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秋後算帳

  從來時路土遁而出,回到最初礦道。

  江月白髮現周邊礦道大都廢棄,破爛竹筐和石塊堆砌,還有一些屍骨,無活人出沒。

  她這些年從山谷另一邊向下探索,倒是從未到過這邊。

  葉蓮衣那條礦道里,山壁上的樹葉痕跡已被鑿去,靈石礦也挖得乾乾淨淨。

  「誰在那裡?」

  身後傳來響動,江月白回身,見一人舉著火把探頭探腦,她眼一眯,笑了。

  「彭三羊,你可還認得我?」

  蒼老許多的彭三羊滿身污跡,看不清江月白面容,舉著火把朝江月白臉上照去。

  待到看清,愣了一瞬之後大驚,扭頭就跑。

  才跑出兩步,江月白已鬼魅般擋在前面,橫刀架上彭三羊脖頸,練氣七層威勢盡數泄出。

  五年前,彭三羊和江月白都是練氣四層。

  五年後,彭三羊練氣五層,江月白已練氣七層。

  刀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殺氣叫彭三羊渾身顫抖,撲通下跪。

  「小前輩饒命,我就是個跑腿看礦的,我啥都不知道我也沒得罪您啊,別殺我,求您別殺我。」

  彭三羊這種人江月白見過幾個,都是本事不行,沒有希望離開礦場,只能給各個挖礦小隊跑腿幹活換取報酬的人。

  「范麻子和葉蓮衣在哪?」

  四年前,那三個人是從葉蓮衣口中知道她在那條礦道,前後找了多次,決定挖開。

  彭三羊戰戰兢兢,「在另一個礦區。」

  「帶路!」

  「啊?」

  江月白壓刀,彭三羊誠惶誠恐趕忙爬起來帶路,一路上不住回頭掃視江月白。

  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殺神一樣的少女,就是五年前那個他都能隨便欺辱的小丫頭。

  她身上那股殺氣,比最深處礦洞那群亡命徒還可怕。

  跟著彭三羊七拐八繞,江月白髮現整個地底的礦藏幾乎被挖盡,之前她去的那些地方也很少發現新的礦點。

  「人怎麼少了許多?」江月白問。

  彭三羊道,「小前輩有所不知,陰山礦場已持續挖掘百年,礦藏早就不豐,這些年挖不到礦,好些人被調到其他地方發掘靈礦點去了。」

  「不過我聽說不光天衍宗掌握的幾個礦場沒礦了,其他宗門的礦場也接近枯竭,崔管事這兩年還抱怨上頭削減俸祿,說各大宗門都在商議,要不要重開遺落秘境,尋找礦脈。」

  「遺落秘境?」

  「對,咱們地靈界和天靈界據說古時候不是分開的,後來發生了啥事就成了兩個世界,當時有好多洞天福地和名山大川都成了遺落秘境。」

  江月白不再詢問,一路下行,走了約摸半個時辰,彭三羊忽然不走了。

  「您再往下走一走,過五個礦道就能看到葉蓮衣的標記,下面礦道這兩年有個黑面殺神出沒,遇人殺人,遇獸屠獸,附近的挖礦小隊都快被殺光了,我不敢下去。」

  江月白揉揉鼻子,「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彭三羊死活不走,江月白眼神一厲,長刀出鞘,彭三羊吞了口唾沫,老老實實帶路。

  站在礦道前,江月白總算看到熟悉的樹葉標記,聽到深處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響。

  「在這兒等著,敢跑且試試。」

  江月白隻身踏進礦洞,彭三羊戒備周圍,心中嘲諷。

  范麻子和葉蓮衣現在都是練氣八層修士,手下三人也都是練氣七層,算是陰山礦場實力較強的小隊,這才不懼黑面殺神,敢下來挖礦。

  她一個人進去,真是嫌命長。

  想到這裡,彭三羊忍不住好奇,偷偷跟上幾步,想看看江月白怎麼死。

  「誰?站在那裡別動,再靠近休怪我等不客氣!」

  靠外的三個男修發現江月白靠近,拿著鐵鎬厲聲呵斥。

  江月白腳步不停,三個男修對看一眼。

  未等三人出手,江月白眼中寒芒一閃,驟然拔刀。

  錚!

  刀鳴迴蕩,銀芒破空。

  江月白閃到三人後方,不緊不慢的扯下腰間酒葫蘆飲上一口,銳利目光看向更深處的范麻子和葉蓮衣。

  噗通!

  三人九段,轟然墜地,血流成河,彭三羊驚聲尖叫,屁滾尿流的逃離。

  范麻子和葉蓮衣看清江月白身後碎屍,大驚失色,不敢置信。

  三個練氣七層,就這麼被人一刀劈了?

  葉蓮衣瞳仁劇烈震動,收回目光落在江月白身上,「是你!」

  江月白掃了眼手上豁口的橫刀,抬眼。

  「難得蓮衣姐姐還記得我,今日來,是取回姐姐從我這裡拿去的東西。」

  范麻子怒火噴發,「你他娘的找死!」

  葉蓮衣戒備後撤,范麻子一拍腰間,祭出銅鐘法寶,嗡鳴激射,其勢千鈞。

  鐘聲在礦道內格外響亮,亂人神識靈氣,一直是范麻子起手的大殺器。

  江月白眼神淡漠,渾然不覺鐘聲吵鬧,日日聽雷,這鐘聲於她來說甚是悅耳。

  葫蘆一掛,江月白迅猛出擊,雙手持刀,斬落銅鐘。

  嗡!

  鍾落,刀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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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白懊惱,身上最後一把刀了。

  「一把破刀也敢來丟人現眼。」

  范麻子大笑,抽出腰後兩把殺豬刀襲殺而來,葉蓮衣雙手起訣,江月白腳下地面瞬息化作流沙。

  一把荊棘種子拋出,江月白並指甩出土遁符。

  藤蔓狂舞,寒氣大盛,范麻子被纏滿身,雙刀斬空,江月白已不在原地。

  葉蓮衣踏壁借力,凌空翻轉躲避荊棘,神識掃視周圍。

  後方突現黑影,槍影吞吐,疊浪千重。

  葉蓮衣大驚失色,腰間十把飛刀激射而出,與槍浪撞出火樹銀花。

  范麻子掙脫荊棘,烈焰掃清滿身寒霜,與葉蓮衣二人對一槍,符籙法寶漫天拋灑,轟鳴陣陣。

  江月白怡然不懼,人如鬼魅,槍若奔雷。

  狂風驟雨打得兩人節節敗退,每每出手都會被江月白洞察先機,完全壓制。

  碎石飛濺,礦道欲塌,江月白遁符出手,閃至二人身後回馬一槍。

  葉蓮衣一把扯過范麻子。

  噗嗤!

  一槍穿心,范麻子目眥欲裂,當場斷氣。

  葉蓮衣駭然睜眼,血湧上喉,長槍穿透范麻子身體,深深刺進她胸口。

  江月白拔出長槍,火荊棘飛躥而起,葉蓮衣被結結實實捆住,硬刺扎進皮膚,火毒攻心,倒地痛呼。

  仰頭飲下一口歲寒清,江月白一抹嘴角,神清氣爽。

  江月白拄著長槍傲立原地,「我儲物袋裡有下品靈石一千,辟穀丹十瓶,九品法器十件,九品符籙五百,還我。」

  聞言,葉蓮衣氣急敗壞,掙扎大喊。

  「哪有那麼多,不過一百靈石五瓶辟穀丹和一件九品法器而已!」

  江月白抬手握拳,火荊棘驟然收緊,葉蓮衣痛呼求饒。

  「你想要什麼都拿去,全都拿去,當年要不是我留你一命,你何來今天!」

  江月白抓了抓眉毛,「道理不對啊姐姐,這就好像是我好好走在路上,你過來打斷我腿,然後給我一副拐,說沒有你我活不了,我得感激你,你當我是棒槌嗎?」

  「你!」葉蓮衣眼神一狠,突然暴起沖向江月白。

  江月白腰間寒玉豆莢上光芒一閃,冰針飛射,葉蓮衣眉心一點紅,倒在江月白腳下,死不瞑目。

  「小綠,收魂!」

  江月白撫平寒玉豆莢,小綠從識海飛出,歡快的遊走在幾具屍體之間,收取魂魄煉化。

  江月白取了幾人儲物袋,仔細翻找,又在葉蓮衣兩隻靴子內側各扯出一個儲物袋。

  兩個儲物袋中有下品靈石近十萬,中品靈石五百多,應是她這些年的積攢,準備上繳份額離開礦場用。

  離開礦道,彭三羊面色慘白。

  江月白垂眸,淨塵術掃去身上血跡,「你說的那個黑面殺神,是我。」

  彭三羊倒地,抖如篩糠,趕忙雙手奉上儲物袋,「小的就這點家當,前輩饒我狗命啊。」

  「嗯,起來帶路,我要出去。」江月白收起儲物袋。

  「是是,小的這就帶路,這就帶路。」

  彭三羊連滾帶爬,不敢怠慢。

  終離礦洞,重見天日。

  江月白深吸一口青天白日下的空氣,心中暢快,恨不能直上九霄,肆意翱翔。m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還真活著啊。」

  礦場管事崔盛看到江月白激動不已,趕忙跑過來。

  「您知不知道這些年多少人來找過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