袖,清冷吩咐:「劉福、戰安,你倆速回耳房休息!」
言畢,男人便腳尖輕點、縱身一躍而起。
在劉福、戰安都還來不及反應之際,戰爵逸的身影瞬間就消失在二人的視野里。
他倆忙朝大門裡面,齊聲應道:「是,王爺,奴才告退!」
旋即,劉福、戰安就冒雪急往耳房走去。
確實已經很晚了,他們得趕緊回房睡覺,便於明早能如常起床,好聽候主子的差遣。
他們王爺、王妃常住冬晴苑後,從來都無需下人在這座別院留宿待命的。
此時,戰爵逸已經來到房間外。
見裡面透出來的光亮,也估計到他的美嬌妻必是熟睡了。
戰爵逸輕輕推門而進,悄聲落好門閂後,這便躡手躡腳的快速閃進內室來。
葉霜柔其實已知夫君回房,仍舊保持著一副酣睡的模樣。
戰爵逸站在床前,看到小妻子的睡美人狀態,情不自禁的莞爾一笑,又連忙悄聲走到炭爐這邊來。
他提起爐上的大銅壺,將滾水倒入洗臉架上的銅盆裡面。
旋即,戰爵逸彎腰從一旁的木桶里倒了些許冷水在銅盆內,再快速的悄聲洗漱、打理一陣之後。
僅著一身中衣的他,就悄然躺進了溫暖的被窩裡。
戰爵逸看著小妻子的嬌養睡顏,心說:「霜兒,好好睡一覺,希望明日就有好消息!」
此外,明早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要跟她好好協商。
說實話,將要商談的那件事情,戰爵逸也不知道他的美嬌妻會怎麼看?會不會認定他這個夫君一再食言而真的生氣呢?
思及於此,男人好看的劍眉不由得一蹙,又搖了搖頭。
隨即,戰爵逸右掌的掌風掃向了燭台那邊,房間裡頓時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葉霜柔依舊保持原狀,還時不時的刻意發出極為清淺又均勻的呼吸聲。
然而事實上,她的腦海里卻是極不平靜的。
因為她在不斷的回想著,她來到京城之後,這將近4個月裡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一夜,無事。
翌日清晨,雪已停,冬陽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