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時常會想起她

  男人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她不會信我,我幫不了。」

  蘿拉欲哭無淚:「那我只能被遣送回去了嗎?」

  「哥哥,你能不能幫我說說好話?我保證一定乖乖的,不會再惹他生氣。」她有些不甘心,紅著眼哀求面前的男人。

  「好走不送。」男人目光溫柔,笑容也溫暖。

  說出的話,卻冷得像塊冰。

  斯文紳士,氣質不凡。

  -

  下班以後,沈清沅照常回家。

  晚上找機會鑽進書房翻找證件,可惜一無所獲。

  最後得出結論,她的證件不在別墅里。

  要麼在祝氏集團,要麼……在他身上。

  祝懷硯回來的時候,懷裡捧了一束紅玫瑰,花開正盛,嬌艷欲滴。

  「你這是?」沈清沅剛從書房出來,有些驚訝。

  他把花遞給她:「哄你。」

  昨晚沈清沅生了很久悶氣,怎麼也不願意讓他碰。

  「不用。」沈清沅沒有接。

  祝懷硯把花放下,「生氣可以,但要學會適可而止。」

  似乎察覺到不太對,語氣有所緩和。

  「想要什麼,我補償。」

  沈清沅抬眼,雙眸亮起稀薄的光:「我想回家。」

  祝懷硯像聽到什麼笑話:「這裡就是你的家。」

  「給不了,就別問。」沈清沅目光收斂,語氣薄涼。

  可笑。

  祝懷硯抽了根煙:「回多久?」

  「一周,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家,答應過中秋回去,但你囚禁了我。」沈清沅嘗試跟他談判,也只能跟他談判。

  他眉頭輕蹙,吞雲吐霧間,否定了她。

  「太久。」

  沈清沅表情有所變化,眸底掠過一絲驚訝。

  他的意思是,願意讓她回去?

  「那你說多久可以?」

  祝懷硯走近她,深邃黝黑的眸子透出意味不明:「兩天。」

  指間夾著香菸,雲霧縹緲繚繞。

  「可以。」沈清沅見好就收,答應得爽快。

  見她這麼爽快,祝懷硯卻不爽快了。

  只要能離開他,她都會高興。

  而沈清沅才不關心他爽不爽快,若無其事的問他:「我的證件,你放哪了?」

  「回家需要訂票。」

  她家是有點遠,需要坐幾個小時的高鐵才能到。

  祝懷硯凝視她的眼眸,總覺得不一樣。

  跟很多年前,不一樣。

  明明她就站在他面前,卻又覺得距離很遠,像握不住的青煙,一碰即碎。

  就好像離開了七年,而他那七年一片空白,得到她時,人生之旅才得以延續。

  離開七年,他愧疚嗎?後悔嗎?

  答案是沒有。

  儘管他在國外過得並不好,祝修文斷掉他所有生活費用,只為他支付一學期的學費。

  他踏入華爾街,那個書中描寫過的聚寶盆,充滿瘋狂,黑暗,紙醉金迷。

  聽說那裡遍地黃金,每天都在有人創造奇蹟,當然也會有行星的隕落。

  最開始,他在一家公司當交易員,絕頂聰明的頭腦,與生俱來的天賦令他得心應手,業績突出,被人稱之為所謂的天才。

  僅一個假期,為公司賺到五十萬美金。

  學費,生活費,所有都不需要憂愁。

  他任由野心的肆意增長,填補內心的空虛,也不再滿足於在小公司發展。

  他盯上M國金融巨鱷賽爾羅威家族,進入與他們敵對多年的基金公司,暗中狙擊他們的項目,激化兩大家族矛盾,悄然脫身。

  等兩大家族斗得兩敗俱傷,他坐收漁翁之利,自立門戶。

  論自立門戶,自然不能孤立無援。

  於是,他主動找到元氣大傷的賽爾羅威家族簽訂對賭協議。

  三年之內,占據金融市場一席之地。

  從始至終,沒有依靠過祝家。

  無所謂,賤命一條。

  輸了大不了一死。

  沒日沒夜地浪跡在名利場中,他幾乎已經失去人性最本質的純良,又或許是,他本就沒有。

  所以得心應手。

  他忘卻所有善良純真,任由深淵中的黑暗肆意蔓延,將他一點點吞噬殆盡。

  有人害他,他也學會了害人,學會脫罪。

  只有害人的時候,會良心有愧。

  每每午夜夢回,時常會想起遠在國內,那個曾被他拋下的女孩。

  會想起她瞳里的純真,漂亮漆黑。

  對了,她笑起來,乾淨白嫩的臉蛋會掛有兩個小梨渦,跟太陽一樣耀眼明媚。

  也只有她會心疼他,會毫不猶豫地跟他統一戰線。

  ……

  祝懷硯回憶了很久很久,終於意識過來。

  究竟是哪裡不一樣。

  她不會笑了。

  不會對他笑了。

  他眼眸愈發深邃,意味不明。

  忽然執著地抬手,摸上她的嘴角,指腹按住她粉潤的唇瓣:「你笑一個。」

  「我想看你笑。」

  沈清沅雲裡霧裡,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她要證件,他卻讓她笑一笑。

  瘋了吧?

  瘋子就是瘋子,完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

  沈清沅根本笑不出來,對著一個惡鬼,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祝懷硯遲遲得不到她的回應,心裡滋生出煩躁。

  「你以前不是很愛笑嗎?為什麼現在不笑?」

  「你討厭我,是不是?」

  漆黑空洞的雙瞳,似惡鬼一般,死死地盯著她。

  沈清沅只覺如芒在背,揮開他的手:「不願意給就不給,不要找藉口為難我。」

  說完,轉身回臥室。

  生怕他下一秒會發瘋。

  而他確實有失控的趨勢。

  祝懷硯深吸一口香菸,輕輕吐出白煙。

  發現自己的身體處於亢奮狀態,激動得不能自已,全身的血液完全不受控制,飛速竄流。

  細胞在歡呼雀躍,叫囂著讓他衝上去,將那個不會笑的女人揉碎。

  她為什麼不會笑了?

  怎麼不期待了?

  祝懷硯緩了很久很久,都沒有緩過來。

  最後,他邁步走向臥室里的女人。

  寬敞的臥室里飄浮著幽淡的薰香,沁人心脾。

  沈清沅一臉警惕地望著他。

  柔光之下,他英朗的容貌愈發清晰,眼眸幽邃空靈,眼尾處泛起火熱的猩紅,膚色冷白病態。

  像極了電影裡的西方吸血鬼,下一秒會衝上來,惡狠狠地咬上她的脖頸,吸乾她的血。

  沈清沅往後縮了縮,忽然很害怕,害怕他會突然掐死她。

  發瘋的徵兆。

  但都沒有。

  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才緩下來,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息。

  忽然,他深深笑了笑。

  終於明白他執著什麼了。

  等到理智有所恢復。

  他抬起眼皮看她,狹長鳳眸中的嗜血煙消雲散。

  「如果七年前,我沒離開。」

  「你還會不會厭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