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任清野一邊開車,一邊打電話。

  「他怎麼盯到董娜娜這來了?不是說一直在盯我家裡嗎?!」

  電話那頭的人也很急躁,說:「我他媽怎麼知道他突然跑去董娜娜那裡了!你呢,沒露馬腳吧?」

  任清野閉眼長吁氣,「沒。」

  這會兒,劉啟浩也離開,往池榮貴公司去。

  池榮貴在辦公室坐著喝茶,見他來了,問:「怎麼樣?」

  劉啟浩說,「在他家裡盯了幾天,沒見到有什麼可疑人物。」

  池榮貴放下茶杯,點了根煙。

  他這幾天專門讓任清野和劉老三出去辦事兒。如果任清野真是臥底,那他這幾天聯繫不到上面的人,上面的人自然會去想辦法聯繫他。

  坐等上面的人出現,比抓任清野小辮子更容易。

  「那行了。」池榮貴說。

  「我今天還去盯了任清野常去的那家按摩店。」劉啟浩說,「但是……」

  池榮貴問:「發現什麼了?」

  劉啟浩說:「沒什麼,就是遇到小月了,她好像還跟任清野激烈地吵了一架,還動刀子了。」

  池榮貴沉默著,臉上表情很不好看。

  「她就是這個性格。」

  池中月沒回家,也沒去藍釉那裡。

  她開著車到處晃,也沒個目的地,就這麼晃到了晚上。

  大街上車水馬龍,鳴笛聲此起彼伏,但她耳邊卻一直迴蕩著任清野的話。

  「你知道你死纏爛打的樣子有多難看嗎?」

  真他媽沒意思。

  誰要死纏爛打你,誰離了你就活不了了似的。

  池中月死死踩住油門,車狂飆起來,往網吧奔去。

  路上,她給藍釉打了個電話。

  池中月:「出來陪我喝酒。」

  藍釉:「幹嘛突然想喝酒?你傷口好了嗎?」

  池中月:「早好了,你來不來?」

  藍釉:「來,當然來,你等著,我換身衣服。」

  掛了電話,池中月下了車。

  華燈初上,酒吧里人還不多,池中月找了家最熱鬧的,占了張四人小桌子。

  這酒吧不大,但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中間的大桌子都坐滿了人,燈光一打下來,濃妝艷抹的女孩子就像剛從盤絲洞裡出來一樣。

  池中月點了杯尼格羅尼,又澀又苦。

  她喝了兩口,看著旁邊那小小的舞池裡人們跟下餃子似的擠著跳舞,也不知道他們在晃個什麼,要是關了音樂看起來跟瘋人院差不多。

  音樂也鬧騰得很,池中月突然後悔自己怎麼來了個這地方,於是決定換個酒吧。

  她剛準備起身,隔壁桌一個男人突然走了過來。

  他說:「美女,一個人啊?」

  他腦袋上留著一半長發,梳成個小辮子,後腦勺剃得很短。

  身材高高大大,穿著白襯衣西裝褲,身上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說話的時候,嘴角有意無意帶著笑。

  是能勾住人的那種長相。

  池中月說:「等人。」

  那男人說:「多難等啊,我陪你等?」

  他沒經過池中月同意就自己坐了下來,「叫我陳四就可以了。」他說,「姓陳,在家排老四,名字太拗口了。」

  池中月低著頭,攪動杯子裡的酒,說:「能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嗎?」

  陳四沒想到池中月就這麼直接的拒絕他,不過面上卻沒表現出來。他常年在夜店混的,這種女孩子見得多,多聊一會兒,沒有搞不定的。

  「別這樣啊姑娘,我也一個人在這兒,陪你說會兒話吧,不然多寂寞。」

  池中月沒理他,端起酒杯,打算一口喝了就走。

  她剛仰起脖子,就看到一個女的從後面拍了一下陳四,陳四從包里摸了一小袋東西給她。

  池中月放下酒杯,說:「那是什麼?」

  陳四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往池中月身邊靠,低聲說:「這可是好東西。」

  池中月說:「給我看看。」

  陳四說:「你真要看?」

  池中月勾勾手指,「看看唄。」

  她一抬手,陳四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紋身。

  原來好這一口啊。

  陳四心裡竊喜,從包里摸了一小袋丸子出來,拿給池中月看。

  池中月打開,聞了一下,隨手就丟回桌子上。

  「爛貨。」

  「嘿!」陳四驚訝地說,「行家呀!」

  池中月眼波轉向別處,冷哼了一聲。

  陳四又壓低了聲音,說:「我家裡有好貨,要不要去嘗嘗?市面上很少見的。」

  池中月掀了掀眼帘,說:「什麼好貨?」

  陳四說:「豬油,吃嗎?」

  池中月說:「豬油算什麼好貨。」

  陳四挑了挑眉,「純度百分之九十三,怎麼樣?」

  池中月倏地抬頭看他,眼裡全是嘲弄的笑。

  「百分之九十三?你當我傻子?」

  陳四嘴裡的「豬油」,就是癮君子們對□□的別稱。至於這個百分之九十三的存在,池中月知道他是在吹牛。

  她雖然沒進過池榮貴的製毒車間,但這純度她也是知道的。

  市面上絕對沒有百分之九十三的□□,陳四就是想用這個引誘她去他家裡而已。

  這是這兩年癮君子們誘騙女孩兒的常用手法。

  「真的!」陳四說,「我騙你幹什麼?不信我叫幾個朋友過來,你問問他們,他們都吃過,那感覺可不是現在那些普通豬油能比的。」

  池中月嗤笑著站了起來,打算離開這裡,懶得跟陳四多說。

  陳四見她要走,一急,直接拉住她手腕。

  「別走啊!我真沒騙你,你擔心我是壞人啊?要不你叫上你朋友一起去玩兒啊。」

  陳四想,難得遇到一個這麼漂亮的獨身女孩兒,不能放過了。

  池中月甩開他的手,「你別跟我動手動腳的。」

  陳四立馬說:「行行行,我剛才不是看你要走才著急了嘛,怎麼樣?去不去玩兒一玩兒?」

  這時,酒吧門後的帘子被人掀開。

  池中月一看,藍釉和任清野一起走了進來。

  媽的,他怎麼來了。

  池中月的心情瞬間降到冰點,她突然坐下,不再看門口。

  陳四以為她改主意了,說:「怎麼樣?考慮考慮?」

  池中月說:「我朋友來了。」

  陳四往那頭看去,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藍釉。

  藍釉頂著一頭紫色頭髮,臉上沒化妝,蒼白的臉色和發色相得益彰,像個二次元人物。

  她穿了件吊帶抹胸和短褲,露出肩膀上、手臂上、腿上的大片紋身。

  陳四想,還真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

  他說:「叫上你朋友一起唄?」

  池中月看了一眼任清野,他也看了過來,兩人眼神一對上,池中月心裡就又是氣。

  她說:「那你問問她們嘛。」

  此時,不明情況的藍釉走了過來,坐在池中月對面。

  任清野打量著陳四,緩緩拉開椅子,坐下。

  池中月看著藍釉,說:「他怎麼來了。」

  看都沒看任清野一眼。

  藍釉說:「我出門的時候遇到了,他說他送我過來。」

  池中月笑,「喲,你可真好心啊。」

  任清野聽她那陰陽怪氣的語氣,氣得肺疼。

  這女人,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好好說話?

  「你來這兒幹什麼?」任清野看了陳四一眼,問池中月。

  池中月說:「我一正常女人,你說我來這兒幹嘛?」

  任清野:「……」

  去他媽的。

  陳四看任清野那一副要干架的樣子,感覺到氣氛有點兒不對。

  這時候,池中月跟他說:「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陳四連忙接話,「去我那裡玩兒啊,美女,去不去?」

  這話是對藍釉說的。

  藍釉一連莫名其妙,「玩兒什麼?」

  陳四說:「百分之九十三的豬油,怎麼樣?玩兒不玩兒?」

  藍釉聽了,沒懂。

  一旁的任清野「哧」一聲冷笑。

  陳四看向任清野,說:「笑什麼?不喜歡啊?我那兒還有殭屍浴鹽,玩兒過嗎?」

  任清野盯著他看,看了好幾秒,看得他背後冒冷汗。

  陳四覺著,眼前這男人下一秒就跟要摸到出來似的。

  池中月眼神掠過任清野,落在陳四的眉梢上,「除了這個,還有其他好玩的嗎?」

  陳四從她這話里品出了幾分曖昧的味道,他嘴角帶笑,說:「那我會玩兒的花樣可多了。」

  池中月說:「比如?」

  陳四舔了舔唇角,「口技好。」

  池中月:「……」

  誰他媽問你這個了。

  池中月被噁心到了,但還沒發作,任清野就站了起來,拉著池中月就走。

  池中月用力甩他的手,但是甩不開,「你有病啊你?放開我!」

  任清野不耐煩,手上更用力,但池中月掙扎地厲害,任清野乾脆用力一扯,把她拉到前面,然後一推,整個人給推了出去。

  「□□大爺!」池中月重心不穩,破口大罵,「任清野你他媽——」

  還沒罵完,任清野又摁著她的肩膀,把她轉了一面,按到門口的牆壁上。

  「能好好說話嗎?」

  池中月不理任清野,使勁兒推他,結果不但推不開,他還越來越用力,靠得也越來越近。

  池中月鬆了手,不耐地看著他,「你有完沒完?不是說我死纏爛打嗎?我這會兒離你遠遠的你還不滿意?」

  她情緒激動,胸口起伏劇烈,帶著酒氣的呼吸一下又一下拂到任清野鼻尖。

  他沒說話,順著池中月的胸口往下看,突然伸手撩起她的衣服。

  「你——」池中月氣極,一巴掌直接甩了上去。

  「你亂摸什麼摸!」

  任清野挨了一巴掌,深呼一口氣,把心裡所有複雜的情緒都化作了一聲妥協的嘆息。

  「你傷口又出血了,你來喝什麼酒?」

  池中月冷笑,「管這麼多,你是太平洋警察啊?」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住了。

  「警察」這兩個字眼,對於他倆都太敏感。

  藍釉在酒吧里把池中月的帳結了,恰好出來就看到這一幕。

  任清野把池中月摁在牆壁上,手還扯著她上衣。

  「你倆幹嘛呢?」

  池中月說:「你過來!」

  任清野說:「你走開!」

  兩人異口同聲,惹毛了藍釉。

  「你倆發瘋呢?!」藍釉走過來,從池中月包里抓了個打火機,然後站到角落抽菸去了。

  任清野儘量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然後說:「去醫院看看傷口。」

  池中月歪著腦袋,斜眼看馬路,「不去。」

  任清野:「還在生氣?」

  池中月冷哼一聲,沒說話。

  「我混蛋。」任清野說,「我他媽就是個混蛋,行嗎?」

  「……」

  池中月一下子語塞。

  滿腔的怒氣沒有了,但也不是消失,而是變成了其他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之還是不舒服。

  池中月別開頭,雙手無力地垂著,「行了,你讓開。」

  任清野不動,盯著她看。

  「你看什麼看?」池中月說,不是很難看嗎?」

  「好看?」

  「什麼?」

  「什麼好看?」

  「你很好看。」

  「我是誰?」

  「池中月。」

  池中月勾唇笑了笑,「任清野,你可真不是個男人。」

  任清野氣笑,說:「我不是個男人?」

  池中月迎上他的目光,頗有挑釁意味。

  任清野摸了摸剛才被池中月打過的臉頰,火辣辣的感覺。

  「你過來。」他一邊往路邊停的車走,一邊說。

  池中月跟了上去。

  任清野打開車門,說:「上去。」

  池中月說:「你還挺橫的。」

  說是這樣說,但她還是上去了。

  池中月剛一坐穩,任清野突然蹬了上來,猛地關上車門,一腿撐著車底座,一腿撐在池中月身旁的座位上,把她給錮在座位上。

  車內空間狹窄,任清野的雙腿架在池中月面前,雙臂撐在她腦邊,姿勢充滿了強硬的感覺。

  特別是他的表情,危險極了。

  池中月說:「你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死趕慢趕給趕出來了,不然又得睡毀容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