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
傅京州出了電梯,進了玄關口,一眼就望見了沙發上有個粉毛坐在那裡。
因為長時間不出門,小粉毛最近也有點不修邊幅,頭髮雖然每天都洗,看上去很蓬鬆,歪七扭八地倒著,仿佛被汽車壓過的高粱叢。
聽見動靜,小粉毛抬頭看過來,茶色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特別明亮,像是粼粼發光的琉璃。
「寶貝兒。」
姜喃語氣深情,「你終於回來了。」
上了一天班的疲勞竟然在這一兩句問候里,盡數消失了。
情愛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傅京州下了輪椅,又隨手脫了西裝外套,裡面是一件白色襯衣,他邊朝著沙發走過去,邊鬆了松領帶。
姜喃也不玩手機,就睜大眼睛看著他。
像一隻小貓一樣,瞪著自己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的飼養官。
傅京州被他看得心尖發癢,順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
「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懶散開口,「說吧,什麼事情?」
姜喃對他這句話不是很滿意,「我這次真的只是單純跟你說一件事情。」
姜喃的豪車還在路上,大平層還在過手續。
雖然沒有見上面,但他現在已經是有車有房的人了,還還清了公司的欠款,可謂是一名成功人士。
「好好好。」傅京州語氣縱容,「是我說話不對,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姜喃抱著胳膊,勉為其難地說:「我明天要出差了,下午的飛機,跟你說一聲。」
傅京州聽完這話,蹙眉,第一反應竟然是讓他別去了。
「你很缺錢嗎?」
姜喃搖搖頭:「不缺啊。」
傅京州詢問道:「那你出差幹什麼?」
「工作啊。」姜喃自然地說,「人都是要勞動的。」
傅京州垂下眼皮,濃密漆黑的睫毛遮住了眸子裡某些不好的情緒。
姜喃到現在都想著和他當兄弟,親了這麼多次,都能繼續當兄弟,可見不僅是沒有開竅,在感情上還有些木訥,不懂怎麼處理。
這個時候要是把人放出去,萬一被別人騙了怎麼辦?
這些想法在腦子裡面一鋪展開,那些陰暗偏執的情緒瞬間涌了上來,像潮水一樣,無邊無際地將傅京州包裹住。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理智,「那你去吧。」
說完,他就沉默住了,準備上樓。
姜喃見他神色不對,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
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衣,他能感受到男人肌肉蹦起,「寶貝兒,你怎麼了?」
少年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地打量傅京州的神情。
771就坐在一邊看戲。
嘖嘖嘖。
我的宿主演戲給我看,嘿嘿。
傅京州聽著他那句「寶貝兒」,忽然鬆了口氣。
就算是沒有開竅,至少也是有一點點喜歡他的。「寶貝兒」這個稱呼,只有很親密很親密的關係,才能喊。
庸人自擾了。
傅京州想開了,唇邊漾起一個略顯溫柔的笑容:「沒事,我就是回書房處理一個文件。」
771自認比姜喃聰明了不止一點,起碼它能敏銳地察覺到男人心裡的想法。
忍不住嘆氣。
你想早了,這個小粉毛他有幾十個寶貝。
-
這天晚上,姜喃準備調整作息,把手機扔在一邊,強逼著自己入睡。
閉著眼睛眯了半天,在姜喃開始回憶自己小學和誰玩得好的時候,他忍不住了。
撈起手機,本來是打算去百度搜索「怎麼快速入睡」,結果這一拿起手機,就是一晚上。
困意襲來的時候,姜喃看著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徹底放棄了掙扎。
熬夜就熬夜吧,趁著還活著。
死了可就不能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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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姜喃拖著行李箱和朱夏在公司門口匯合。
朱夏穿著淺紫色的職業套裝,踩著七厘米高跟,戴著墨鏡,那叫一個御姐氣質。
她抱著胳膊,墨鏡架在鼻樑上,圍著姜喃和他那個貼著綠青蛙貼畫的行李箱轉了兩三圈,嘖嘖有聲。
「呦,這是誰啊?」
姜喃一臉羞澀,回答:「你的小寶貝啊。」
「呵。」朱夏冷笑一聲,她伸出中指勾下墨鏡,兩隻眼睛仿佛有雷射一樣,上下掃描著姜喃。
「你瞅瞅你的黑眼圈,戰國時期的殭屍來了都沒有你黑。」
「給你放了半個月假,你的腰給我粗一圈是吧?」
「臉上還冒了個痘,你看看你下巴的閉口,跟螞蟻成堆一樣。」
「你可別當明星,包工頭更適合你。」
姜喃眼睛一亮;「真的嗎?我真的適合當包工頭嗎?」
朱夏:「……」
姜喃繼續說:「其實我以前也想當包工頭,帥飛了。但是我沒錢啊……」
朱夏漫長地嘆了口氣,「你閉嘴吧,我想多活兩年。」
姜喃撇撇嘴:「哦。」
上飛機前,姜喃給傅京州發了一條微信。
屎到臨頭想攪便:【粥粥,我的經紀人說我的腰胖了一圈。】
屎到臨頭想攪便:【真的假的?】
傅京州回得很快:【假的,你不胖。】
姜喃很滿意,點了點頭。
飛機最後在溫城國際機場降落。
溫城地處偏南,入秋之後,沒有帝都那麼冷。
入住酒店後,姜喃全身上下都武裝起來,在酒店走廊到處溜達,準備守株待兔,等著綠茶和油物來。
他溜達到晚上十一點,都沒有等到人,順便被其餘客人舉報。
說他打扮怪異,一看就是壞人。
姜喃被保鏢押著去了酒店服務中心,朱夏接到消息的時候,正美美地敷著面膜。
接到酒店客服電話的時候,她胸口上下起伏,恨不得一屁股坐死姜喃這個兔崽子。
上輩子也是欠了他了。
朱夏嫌丟人,戴著口罩把人領了出來。
姜喃去了服務中心後,一摘下口罩,旁邊幾個工作人員就認出了他。
所以姜喃在裡面玩得很開心。
朱夏陰惻惻地問:「你腦子裡面是不是都是狗屎啊?我頭一次見有人在酒店走廊玩起來了。」
姜喃搖搖頭:「不啊,你不可以說我老婆是狗屎。」
朱夏:「……」
她被噎得說不出話。
姜喃又喜滋滋道:「我腦子裡面都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