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準備搞事

  偌大的臥室中,沈溫歡嚴陣以待地手握蔣遠昭的手機,盤腿坐在床上。

  她用被子裹緊了自己,卻還總有一種自己是身處夢境之中的錯覺。

  沈溫歡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倒霉,而且霉運連連簡直令人不可思議,今早還有如此重大的負面新聞給了她當頭一棒,都把她給弄得暈頭轉向。

  一早上都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

  不過最重要的是……

  蔣遠昭和沈放,居然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跑去抓孩子了?

  而且……蔣遠昭和沈放?

  沈放?!

  沈溫歡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

  然而方才蔣遠昭口中道出的,明明就是那清晰二字。

  難不成是重名了?

  沈溫歡處於極度糾結之中,半晌,她一拍拳頭,決定不再多想了,有這時間還不如看看網上消息如何。

  這麼想著,沈溫歡便打開了蔣遠昭的手機,誰知剛準備點進去微博,手機便振動起來。

  嚇得沈溫歡一個激靈,直接把手機給掉床上了。

  她定睛一看,發現原來是有人給蔣遠昭手機打電話了,來電人居然是周煥。

  周煥是蔣遠昭的經紀人,他給蔣遠昭打電話,應該是什麼重要的事吧。

  沈溫歡想了想,最終也還是沒有接聽,然而周煥卻沒有放棄,一通不行就第二通,第二通不行還有第三通。

  沈溫歡的耐心被周煥那堅持不懈的精神給磨沒了,她輕咳一聲,這才接起了電話。

  誰知她剛開口,還沒說明情況,周煥便急慌慌喊了句:「蔣遠昭!」

  沈溫歡怔了怔,她還沒見過周煥這般匆忙的模樣,不禁也嚴肅起來,道:「周先生你好,蔣遠昭的手機在我這裡,請問有什麼事需要轉告嗎?」

  「沈溫歡?」周煥猛地一愣,旋即便冷靜下來對她沉聲道:「蔣遠昭在哪裡,你千萬別讓他出門!」

  沈溫歡:「……他已經出門了。」

  「好吧,那一定不要讓他去找侯悅晗的弟弟!」

  「……」沈溫歡沉默半晌,有些一言難盡,半晌她才道:「他已經……去找了,和沈放一起。」

  周煥:「……」

  有這麼一個不聽話的藝人,他真是好生氣啊但還是要保持微笑和冷靜!

  周煥做了個深呼吸,最終還是順了口氣,心平氣和地問沈溫歡:「好,那沈小姐,蔣遠昭出門的時候還說了什麼別的話了嗎?」

  沈溫歡仔細回想了一下,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說了。」

  周煥大喜,忙不迭追問道:「是嗎,他說了什麼?」

  沈溫歡異常認真地回答他:「他說,和沈放一起,拐賣兒童。」

  周煥:「……」

  什麼狗屁心平氣和!什麼保持微笑和冷靜!

  他蔣遠昭心裡根本一點兒數都沒有!

  「我知道了,謝謝沈小姐提供的消息。」周煥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從怒火中清醒過來,「至於今早曝光的事情,真實情況我也從江導那裡略有耳聞,一定會儘量幫助你度過這個難關。」

  她似乎總是在不經意間惹下麻煩,最終釀成大禍,給別人帶來不便。

  她身為罪魁禍首,卻好像每次都是最悠閒的那一方。

  這種自己惹的禍自己還無能為力的感覺……糟糕透了。

  沈溫歡抿唇,心下突然有些複雜,她低聲道:「……十分感謝。」

  話音落下,耳邊便傳來一串忙音。

  冷冰冰地繞在耳邊,久聚不散。

  與此同時,臨海大道。

  海風鋪面,夾雜著潮濕的氣息,以及那入秋初寒,應著陰沉可怖的天空,惹人心底發慌。

  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響不絕於耳,卻比以往的閒然自在多了幾分冰冷的狠厲。

  沈放站在臨海大道東頭,頭戴著棒球帽,身穿深色運動衛衣,雙手抄兜,依靠在欄杆上,望著某方向不知在思忖什麼。

  他壓低了帽沿,不知怎的,突然懷疑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他大概是被風吹成了傻子。

  他居然會答應蔣遠昭,帶他去學校門口堵侯悅晗的弟弟?

  他到底怎麼想的?

  沈放自我否認地輕搖了搖頭,「嘖」了一聲,將手臂搭在身後欄杆上,另一隻手則空閒了出來,便摸了摸口袋,拿出煙盒跟打火機來。

  他單手挑開盒蓋,順出半根煙用嘴輕咬而出,隨即便收好了煙盒,用打火機點燃了口中的煙,不急不慢地抽了起來。

  也不知自己是抽了哪門子的風,不僅答應了蔣遠昭在此地匯合,還特意早到了十幾分鐘。

  尤其是他早上看到頭條後,心裡莫名其妙的焦慮不安。

  瘋了。

  沈放無聲嘆息,輕吐薄煙,熟悉的菸草醇香在唇齒間氤氳開來,令人迷醉其中。

  菸捲徐徐燃燒著,微弱火光在這片沉寂的陰霾中明滅可見,閃爍著隱隱微光,卻終究淫沒在黑暗中。

  不知怎的,興許是無聊在作祟,沈放回想起了蔣遠昭方才在電話中,對他所說的一番話——

  「你對沈溫歡的情感不過是停留在年少時的階段而已,現在你也清楚,她和沈靳恆的關係不值得誰去艷羨。」

  沈放捏著煙的指尖緊了緊,他長眉輕蹙,眸色沉了沉。

  蔣遠昭說得對嗎?

  對。

  太他媽對了。

  完全正中他下懷。

  ——「至於你現在究竟是怎麼看待沈溫歡,那可就只有你心裡清楚了。」

  沈放默念著蔣遠昭的那句話,突然有些心煩,便狠狠抽了口煙,想儘量刪去心頭那些雜念,卻是無用功。

  他突然想起那年寒冬,大雪剛好覆蓋了庭院中的花草,那少女便隨著沈家下人推門而入,載著一身比風雪還為之凜冽的傲氣,走進了沈家。

  走進了沈放的世界。

  從此,沈放便多了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父母向來不對他述說她的來歷,他也對她逐漸從好奇轉為麻木。

  沈溫歡那時,在人群中叛逆得耀眼,早出晚歸,有時還夜不歸宿,獨來獨往的自負性格使她在沈家受盡了欺負。

  而沈放,始終都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參與她的人生。

  他曾厭惡她,認為她奪走了沈靳恆對他的注意力,曾一度旁觀她的落魄與孤傲,這小姑娘彆扭得令人難以置信。

  都說不撞南牆不回頭,可沈溫歡撞了南牆何止是不回頭,她還蹲牆頭上。

  沈放一直覺得,沈溫歡只是個不可理喻的小姑娘,心裡盛不下那麼多故事。

  直到那天深夜他起床喝水,看到她蹲坐在門口抱著她母親的照片無聲痛哭,一拳拳無力地砸在地上,卑微而絕望,平日裡的傲氣都被揉碎在一腔夜色中。

  那場極致絕望的視覺衝擊,沈放至今都難忘。

  不過更讓他難忘的,卻是當年沈家將沈溫歡母親的遺體放在停屍房時。

  沈溫歡面無表情地拒絕了沈靳恆為自己母親立碑的建議,沈放當時覺得她傻,便道了句:「白給的好處怎麼都不要,沈家能給你的,何必再白費力氣自己來?」

  然後,沈溫歡一聲不吭就是一拳頭下去,這直接造成了沈溫歡和沈放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正面衝突。

  然而現在沈放回想那時,卻覺得傻的是自己。

  她拼命和沈家劃分關係,恨沈家入骨,更不要提讓母親接受沈家的施捨,這於她,於她母親,都會是畢生恥辱。

  所幸那時沈溫歡有自己的經濟來源,便也勉強將母親埋在了一處偏僻之所,徹底和沈家斷了來往。

  後來呢?

  他對她究竟是同情,憐惜,又或者是欽佩?

  沈放自己也不知道。

  他正出著神,夾著煙的手指卻驀地傳來熾熱,他被燙得一驚,這才反應過來煙已燃盡。

  沈放淡了神色,將煙滅掉,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就在此時,一輛深黑路虎停在他面前,駕駛席的車門被人推開:

  「煙都抽完一根了,看來你來的很早?」

  蔣遠昭身穿黑色棒球服,同色系修身運動褲,坐在駕駛席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沈放,似笑非笑。

  「別廢話了。」他冷道,繞過車身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隨即便關上車門,「時間緊迫,趕緊過去。」

  蔣遠昭無奈聳肩,當即便鎖上了車門,重新啟車,一踩油門便飛馳而出,在臨海大道上極速駛過。

  遠在學校中的侯嘉陽打了個噴嚏,他有些困惑地揉了揉鼻子,心想是誰說了自己的壞話。

  他懷中抱著那殘破的小攝像機,是上次在去小島上旅遊時,與人發生糾紛意外損壞的。

  侯嘉陽對學校中的修理師傅道:

  「叔叔,我的相機壞掉了,幫我重新提一下卡里的媒體文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