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戰爭從未停歇（感謝郭九行兄弟的盟主）

  不光廖明許在等，蔡琰廷在等，宋天久，徐風雷，韓石川……

  包括那些立於操練場，持戈試馬的軍士，也都在等。

  有人抬頭看天，估算著時辰，低聲問著：「你們說，江大人會來嗎？」

  旁邊人示意了下前面，道：「來不來不知道，但參將大人說等，那就等唄。」

  這時候，把總苗傳福走過來，呵斥道：「哪這麼多廢話，站直了！若讓參將大人說咱們這軍紀不嚴，老子扒了你們的皮！」

  平日裡眾人嘻嘻哈哈，上下尊卑分的並不是很清楚。

  可真到戰時，邊軍的軍紀一定是最好的。

  訓斥完那幾人，苗傳福轉頭看了眼營門方向，而後輕哼出聲，道：「江大人是咱們南嶺大營的兄弟，他說來，必然會來，莫再多言！」

  說話間，天空中飄起了雨滴，眨眼間便是瓢潑大雨，稀里嘩啦下個不停。

  沒有人在意，他們站在雨中聳立如雕像。

  血雨傾盆都不怕，還怕這？

  蔡琰廷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看向廖明許，見他神情堅毅，便沒有說話。

  只是偶爾看向天邊，兵部給的時限，天亮之時便出發。

  時間不多了。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天邊逐漸有了亮光，那是初升的太陽即降臨人世間。

  蔡琰廷再次看向廖明許，低聲道：「大人？」

  廖明許緊抿著嘴唇，臉上說不出失望還是什麼，他微微張口，正要說話時，耳邊卻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

  嗨嗬——

  嗨嗬——

  嗨嗬——

  這聲音初時輕微，漸漸便大了起來。

  車輪與地面摩擦聲，人力用勁吶喊聲，以及……

  兵器碰撞的叮噹聲，此起彼伏。

  廖明許，蔡琰廷，宋天久等人，都循聲望去，隱隱看到了些許身影出現在視野之中。

  他們眼睛頓時一亮，來了？

  來了！

  一個高大魁梧，仿若巨人般的身影，出現在營門口。

  他彎著腰，肩上扛著一根粗大的麻繩，身後是一輛裝滿重物的平板車。

  車轍深深陷入泥水之中，顯現出上面究竟有多重。

  那是江林，鑄造司八品司監！

  他渾身已被雨水濕透，更順著頭髮如溪水般流下。

  渾身的肌肉緊繃，帶動著車輪不斷前進。

  廖明許等人見狀，頓時蜂擁而去，嘩啦啦的盔甲碰撞聲絡繹不絕。

  「江兄弟！」

  江林抬起頭，看著朝自己飛奔而來的廖明許等人，又向前拉動了數米，待他們到了跟前，才直起身子，滿臉歉意。

  「對不住，昨夜找的驢車，有幾頭半夜突然起疾癱倒，這又忽然下起暴雨，路面泥濘，來晚了些。」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廖明許哈哈大笑，用力拍著江林的肩膀。

  此時此刻，他甚至覺得有沒有兵器都不打緊了，重要的是，兄弟來給他送行。

  蔡琰廷舉目望去，只見數十人拉著一輛車，前後十幾輛車排起了長龍。

  那毛驢在泥路上，蹄子直打滑，行進極其艱難。

  宋天久等人二話不說，立刻跑去幫忙。

  江林看向營內那一個個佇立的軍士，心中忽升悲戚，轉而望向廖明許。

  雖然沒說話，但廖明許已經明白他想說什麼。

  參將大人咧開嘴笑起來，道：「沒事的，我們就出去打一仗便回來了，很快。」

  這話聽起來，就像大哥安慰著獨守家中的弟弟一般。

  江林知道此時不該說些喪氣的話語，他微微點頭，道：「兵器已經準備齊全，讓兄弟們換上吧。」

  廖明許正有此意，立刻喊來苗傳福等把總，驍騎尉等，讓他們過去把兵器運入營中分發。

  有這些人的幫助，泥路不足為懼。

  一路把車推過來，累到近乎癱倒的鐵匠們，此刻都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但沒人喊累，他們看著整戈待發的軍士們，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絲羨慕。

  誰不想建功立業？

  又有誰不佩服這些為了大乾浴血奮戰的將士？

  只是他們沒這個本事，也沒這個膽子上陣殺敵。

  今日能為這些軍士運送兵器，有榮與焉！

  苗傳福等人把車輛運入營中，隨後掀開蓋在上面的油布。

  兵器烏黑髮亮，件件皆入品。

  苗傳福咧嘴笑，心想江大人果然沒騙我們，都是入品兵器！

  然而當他抱起一把就要分給下面人的時候，忽然感覺哪裡不對。

  仔細看向刀身，忽然驚叫出聲。

  一名百戶聽到，連忙跑過來問：「怎麼了？」

  「這刀……」苗傳福抱著一堆兵器，表情古怪至極：「不是入品……」

  「不是入品？」那名百戶有些疑惑，烏黑髮亮就是入品的標誌，莫非江兄弟作假，只是塗黑了？

  他拿起一把刀，只瞥了眼上面的熵紋，也頓時驚呼出聲。

  的確不是入品。

  而是中四品！

  廖明許還在與江林敘舊，便聽到幾個百戶大呼小叫的跑過來。

  「廖大人！廖大人！」

  廖明許轉過頭去，有些許的不悅：「慌什麼慌，把舌頭捋直了說話！」

  幾個百戶連忙站直身子，深呼吸數次後，帶著無法平息的興奮和激動：「那些兵器……不是入品！」

  廖明許一愣，不是入品？

  他立刻看向江林，還不等問話，便聽到幾個百戶再次大呼小叫起來。

  「是中四品啊！」

  「所有兵器都是中四品，無一例外！」

  「有例外，我見到上三品了，好幾把！」

  這話一出，無論廖明許還是蔡琰廷，又或者宋天久等人，全都愣在原地。

  中四品？上三品？

  廖明許猛地轉頭看向江林：「兄弟，這……」

  江林淡然一笑，道：「老哥一口一個兄弟，我又怎能只讓自家兄弟用區區入品兵器。這些天日夜趕工，總算趕得及。中四品兵器，南嶺大營人手一件，上三品倒是不多，幾十件罷了，也就沒有分開放。」

  廖明許幾人的心跳驟然加快，全員入品兵器，和全員中四品兵器，完全是兩個概念。

  有了這些兵器，他們的軍陣威力何止提升三兩倍！

  「好兄弟，好兄弟！」廖明許暢快的大笑出聲，豪情萬千，仿佛連那陰雲都能震碎。

  而後，他沖營內大喝出聲：「所有人，立刻換上新兵器！」

  以百戶為準，把總傳令，驍騎尉陣中穿梭。

  一件件至少中四品的兵器，被分發到每一名軍士面前。

  舊兵器扔在了地上，新兵器拿在手中。

  雖然只是換了一樣東西，可整個南嶺大營的精氣神完全不一樣了。

  趁著這個時候，江林解開身上的箭簍塞到廖明許手中。

  「此乃混沌箭，下品玄兵，一共九箭，配上一把好的大弓，即便元武境巔峰亦可射殺！另有中品靈兵箭數十。」

  廖明許聽的身子一震，抬頭看著面前的少年，卻只看到些許的歉疚。

  「時間太緊，手頭沒有多餘的材料，不然還能多打造一些。」江林嘆氣道。

  大乾對人命不看重，那是大乾的事。

  可對江林來說，最見不得身邊親近的人出事。

  混沌箭一共只打造了十支，他留下一支護身，其餘全都送來了。

  廖明許不是鐵匠，卻也明白下品玄兵意味著什麼。

  往日裡，江林送什麼兵器過來，那都是明碼標價。

  可今日，江林也好，廖明許也罷，都沒有再提銀子的事。

  廖明許抱著箭簍，盯著江林，忽然退後數步。

  不光是他，蔡琰廷，宋天久，徐風雷等人也都跟著退後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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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嶺大營內，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響，那是上萬軍士齊齊轉身帶來的動靜。

  這些久經沙場的猛人，此刻面向江林，一個個面容肅穆至極。

  廖明許抬起右拳，拳心向內，面對江林，而後朝著自己的胸膛用力砸去。

  砰——

  蔡琰廷等人也是一樣，拳頭重重砸在了自己的胸口。

  砰砰砰砰——

  再接著，便是那南嶺大營所有軍士揮拳。

  這一聲，如開天闢地後的炸響，沉悶如雷，驚心動魄。

  連那些靠在路邊歇息的鐵匠們，此刻都紛紛站起身來。

  他們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卻能感受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只有熟悉邊軍的人才明白，戰爭中過於疲憊的人，是沒有精力說話的。

  他們表達自身情緒的最高禮儀，便是如此。

  一拳砸在自己的胸口，越重越好。

  這個動作代表四個字。

  生死與共！

  江林也不知道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但他知道，南嶺大營的兄弟們在感謝自己。

  此時，天色已蒙蒙亮，雨聲漸歇。

  太陽從天邊露出了一絲絲，光亮代表著即將離別。

  廖明許將箭簍背在身上，而後揮揮手。

  蔡琰廷，宋天久，徐風雷，方志勝等人，立刻回到營中，隨即傳出他們的大喝聲：「南嶺大營，出發！」

  咚——

  咚——

  沉重的腳步聲隨之傳來，排列整齊的軍士，跨過腳下的舊兵器，朝著營外走來。

  哪怕不是他們的敵人，可面對這整齊的陣營，依然會心驚膽戰。

  大多數鐵匠都有些畏懼的退後，唯有江林站在原地不動。

  他看著一個個從自己面前走過的軍士，那些人也都看著他。

  有人微微點頭，有人露出笑容，還有人喊著等打完了仗，回來請江大人吃酒。

  江林拱手回禮，一一應下。

  若他們能活著回來，什麼都是小事。

  近萬人的行進，動靜是很大的，也是很長久的。

  江林的手始終沒有放下，直到最後一列從身邊經過，蔡琰廷牽來了兩匹馬。

  廖明許接過韁繩，沖江林拱手道：「哥哥我先告辭了。」

  眼見他飛身上馬，馬匹奔騰，江林忽然忍不住大喊出聲：「幾位老哥，記得帶兄弟們活著回來，你們可都欠著我一頓酒！」

  廖明許高高舉起手裡的韁繩，頭也不回的用力揮動了幾下。

  欠下的，自然記著呢。

  高頭大馬，雄赳赳氣昂昂。

  萬人大軍就此離去，迎著初升的太陽，邁向即將血拼的戰場。

  江林一直遠遠的望著，哪怕視野中再也見不到人影，也依然望著。

  身後的大營空空如也，寂靜無聲。

  天空的陰雲早已被風吹散，直到此刻，江林才忽然明白。

  即便不上戰場，可是和南嶺大營這群弟兄們的關係，也是緊緊捆綁在一起的。

  齊鐵匠也是此次趕來運送兵器的一員，他走過來，望著那已經空了的方向，低聲道：「大陳和大梁主力已被伏擊殲滅，邊軍這回應該好過的多。」

  江林聲音低沉，道：「滅國之戰，全民皆兵，哪裡會好過。」

  齊鐵匠沒有出聲，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若殲滅了主力就好打，邊軍就不會傷亡那麼大了。

  江林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轉身拉起一輛車，朝著南鐵匠營走去。

  他目光堅定，神情堅毅。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打鐵！

  邊軍出征，最好真像齊鐵匠說的那樣好過一些。

  但如果不好過……

  他就要做好準備！

  江林沒打算上陣殺敵，但混沌箭給了他無限可能。

  下品玄兵級的混沌箭已經能相隔十數里射殺敵人，若提升到上品品級，哪怕相隔百里都不在話下！

  江林眼裡湧現出濃濃的戰意，他不是個好戰之人，更是從來不覺得大乾能否開疆擴土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可是如今看著熟悉的人走上戰場，江林明白，自己放不下。

  開疆擴土他不在乎，可如果那些不認識的敵人，要對他的熟人動手，那可不行！

  英雄可以不當，當個匹夫罷了。

  齊鐵匠看著氣息涌動，駭人至極的那道身影，忽然覺得，江大人似乎越來越像邊軍的人了。

  鐵匠……可沒有他這麼可怕。

  南嶺大營的最前方，廖明許騎馬位於最前方。

  蔡琰廷看了眼身後，那一個個手持中四品兵器的軍士，陣列整齊，戰意昂揚。

  他回過頭來笑道：「這次出征，咱們南嶺大營怕要出些風頭了。」

  「那是自然。」廖明許目視前方，神情豪邁：「別的不說，起碼不能給江兄弟丟了人。回頭到了戰場上，都給老子把勁頭使足了！誰若丟了臉，老子饒不了他！」

  同一時間，如南嶺大營這般的軍陣，從各地蜂擁而出。

  若從高空俯瞰，便可見那百萬洪流帶著不可阻擋的恐怖氣勢，朝著邊疆所在迅速進發。

  戰爭。

  從未停歇！

  加更一章，感謝郭九行兄弟的兩個盟主。

  明日儘量多寫繼續表達謝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