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馬上就要到潼南市了。」
林語琪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坐了起來,一邊揉了揉自己剛睡醒的眼睛,一邊打著哈欠翻看著手機。
她似乎看到了什麼報導,臉上的神情瞬間凝滯,隨即立刻坐起身,伸出手推了推沈子驍的肩膀,然後開口道:「你看這條新聞,說是潼南二中文化節會演的時候,表演道具支架突然倒塌,砸傷兩人。」
林語琪的眉頭皺的死死的:「你看這個人,像不像沈歡?」
這條新聞的配圖,是一張有手機拍攝的畫面。
但是從畫面中,還是可以模糊的辨認清沈歡的臉。
沈子驍睜開一隻眼,輕輕掃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照片,然後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急什麼,人不是沒死?」
林語琪恨恨地看了一眼沈子驍,道:「你什麼態度!」
沈子驍抬起一隻眼,眸色深沉,許久之後低笑了聲,語氣帶著些清冷:「我說過,跟在江燃身邊不安全。」
林語琪看著沈子驍,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一副冷淡的表情,其實還不是擔心沈歡。你就是怕沈歡呆在江燃的身邊,會受案件的牽連,所以才這麼牴觸江燃的吧?」
「不。」
沈子驍翻了個身,抬起雙手枕在自己的頭下面,他抬了抬眼,神情帶著些慵懶,「沒有什麼地方是絕對安全的,就算受到案件的牽連,也不是江燃的責任。」
林語琪愣了一下,然後道:「你既然都清楚,為什麼還和江燃過不去。」
沈子驍掀了掀眼皮,卻沒答話。
-
將顧舒濤送上警車後,校長走到江燃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今天是傷者,就別操心事情了,你爸回來了,交給他去辦就行。你趕快老老實實去醫院,傷口不能一直不去管啊。」
江燃漫不經心的說道:「趕過去看過校醫了。」
說到這,江燃突然一頓,轉過頭看著校長,開口問道:「我們學校換了新的校醫嗎?」
「新校醫?」
校長皺了把眉,輕「咦」了聲,然後開口道:「什麼新校醫?我們學校的校醫一直是陳老師啊,今天她還和我打了個招呼呢。」
江燃聞言,眉頭猛的皺起:「糟了!」
原來校醫將自己鎖在房間裡,並不是關心自己的傷勢,而是有意想要困住自己。
不遠處的沈父等人發現了江燃的異常,於是轉過頭問他:「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緊張。」
江燃說話間,已經動身掉頭朝著來的發現跑去:「沈歡出事了。」
-
在十分鐘前,沈母給沈歡發來一條簡訊,說是這邊的事情基本上已經處理完了,等一會兒就會來接她。
沈歡聞言,便去了附近的更衣室,將戲服換下。
她偏過頭,給顧筱筱發了條消息。
因沈歡行動不便,所以顧筱筱說等沈歡換完衣服,就通知她來接自己。
但是一條消息發出去,卻沒有回應,好似石沉大海。
潼南二中以良好的校園環境聞名,它占地面積廣,初中和高中部相互聯繫,學校後有一片小樹林,樹林裡設置有一塊人工湖,雖然風間優美,但一般是美術生取景,或者是傳媒生拍攝宣傳片的地方,少有人去。
沈歡將戲服換下,她穿過走廊,準備回到休息室等人時,突然聽到一陣騷動。
她停下步子,從一旁的窗戶上往下看。
「砰」
人工湖處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落水聲。
從這個位置有些辨認不清,但是沈歡確切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從湖面里栽了進去。
怎麼回事?
有人落水了嗎?
文化節的期間,學校里的人員很雜很多,有人無意中跑到人工湖那個地方去也是正常的事情,一不小心踩滑也有可能。
沈歡的腳踝輕微有些扭傷,但是並不妨礙走路。
她迅速下了樓,但並不準備一個人去人工湖的方向,而是準備四處找找看有沒有老師或者學生可以幫忙。
但因為剛剛在舞台發生的倒塌事件,報告廳附近都被通知不准讓人過來,老師也被校領導喊去集體開會,所以一時半會兒附近竟然找不到人。
而就在這時,沈歡身旁傳來一道女聲。
「需要幫忙嗎?」
沈歡抬起頭,目光落在那人面孔上時,下意識地握緊了拳,抿了抿唇。
這個女人戴著墨鏡,但是沈歡卻依舊能分辨出,這就是許久之前自己曾經遇到過的,那個送給自己一件風衣的女人。
而且沈歡還從那個女人的錢包中,翻出了一枚正在使用的竊聽器。
沈歡無法從厚厚的墨鏡之中分辨出女人的情緒,但是她卻能敏銳的嗅到危險。
這個時間點,女人出現在這個地方,原本就是不正常的表現。
自己腳扭傷的狀態,現在想要跑,恐怕是不太現實。
於是沈歡抿了抿下唇,笑著說了聲:「嗯,對,我現在想要下樓去找我的家長,能麻煩您扶我過去嗎?」
為了安全起見,還不如將這件事情放一放,先自己脫身再說。
而與此同時,沈歡另一隻手悄無聲息的用指紋解鎖了手機,然後按照自己的直覺和對鍵盤的熟悉,點開了通話。
正當她準備給自己的最近聯繫人江燃撥號時,自己的手腕卻突然被人握住。
女人笑著舉起沈歡拿著手機的手,然後笑眯眯的說道:「我帶你下去?」
沈歡神色不變:「我知道,我先和我家長打個電話,讓她去門口等我。」
「比起先去門口,要不要先去後面的人工湖看看?」女人笑著指了指身後,然後平靜地開口道:「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一直聯繫不上的朋友,到底怎麼樣了嗎?」
沈歡臉上的神情瞬間一滯。
-
沈歡到達休息室的時候,裡面空無一人。
江燃走的時候,房間裡出了沈歡之外,還剩顧筱筱和許度,徐雲飛和蘇眉去籃球場訓練,所以一直都不在。
而此刻,原本有人的休息室,現在卻一個人都沒有,顧筱筱的電話打不通,簡訊發出去也沒有收到任何的回覆。
在江燃給許度打電話的時候,手機鈴聲在一旁響起。
顯然,許度出門的時候連手機都沒有帶,如果不是被人強行帶走,可能就是要去的地方距離很近,而且很快就會回來。
江燃轉過身,來到最近的男廁所前。
果然,門被然從外面鎖上,從外面還能聽見許度的喊聲。
江燃打開了門。
許度看見江燃,眉頭一皺,道:「我被人鎖在廁所里了,顧筱筱和沈歡呢?」
江燃搖了搖頭。
而就在這時,警方快步走上前,道:「我們發現一位女同學昏倒在學校後樹林的人工湖邊,老師辨認出來,應該是顧筱筱。」
許度追問了句:「那沈歡呢?」
「歡歡失蹤了。」沈父走上前,眼神微微暗了暗,他的手在輕輕顫抖,但卻努力保持著平靜,許久後才開口道:「查過監控後發現,她最後一次出現也實在學校人工湖附近的監控里,所以應該是朝那邊走了。」
沈父退後幾步,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神情顯得無比疲倦,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緩緩開口道:「歡歡是一個人出現在監控里的。」
沈父似乎在努力維持著自己的情緒。
因為失蹤的人是自己的女兒,即使內心如何的痛苦,他也必須維持著自己的冷靜去了解情況,不然可能錯過一切能夠鍾愛到沈歡的線索。
但是他的語氣中依舊能聽出沙啞,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緊緊的挨著自己的額頭。
沈母在沈父面前蹲下,紅著眼,輕輕安慰著。
一旁的警員頓了頓,還是開口敘述道:「人工湖後面有一個廢棄的後門,警方剛剛去檢查,發現被人人為破壞了,掰斷了兩根欄杆,剛好可以讓人過去,而且那個區域沒有監控。」
許度一抬眼,發現江燃現在的情緒很不對。
他聽著周圍人的敘述,眼底沒有半點生氣,整個人站在那裡,仿佛周圍的一切聲音都置若罔聞。
許度伸出手,拍了拍江燃的肩,試探地喊了句:「江燃?」
江燃沒有回應。
許度走近兩步,然後再喊了句:「江燃?你在聽嗎?」
江燃抬了抬眼。
許度看見江燃的眼睛,卻驀地愣住,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喉頭一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燃的眼底是一片猩紅。
到底是怎樣的情緒,才能讓他的眼中瞬間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莫名的低氣壓,眼神看得人心底不由滲出寒意。
江燃開口,聲音帶著些許沙啞:「我早該想到的。」
「我應該發現不對勁的,我和那個校醫見過面,我們說過話,有過接觸。」江燃說著,深吸一口氣,似乎在隱忍著什麼,緊緊攥著的右手因為用力過度而起了青筋。
江燃:「我為什麼沒發現不對。」
「我為什麼沒有注意到。」
許度能夠明顯覺察到,此刻江燃的情緒似乎瀕臨了一個崩潰點。
他很少看見江燃這副樣子。
比起兇手,此刻江燃似乎更不能原諒自己的失誤。
江燃的母親看見他這副樣子,嘆了口氣,走到江燃身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然後道:「沒有人能做到洞察一切問題,這不是你的責任。」
這次文化節出了太多問題,校長也覺察到了事情的嚴肅,正在焦頭爛額的撥打著電話通知各位老師趕快清點班上的學生。
他處理完事情後,走到江燃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江燃,事情交給警察處理,你趕快去檢查一下你的傷勢。」
江燃受到傷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得到良好的處理。
而江燃聽見校長的話,似乎是突然想到什麼,他轉過身,雖是一言不發,但卻快步走到走廊的盡頭,目光落在房屋對面的教學樓上。
不久前,他曾發現在對面的單元樓上,有閃光燈拍攝的現象,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次——
但是他記得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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