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池中月收到簡訊的時候,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池榮貴在床邊上,被她的動靜弄醒,「你對著手機笑什麼?」

  池中月說:「爸,你女兒可能耐了。」

  池榮貴沒理她了,調整了一下躺姿,又睡了過去。

  池中月輕手輕腳地出了病房,走到廁所里,撥通了任清野的電話。

  一直沒接,直到電話里響起那標準的普通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池中月掐斷了電話,改為發簡訊。

  「你最後以後每天晚上都想我一次。」

  剛發出去,她又緊接著發了第二條。

  「不對,無數次。」

  任清野看著「未來的老婆」發來的這兩條消息,最終沒再。

  池中月慢悠悠地從廁所里出來,遇到正好從男廁所出來的一個白大褂。

  池中月叫住他,「醫生!」

  那白大褂回頭,疑惑地看著池中月,想了兩秒,「你……誒!你不是上次那個玻璃扎著腳的那女孩兒嗎?」

  那一次的就診經歷,這女孩兒不吭不聲的,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對啊。」池中月說,「是我。」

  醫生上下打量她幾眼,「怎麼了,又生病了?」

  「沒。」池中月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說,「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話嗎?」

  白大褂想了想,沒什麼印象。他只是對池中月的忍痛能力印象很深,至於其他的,還真想不起來。

  「說了什麼啊?」

  池中月揚了揚手機,說:「上次那男的,就快變成我男人了。」

  白大褂:「?」

  池中月沒管他的一臉懵,徑直走了。

  回到病房的時候,發現鍾崢來了,她打了個招呼,「來了?」

  鍾崢點了點頭,「嗯。」

  池榮貴坐了起來,看池中月那一臉笑意的樣子,說:「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池中月笑著沒說話。

  鍾崢在削水果,隨口就說:「笑成那樣,找男人了肯定。」

  「嗯……」池中月說,「你還挺聰明。」

  池榮貴的臉色卻倏地一沉,「誰?任清野嗎?」

  池中月張了張嘴,沒說話,算是承認。

  「他不行。」池榮貴說,「你別打他主意。」

  「他怎麼不行了?」池中月說,「你以前不也說他很能耐嗎?」

  池榮貴臉色越來越嚴肅,「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少跟他往那方面搞。」

  「我……」

  「行了。」鍾崢說,「你小小年紀,少在這方面跟你爸爭,你爸說他不行肯定有他理由,你倔什麼倔?」

  池中月冷眼看他,「關你什麼事?」

  池中月走了出去,病房外還站著兩個池榮貴的保鏢,她看了他們一眼,兩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你們在這兒守了多久了?」

  其中一個一下子清醒了,說:「沒多久。」

  「那還打瞌睡?」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困……」

  「打起精神。」池中月說,「我去給你們買點咖啡。」

  她走到樓下,去小賣部買了兩杯沖好的速溶咖啡,拿給那兩個保鏢喝,並問:「什麼時候換班?」

  他們說:「明天早上。」

  池中月點了點頭,正要走進去,聽到鍾崢的聲音:「貴爺,你是不是懷疑任清野?不瞞你說,我也有點兒懷疑他,我……」

  「爸!」池中月突然推門而入,「你的點滴快沒了,叫護士來換吧。」

  池榮貴看了鍾崢一眼,說:「你先回去吧。」

  鍾崢:「貴爺,我還是留在這兒照顧著,萬一有什麼需要,我……」

  「一會兒阿野來了。」

  鍾崢哽了下,說:「那好。」

  池中月和鍾崢擦肩而過,按了鈴,叫護士來換點滴。

  這次是護士和醫生一起來的,護士換著點滴,醫生就查看池榮貴的情況。

  「今天還痛嗎?」

  池榮貴說:「痛了兩次。」

  醫生點點頭,「看了你的身體狀況,手術還要推遲,你晚上要是痛得厲害記得叫我,晚上別離人。」

  池榮貴點頭,「好。」

  醫生出去沒多久後,任清野來了。

  池中月就坐在沙發上,沒看他,直到他走了進來,坐到池榮貴病床旁的椅子上,也沒看他。

  任清野遞了張文件給池榮貴,說:「簽好了。」

  池榮貴那過來看了看就放到了一邊,這是他的貿易公司跟批發商簽的合同。

  「沒事了。」

  任清野站起來,說:「那好,那我走了。」

  池榮貴點了點頭,「走吧。」

  任清野剛跨出門,池中月就跟了上去。

  「任清野!」她叫住他,「你站住!」

  任清野停下腳步,說:「幹嘛?」

  池中月直接勾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一旁的走廊拐角里,抬手,摸了一下他的下巴。

  又來了。

  任清野抓住她的手,說:「別亂摸。」

  池中月笑著說,「胡茬都長出來了,看來真的沒睡好。」

  說著,她又動手去摸。

  這回,任清野沒攔她。

  「摸夠了嗎?」

  「不夠。」池中月說,「這哪兒摸得夠?」

  她手指往上挪動,按在任清野的唇上,凝視著他。

  任清野有一刻的失神,突然退了一步,「行了。」

  他轉身就走,池中月就笑盈盈地跟著他。

  只是,一出走廊拐角,兩人頓時呼吸一凜。

  病房外的兩個保鏢全都倒在了地上。

  任清野飛速沖了進去,池中月反應慢了半拍,跑進去時,看到任清野已經拿著槍和裡面的人對峙上了。

  裡面那人,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手裡拿著手術刀,正抵在池榮貴脖子上。

  他緊張地看著任清野,刀尖鋒利,滲出了一絲血。

  一毫之差,就可以了解了池榮貴,沒想到半路殺出個任清野。

  他看著任清野,以及他手裡的槍,沒敢下刀。

  任清野舉著槍,說:「你現在要是敢動他,你今天也跑不掉。」

  顯然,那個人也知道,所以才沒有在任清野進來的那一刻繼續行兇。

  池榮貴顯得很冷靜,他在歹徒猶豫地那一刻就發現了,這是個怕死的貨。

  「藏獒派你來的?」

  歹徒沒說話。

  池榮貴又說:「他給你多少錢?我雙倍給你,我十倍給你!」

  歹徒用力一摁,池榮貴這下慌了,「你別動手!你看清楚了,你要是動手,你也跑不掉!」

  這時,和保鏢換班的人進來了,他們一看,立馬拿著槍對準了歹徒。

  「你看到了吧?」池榮貴說,「你跑不掉的,你放了我,才有活路。」

  那歹徒手鬆了松。

  池榮貴以為他妥協了,沒想到他立馬從衣服里掏出了一把槍,抵在池榮貴腰上。

  「起來!」

  池榮貴說:「好好好!你別急。」

  他拔掉針頭,站了起來。

  他知道這是藏獒買的人來暗殺他,但顯然,藏獒這次沒找錯人了,這貨還是個貪生怕死的。

  池榮貴說:「你放了我,我保證不讓他們抓你。」

  歹徒沒說話,拽著他往外邊走,任清野帶著人一步步緊跟著。

  走到病房門口了,他說:「你讓他們不准跟上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沒說話。

  這完全就是個偽命題。

  池榮貴不可能讓他們不跟上去,要是落單,他死路一條。但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這時,任清野說:「我跟他換。」

  他作勢要把槍放地上,說:「你把他放了,我跟你走。」

  歹徒看了他一眼,眼露冷光。

  「滾開!」

  「我來。」池中月說,「我就一個女人,打不過你,我來換他,保證他們不跟上去。」

  任清野扭頭,低聲說:「你瘋了!」

  池中月往前走,任清野拉住來她的手腕,「你老實待著!」

  池中月掙脫他的手,用低到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任清野,我爸要是出事,你這幾年就白費了。」

  任清野瞳孔驟然放大。

  心跳一點……一點……一點變快。

  池中月已經走了過去,她說:「我可以做你人質,他們不會跟上來。」

  那歹徒似乎還在猶豫,遲遲未動。

  池中月說:「沒時間了,馬上要來人了。」

  任清野看著池中月一步步走過去,握著槍的手泛出青筋。

  池中月走過去,歹徒一把拉住她,槍抵在她腰上。

  「走!」

  他一手箍著池中月,一手抵著槍,往病房外走去。

  他看了池榮貴一眼,陰鷙滿眼,「別——跟上來!」

  「好……好……」池榮貴得以脫身,平舉著雙手,說,「不跟上來,你別動她,我們保證不跟上去……」

  池中月被帶著,一步步走出病房,進了電梯。

  任清野一個箭步就要衝上去,池榮貴一把攔住他,「你站住!」

  他扶著腹部,往牆上靠,「他要的是錢,不會傷害月月的。」

  任清野看他一眼,眼神冷得讓池榮貴如同墜入冰窖。

  任清野還是跟了上去,電梯已經下去,另一個電梯還在一樓,任清野看著樓牌,轉身往樓梯間去。

  十三樓的高度,他幾乎是飛下去的,腳就沒沾過樓梯。

  可到了底樓,還是沒了人影。

  任清野一路找著,從停車場找到醫院後面,在湖邊的垃圾桶旁看到了被扔掉的白大褂。

  他頓時心慌——歹徒脫了衣服,肯定是跑了,那池中月呢?

  他一路沿著湖邊草堆走下去,突然聽到一點兒水聲。

  他一轉身,看到一個濕漉漉的身影緩緩從水裡爬上來。

  ——「池中月!」

  他立馬跑過去,把池中月從水裡拖出來,平放在地上,輕輕拍她臉頰,「池中月!你醒醒!」

  池中月沒動靜了。

  任清野立馬跪在地上,用力按著池中月的胸口。

  許久,池中月終於吐了兩口水,猛烈咳嗽起來。

  任清野把她扶起來,躺在自己懷裡,給她順氣。

  好幾分鐘後,池中月呼吸終於穩了下來,但臉色還是很白,嘴唇發紫。

  她睜開眼,睫毛上還掛著水珠。

  眼前的任清野看著她,滿臉緊張,還有些數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唉……」她長嘆一聲,說,「我還以為會像電視裡演的那樣,你會給我做人工呼吸呢。」

  話音未落,眼前突然罩著一大片陰影。

  冰冷的雙唇上突然敷上一股熾熱。

  作者有話要說:來遲了哈哈哈不好意思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