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那婢女一出現的時候,沈傾就知道是穆子謙安排的。
她之所以不動聲色的過來,一是想看看穆子謙又想耍什麼花樣,二是因為她確實是有恃無恐,陽陵侯府上下她瞭若指掌,又有拂衣在旁,穆子謙的小把戲碰不了她分毫。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穆子謙上來竟然會是這麼一句。
「穆三公子該不會是這幾日受的打擊太大,一時間承受不住失心瘋了吧?」
知道沈傾不會輕易信自己的說辭,穆子謙再次稍稍放低了姿態,言語間也帶了幾分懇切,「沈傾,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但我們到底也是夫妻一場,知己知彼,重新和我在一處不比你嫁入靖安王府要好的多嗎?
靖安王府是個什麼地方?皇室之下第一人,你覺得以你一個二嫁之身能站穩腳跟嗎?」
沈傾屬實不太理解他的腦迴路,很是認真的問:「都知己知彼了我還和你在一處,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穆子謙狠狠噎了一下,裝作沒有聽見的繼續勸道:「沈傾,你就沒想過陸世子天人之姿為什麼非要娶你嗎?真的是因為宜寧侯府的權勢和家財嗎,你覺得以靖安王府的家底會缺這些東西嗎?
不,沈傾,你錯了,陸世子之所以願意娶你,是因為你生得貌美,身份也高貴,配一個身體有缺的他算是勉強合適。」
陸晏從謝翎那裡得知沈傾下落尋過來的時候,就聽穆子謙在瘋狂詆毀自己。
一旁的離澤強忍著笑,心道陸晏果然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曾經為了避免鶯鶯燕燕靠近才傳出去的流言,如今卻成了情敵攻擊自己的手段。
陸晏氣的咬牙,偏生穆子謙那邊還在繼續:「沈傾,你有身份有美貌,何必跟一個連人道都不能的廢物蹉跎一輩子?
對了,我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林雪芙那個惡毒的女人已經死了,而我也終於知曉就是那個女人將你我離間到如今的地步,我後悔極了,但好在現在還不晚。
你和陸世子還沒有成婚,我們現在到陛下面前請求複合還來得及,以後,我們就做一對平平常常的夫妻,好不好?」
穆子謙將自以為真情流露的一連串言辭說完後,沈傾已經走出十丈遠。
穆子謙急了,連忙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惡聲低喊:「沈傾,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下一瞬,就見穆子謙朝著不遠處的假山後喊了聲,十幾個小廝快步走出,攔住沈傾的去路。
拂衣剛想出手把這幾個小嘍囉收拾了,卻見離澤那邊已經先一步下了手。
不過片刻功夫,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十幾個小廝全部應聲倒地。
穆子謙驚了,下意識回頭,就見陸晏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正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穆子謙突然有點慫了,因為怕被人聽到動靜,所以穆子謙專門選了個僻靜處,卻不想如今成了待宰羔羊的卻是他。
自知不是陸晏的對手,穆子謙眉頭擰了擰,還是識趣的選擇轉身就走,卻被離澤一把拎住衣領拉了回來。
「算計完人就想走,你想的倒是挺美。」
穆子謙心頭一窒,不過還是佯裝鎮定開口,臉色冷沉,「陸世子,這是陽陵侯府,不是你靖安王府!」
陸晏笑的肆無忌憚,「陽陵侯府?只要我想,就算是我把你陽陵侯府掀了你爹也不敢說話,你信不信?」
穆子謙瞬間噤聲不說話了,他惹不起陸晏。
沈傾那邊已經在小廝口中逼供了,「說,穆子謙把我抓了之後想幹嘛?」
一眾小廝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沈傾很是體貼的從頭上拔下一支髮簪給他們醒醒神。
胳膊上劇烈的疼痛襲來,小廝當場招供,「公子讓我們把少夫人……不是,讓我們把沈小姐帶到鴻雁堂去。」
怕沈傾對自己下手,另外知情的小廝也招了,「還……還讓小人準備了催情香,說是要和沈小姐生米煮成熟飯!」
說話的兩個都不是府上的奴才,而是從外面僱傭回來的,所以嘴巴並不嚴。
沈傾將手中染血的髮簪交給蟬衣,朝著穆子謙走去,漂亮的眸子裡泛著森冷的光,「穆三公子到底是有多恨我,做夫妻的時候不讓我好過,如今和離了還不想放過我。」
穆子謙下意識否認,「我沒有,我只是想讓你回心轉意!」
沈傾笑了,「回心轉意是轉不了了,因為心就從沒落到你身上過,不過讓你身敗名裂還是可以的。」
穆子謙當即滿臉驚恐,「你……你想幹什麼?」
陸晏湊到他耳邊,低聲開口:「當然是幫穆三公子體會一下什麼叫齊人之福了。」
沈傾對陽陵侯府的地形再熟悉不過,所以輕而易舉的就避過人群將穆子謙送回了鴻雁堂。
至於那十幾個小廝,則是被離澤用他們的外衣系成長繩,綁成一串又堵了嘴扔到了假山後,既然他們這麼喜歡在假山後藏著,那就乾脆待上一天好了。
處理好一切,沈傾和陸晏體貼的將屋門關好,便一道去了正廳。
拂衣守在了院門口,防止有人前去給陽陵侯報信。
……
沈傾和陸晏到靈堂的時候,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陽陵侯府雖然已經走向沒落,就連上朝的資格都已經被取消,可到底還有一個在太子府做側妃的嫡女,且十分得楚凌修的寵,總歸不過百兩銀子,他們還是給的起的。
穆雪柳挺著肚子跪在陽陵侯夫人的棺木前,眼眶微紅,看樣子是剛剛哭過。
整個穆家,她大抵是唯一一個真正在意陽陵侯夫人的人了。
碧痕怕她過於傷懷對腹中胎兒不利,勸道:「娘娘,您身子重,先去歇一會吧,這裡有侯爺看著,不會有事的。」
穆雪柳點頭,碧痕連忙扶著她起身,出門時,剛好見到沈傾和陸晏並肩而立。
說實話,就連穆雪柳自己心裡也清楚,穆子謙其實是配不上沈傾的,如今沈傾終於脫離陽陵侯府這個腌臢地,穆雪柳心中倒是無怨無恨,就連之前的那股不甘,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散盡。
說起來,到底是他們對不起沈傾,如今這一切,都是穆家應得的。
朝著兩人行了一禮,穆雪柳在碧痕的攙扶下離開靈堂。
穆雪柳剛走,沈奕安就來了,一身朝服都未來得及換下,看樣子是下了早朝就來了,由此可見其與陽陵侯「交情」之深。
正在招呼賓客的陽陵侯當即一怔,嘴角下意識往下拉了拉,心頭不悅,沈奕安過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