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之後的幾天,池中月都沒有再見過任清野,就連電話都打不通,一直關機。

  池中月不經意地跟池榮貴打聽過,得知任清野和獵鷹對接去了,為了安全起見,全程斷了與外界的聯繫。

  也就是說,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池中月一直知道「獵鷹」的存在,是池榮貴的一大客戶,同時也給池榮貴不斷引入新技術。在哥倫比亞出現的新型毒品,獵鷹就把樣品拿給池榮貴,池榮貴的製毒師給弄出來之後,獵鷹就能以較低的價格拿回哥倫比亞去賣。

  但這一來一往,哥倫比亞的貨源就常常流入中國市場,所以獵鷹一直是警方一直重點調查的對象。

  但由於他行蹤隱秘,警方從來沒有收穫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而任清野這一走,就是接近一個月。

  趙寄明和秦西晨已經在三周前完成了池中月的鼓膜成形術和聽骨鏈重建術,現在就等一周後新生鼓膜完全重新生成,觀察手術情況。

  但現在,池中月每天包著紗條,什麼都聽不見。

  趙寄明和秦西晨每天都會來一次,檢查恢復情況,他們要在這裡待到確保池中月手術完全成功了才會離開中國回日本。

  池中月想,池榮貴這次果然是為她花了大價錢。

  這一天,由於池榮貴也要出院回家了,吩咐他們留趙寄明吃飯,阮玲香就跟他兩人在客廳里交談。這是阮玲香難得願意主動與人說話,池中月怕打擾她,就去院子裡坐著曬太陽。

  她拉開弔床,躺在上面,秋天乾燥的空氣和溫暖的陽光,已經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讓她很快昏昏欲睡。

  她睡到一半,乾脆把外套脫下來遮住了半張臉。

  十幾分鐘後,她沒睡著,睜開眼時,看到秦西晨站在樹下打電話。

  她一直在說話,池中月一句也沒看懂,估計說的是日語。

  而秦西晨知道池中月在看她,卻一點也不避諱。

  池中月看了一會兒,看不懂,也就沒興趣了,又閉上了眼睛。

  幾分鐘後,頭上罩著一片陰影。

  她睜開眼,看見秦西晨站在她面前。

  「坐。」池中月起身,給秦西晨挪出了一半吊床空位。

  但秦西晨並不打算坐。

  她就站著,開門見山,說:「池小姐,你知道阿野他去哪裡了嗎?」

  這個「阿野」,池中月「聽」得很不舒服。

  「秦醫生,你能不能換個稱呼?」

  秦西晨感覺自己一下子被人給扇了一耳光似的。

  百般的委屈頓時浮現心頭。

  什麼時候,她變成了不能叫「阿野」的那一種人了。

  秦西晨望向別處,整理自己的表情。

  幾秒鐘後,她頂著一張泛紅的臉,說:「請問,任清野去哪裡了?」

  「出差。」池中月說,「但我也不知道去哪裡出差了。」

  秦西晨又問:「什麼時候回來呢?」

  池中月說:「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但秦西晨卻覺得她是故意不說的。

  眼眶一酸,秦西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說:「池小姐,我下周就要回日本了。」

  池中月嗯了一聲。

  漠不關心的樣子。

  秦西晨說:「我要回去結婚了,我的婚期定在兩個月之後,不出意外的話,這會是我最後一次回中國。」

  池中月說:「恭喜啊,不過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秦西晨滿肚子的話一下子被堵得一個字都冒不出來。

  是啊,她跟池中月說這些做什麼。

  她不過是……聯繫不上任清野,想通過池中月讓任清野得知這個消息,看看他是什麼反應而已。

  雖然她知道,自己和任清野不可能了,她的未婚夫是日本人工智慧集團的繼承人,父母極其滿意,她早就沒有退路。

  可是,如果,任清野得知她結婚的消息,能露出一絲沉痛的表情,那也不枉他們相愛一場。

  「對不起。」秦西晨說,「是我唐突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領,踩著鬆軟的泥土,往回走。

  心裡突然閃過一絲控制不住的想法,她回了頭,「池小姐,你知道任清野的父母是什麼情況嗎?」

  池中月雙腿一身,又躺了回去。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秦西晨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秦西晨覺得池中月一定是在嘴硬,哪個女人不在乎自己男朋友的家庭環境的,當初就連她自己,都因為任清野的家庭環境被迫和他分手。

  「他的爸爸不知道是誰,從來就沒出現過,他的媽媽得抑鬱症去世了!」

  池中月聽了,一開始沒什麼表情,幾秒後,放聲笑了出來。

  秦西晨覺得她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池中月說:「我媽媽也抑鬱症,我爸爸吸毒去世,看來我和他就是絕配。」

  秦西晨:「……」

  她覺得池中月簡直不可理喻,匆匆逃離了這裡。

  一周後,趙寄明收到池榮貴付給他的巨額尾款後,帶著秦西晨回來日本。

  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天,任清野還是沒有回來。

  池中月就坐在院子裡荒廢度日。

  她早已將助聽器收了起來,放在了儲物間最上層的柜子里,然後,每天都坐在院子裡聽鳥叫,聽風聲。

  這些聲音她從不陌生,但是通過自己的耳朵聽到,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終於不像隔靴搔癢,每一道聲音,都真真實實地穿過她的耳膜。

  池榮貴慢騰騰地走了出來,站在池中月身旁,輕咳了兩聲。

  池中月即刻睜開眼。

  「聽得清楚?」池榮貴問。

  「很清楚。」池中月說。

  池榮貴長嘆一口氣,說:「這麼多年,可算解開了你媽的心結,她這幾天都開始願意多說話了。」

  這是阮玲香很明顯的變化,偶爾看到有人來家裡,竟然會主動說上兩句話。

  「嗯。」池中月說,「偶爾也和我主動說說話了。」

  突然,兩人的交流被身後一陣響動打斷,池中月和池榮貴都同時回頭,看到阮玲香抱著一盆綠菊,用腳蹬開了門。

  阮玲香說:「這都能聽見了?」

  池中月挑眉一笑,竟有點像討要糖吃的孩子。

  但阮玲香什麼都沒說,把花盆放在台階下就走了。

  池榮貴說:「你看,她還是這樣。」

  池中月早就習慣了阮玲香的態度,不去想她,而是開始打聽任清野,「爸,任清野什麼時候回來?」

  池榮貴揚起的嘴角頓時僵住,目光也沉了下來。

  「他遇到了點麻煩。」

  池中月手指一緊,抓緊了椅子,整個上半身撐了起來,「什麼麻煩?」

  池榮貴看她緊張,就笑著說:「你別著急,小麻煩而已,他能搞定。」

  池中月深深看了池榮貴一眼,她知道,池榮貴這樣說,就是不想再跟她細說下去了,池中月就不再多問,但心卻一直懸了起來。

  晚上,她還是忍不住聯繫了秦唯平。

  「秦隊,你有任清野的消息嗎?」

  秦唯平說:「沒有。」

  兩個字,言簡意賅,把池中月的擔心推上頂峰。

  現在任清野到底在哪兒,什麼情況,除了池榮貴,沒人知道。

  終於,在她快坐不住的這一天晚上,她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去我家等我,鑰匙在電箱裡面。」

  沒有署名,號碼也沒有歸屬地,但池中月斷定這就是任清野給她發的消息。

  於是,她立即開車前往任清野的家。

  打開門口牆壁上的電箱,果然看到了一把鑰匙。

  池中月進了任清野的家,看了一圈兒,和他走之前沒什麼兩樣。

  她走到任清野房間裡,在床邊坐了下來。

  百無聊賴,池中月就到處看。

  目光掃到床頭櫃時,從縫隙里看到一抹藍色。

  池中月有些好奇,拉開一看,裡面整整齊齊碼著十盒保險套。

  全新的。

  池中月:……

  死要面子的騷男人。

  她把柜子關上,脫了鞋子,躺著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

  兩個小時後,神經高度緊張的池中月聽到樓梯上有腳步聲傳來,很急,緊接著,腳步聲停了,敲門聲響起。

  池中月幾乎是彈起來的,僅憑腳步聲和敲門聲的節奏,她就認定是任清野回來了,鞋都沒穿就衝過去開門。

  她打開門,外面燈光昏暗,還沒來得及看清任清野的臉,他立即就跨了一來,緊緊抓住她的肩膀,往懷裡一帶,同時猛地轉身,一手扣著她的後腦勺,一手拉上了門。

  池中月還來不及說話,任清野灼熱的呼吸就拍了上來。

  池中月一張口,任清野立馬攻城略地,覺得池中月呼吸不穩。

  他雙手在池中月臀下一拖,池中月借力,雙腿勾住他的腰,緊緊摟著脖子。

  任清野抱著她往房間裡走,急不可耐地往房間走,一腳踢開門,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經纏在床上。

  任清野雙手探進池中月的上衣,粗糙的手掌弄得池中月渾身發顫,她雙手撫上任清野的胸膛,那裡的肌肉緊繃著,心跳聲都能感覺到。

  「到底怎麼了?」

  任清野用嘴咬開她的衣服,得了空,才說:「這一次,直接端兩窩。」

  他的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興奮,池中月不再細問,仰頭,含住他的舌,身體極力配合著他。

  這一晚,任清野十分瘋狂。

  池中月幾次承受不住,咬得任清野肩頭血淋淋的,但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越來越起勁。

  「任清野,你叫兩聲。」池中月說,「我能聽見了。」

  任清野沒有卡頓,不暇思索就沉吟出聲。

  低沉,性感,池中月一秒達到巔峰。

  她雙手緊緊抓住床單,待渾身的痙攣一點點爬離她的身體,任清野才翻身躺了下來,把她摟在懷裡。

  「任清野,你叫得真好聽。」池中月說,「你以後每一次,都要這麼叫。」

  任清野手心還摩挲著池中月的腰身,他說好,然後就盯著天花板不動了。

  身心的激動,都還沒緩過來。

  「到底怎麼了?」池中月側身,趴在他胸口問,「我爸說你遇到了麻煩。」

  「確實是遇到了麻煩。」任清野說。

  但收穫遠遠比麻煩更大,大到他幾乎快忘了自己這些天是如何如履薄冰的。

  「我見到了獵鷹,跟著走完了他們交易的全過程,不僅如此,你猜我還遇到了誰?」

  池中月說:「藏獒?」

  「我女人就是聰明。」任清野得意地說,「他居然也來了。」

  池中月又問:「他來搶生意?」

  「不是。」任清野說,「我原本也以為他是來搶生意的,結果不是。」

  「那……」

  「獵鷹也是他的客戶。其實,與其說獵鷹是池榮貴和藏獒的客戶,不如說他才是這兩人背後真正的操縱手。」

  任清野話說到這裡,池中月就已經明白了大概。

  獵鷹遠在哥倫比亞,但依然操控著這邊的市場,一個藏獒,一個池榮貴,兩兩相爭的同時,也把持了平衡。獵鷹讓他們兩個相互競爭,也相互制衡,如果缺了任何一個,另外一方就會迅速壯大,脫離他的掌控。

  原來這麼多年,池榮貴都只是個二把手。

  「所以,其實我們不抓了周華宇,獵鷹也會想辦法除了藏獒的這顆棋子。」

  池中月聽得心驚,「那……你遇到的麻煩到底是什麼?」

  任清野說:「回來的路上,藏獒一直在想辦法殺我。」

  他做起來,點燃了一隻煙,「但是,既然他沒有殺掉我,就只能等著我親手把他送進監獄。」

  池中月沉默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

  「任清野,你買這麼多保險套是幾個意思?」

  任清野沒回頭,彈了彈菸灰,「讓你兌現承諾。」

  池中月一臉莫名,「什麼承諾?」

  只是一剎那的疑惑,下一秒,池中月突然回想起來了。

  兩個月前,她說:「如果我是你老婆,我一定讓你沒精力去那種地方。」

  池中月伸腳,勾住任清野的大腿。

  「那就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發紅包,因為作收終於破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