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宋竹聲的表情瞬間沉了下去。
這些性騷擾的話,他在娛樂圈待的這幾年,沒少聽過。
如果蔣德良這話是對著他說,他可能會當做沒有聽見。
因為惹不起,躲得起。
但是他是對著姜喃說的,宋竹聲沒打算忍,他正要說些什麼,姜喃已經開口了。
少年睜大眼睛,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聲音大大咧咧的:「草!你說話怎麼這麼噁心人?你一個老男人,四十多歲禿了頭,挺著比十個月即將生產的孕婦還大的肚子,說這些噁心的話,你羞不羞啊?你媽生你的時候,沒有教過你,不要為老不尊嗎?」
宋竹聲被這一大段攻擊性極強的話驚呆了。
他有點想笑,又擔心蔣德良直接撕破臉,抬眼看過去,發現蔣德良身後的小助理正咬著嘴唇,捏著拳頭竭力克制住自己笑出聲。
目光移到前面,某個姓蔣的禿頭男已經徹底黑了臉色。
因為過於生氣,所以臉頰上的贅肉都在抽動,偏紫的嘴緊緊抿著。
姜喃不解氣,繼續說:「還我越來越辣了?沒你辣,你跳個脫衣舞,抖著你這大屁股和大肚子,那都快辣死人了,都沒眼看。」
「住嘴!」
蔣德良氣急,肚子仿佛有了胎動,瘋狂起伏著。
他嘴角扭曲地扯了一下,「我看你年紀小,這次先讓你一馬,下次再這麼無法無天,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還不客氣?我倒是要看看你個糟老頭子怎麼不客氣?」
姜喃擼起袖子,攥著拳頭,就要打人。
宋竹聲連忙抱住他的腰:「好了好了,我們不是還要去打遊戲嗎?先回去吧。」
其實宋竹聲是一個Omega,在力氣上天生不占優勢,但姜喃還是跟在他屁股後面進了房間。
因為他又不傻,酒店走廊可有監控。
當著監控揍了這個老登,萬一這老登臭不要臉訛他,他沒有任何證據,也沒話可說。
宋竹聲倒了一杯水,說:「你剛剛怎麼那麼衝動?」
姜喃回答:「因為我平等地討厭每一個爹味十足的中年老男人。」
他還有個原因沒說。
因為這老登長得和他前世那個周扒皮上司很像,都禿著頭挺著啤酒肚,不干人事,滿腦子都是豬腦花。
宋竹聲說:「圈子裡這種人太多了,得罪的人多了,這條路會走得很辛苦,很有可能也走不長。」
他剛入行的時候,眼睛裡面也揉不進沙子,後來得罪的人多了一點,這個角色被搶,那個戲份直接被刪光,說好的GG拍攝臨時換人,他這才意識到,人的成長無非就是為了一些事情去妥協,去認輸。
少年意氣都是人在年輕的時候才有的,那時候以為自己會是齊天大聖,會是蜘蛛俠,會是鎧甲勇士,可以拯救人類拯救世界。
所以少年人無所畏懼,從不妥協。
身上帶著堪比朝陽的光芒。
長大了,就是逐漸認識到,你無非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你甚至連你的工作和理想都平衡不了。
姜喃喝了一口水,語氣毫不在乎:「走不長就走不長唄,我又不會當一輩子的藝人。」
宋竹聲挑了挑眉,「你之前不是說你報了自考本嗎?什麼專業?」
姜喃又喝了一口水,剛剛說的話太多,情緒太激動,一時間口乾舌燥。
少年粉毛亂糟糟的,翹起好幾根呆毛,下頜尖尖的,唇瓣被熱水燙得濕漉漉的,他語氣冷淡又平靜,極力克制住自己要翹上天的小驕傲,「法律專業。」
宋竹聲以前只知道他要自考本,拿到本科學歷準備考研,倒是不知道他報考的專業竟然是法律專業。
「你之前不是學美容美髮嗎?這跨度會不會太大了?」
宋竹聲說得過於委婉,因為面前的人是姜喃,要是換成傅星漓。
他會直接開大嘲諷,這已經不是痴心妄想了,而是白日做夢異想天開,竹籃打水一場空。
美容美髮和法律專業中間,隔了得有十個馬里亞納海溝那麼深。
姜喃又不能把自己前世正兒八經高校法律專業畢業的事情說出來,只好像個神經病一樣,說:「我夢裡學過。」
宋竹聲:「……」
他忽然又想起來,上次期中考試的時候,傅星漓斬釘截鐵,信誓旦旦地跟他說,一定考進班級前十名,總分上五百二的事情。
說好的五百二,最後考了二百五。
他忍了忍,最後忍不住道:「我覺得你跟傅星漓應該是親父子,要不你們倆去測測DNA?」
姜喃:「……其實我也這麼覺得,那小綠毛明明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哦不對,他沒有遺傳到我的帥氣。」
宋竹聲:「……」
兩人這麼一打岔,剛剛被禿頭中年男人膈應的事情立馬被拋之腦後。
姜喃盤腿坐在沙發上,和宋竹聲打了幾局遊戲,最後又賤賤地發了一條朋友圈,才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
姜喃新發那條朋友圈有他和宋竹聲坐在沙發上的高清合照,引起了傅星漓的憤怒。
傅星漓在他那條朋友圈下面狂發十條怨氣衝天的評論,最後私發姜喃數十條譴責的消息。
【你都結婚了,怎麼忍心讓我單身一輩子啊?】
【你忍心嗎?我哥怎麼就找了你這麼一個心狠的A?】
【大家都是Alpha,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其中省略無數條指責的話語。
姜喃看到最後,眼睛才亮了起來。
傅星漓估計是氣瘋了,發了一條不帶腦子的消息。
撿來的兒子:【好歹我也喊你了好多聲爸爸了,你就忍心看著你兒子沒有老婆,當一輩子的單身狗嗎?】
姜喃登時樂了,連忙回復道:【好說好說,你要是早承認我是你的爹地,你是我的好大兒,我早就湊合你們兩個人了。】
撿來的兒子:【真的假的?】
屎到臨頭想攪便:【包在我身上!】
姜喃收了傅星漓傅大少爺發來的兩百塊紅包,愉快地向上劃,把傅星漓辱罵他的那些話,截了圖,發給了某個備註為「嗯」的人。
發完截圖,他又委屈巴巴地打字:【嗚嗚嗚嗚,弟弟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姜喃發完消息,等了半天,都沒有收到消息。
他看了一眼時間,才晚上十點零九。
照這個時間,大佬肯定還沒有睡,要麼是在處理文件,要麼就是在看書。大佬書房裡那整整一牆的書,都是看過的。
所以有些人的成功,是有一定道理的。
姜喃等了半天,最後又去打了幾局遊戲。
打完遊戲,已經過了零點。
姜喃那條委屈巴巴的告狀依舊沒有收到回復。
他抿著唇,又去搗鼓了一下電視,找了個鬼片看。
為了有氛圍感,他又關上了房間裡的燈。
鬼片的調色一向都是偏灰暗的,整個房間暗得仿佛沒有開燈,姜喃趴在被窩裡,把自己的腳丫嚴嚴實實地遮在被窩裡,看著鬼片非常地入迷。
凌晨一點半,緊閉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