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皺眉,她長這麼大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也從沒有人教過她應該怎麼辦。
突然聽到卓青峰那樣說,她內心慌亂,不知所措,也根本不知道怎樣才是正確的拒絕方式。
罵人,確實是她不對。
可是現在,她也難以平靜的再去道歉,去說清楚。
「唉……近水樓台,也不得月啊。」謝景山唉聲嘆氣,傷春悲秋。
江月白抓起手邊茶杯丟過去,「你是不是喝假酒喝得都變味了!」
謝景山頭也不回,抬手接住茶杯。
「今日黃昏時,這傢伙找上我幫忙的時候,我是真佩服他不怕死的勇氣,也不看看你江月白是什麼人,竟然有膽量跟你告……啊疼疼疼!」
江月白擰著謝景山的耳朵,「什麼叫不怕死的勇氣?喜歡我需要什麼膽量你說,你給我說!」qqxδnew
謝景山齜牙咧嘴歪著頭,試圖搶救自己的耳朵。
「你看看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哪個敢喜歡你,我一夢到你就嚇個半死,那個試圖毀我道心的幕後黑手簡直眼瞎選錯了對象!」
「你給我滾!」
江月白鬆開謝景山,謝景山捂著耳朵正準備繼續貧嘴,忽然發現江月白緊咬嘴唇,眼眶泛紅。
謝景山渾身一抖,趕忙道歉。
「對不起我那都是混蛋話,你當個屁聽個響就行了,別往心裡去,都是我嘴賤該打,你要不揍我一頓,哎呀哎呀,你可千萬別哭我的姑奶奶,我給你跪下認錯成不。」
江月白吸口氣,不理謝景山獨自離開。
她剛才本來就因為陸南枝的事情心情不好,又被卓青鋒突然表白,自己罵了人不對,心裡覺得慚愧過意不去,謝景山又一個勁的說她。
她知道那是開玩笑,知道謝景山就是嘴貧,可人總有心情不好,會被玩笑話傷到自尊心的時候。
夜風寒涼,江月白慢慢平復下來。
她忽然意識到,她剛才是有些羨慕謝景山,所以心酸難受。
她羨慕他家庭和睦,想法光明,做事磊落,羨慕他爹娘都在,可以教他人生道理,少走彎路,也羨慕他無論發生什麼,都那麼無憂又無慮。
謝景山就像一團毫無雜質的光,耀眼得讓陰影都無法滋生。
這樣完滿的人生,怎能不讓人羨慕?
彼時,謝景山獨自一人坐在近水樓頂露台上,懊惱地抽自己的嘴。
「貧嘴的臭毛病就是改不了是吧,你當誰都跟沈懷希一樣好脾氣是吧?」
想到沈懷希,謝景山的目光黯淡下來,回頭看了眼房間裡還在談天論地的天衍宗小夥伴們,苦笑一聲。
「沈懷希啊沈懷希,你若是沒走,此時與大家一道多開心?」
謝景山仰頭飲酒,他什麼都沒忘,他百毒不侵,區區忘憂丹怎麼可能讓他忘記那日的事情?
當日江月白營帳中的沈懷希生平錄,也是他早先派人調查,讓人送到她那裡的。
她深陷其中,理應知道全部。
而他裝作什麼都忘了,不過是為日後重逢留一條活路。
他從來不傻,他祖父謝天寶一人建立山海樓,他爹謝歸鴻守業有成,開疆拓土,他娘雖神秘但也絕對不是普通人。
他身為謝氏唯一後人,要是傻子,他爹早都跟他娘生老二去了!
*
次日一早,城西鬥法場。
陸氏大長老陸文彥跟黎九川一起,在鬥法場旁的塔樓頂層觀戰。
陸文彥相貌清俊,儒雅斯文,玉冠白衣,手持洞簫,在陸氏族中姿容無雙,但是站在只是身穿普通青衣的黎九川身旁,仍舊黯然失色。
「聽聞九川真君昨日在東海挑戰元嬰戰榜第九,得勝而歸,可喜可賀。」
黎九川謙和淡笑,「正巧碰上,隨手切磋了兩下而已。」
陸文彥又問:「不知九川真君何時繼續挑戰第八位?我記得第八是靈鶴門的丹靈真君,他元嬰中期修為,實力高強可不不好對付啊。」
黎九川點頭道,「丹靈真君確實威名遠播,我先前在混沌之地見過他一次,他目前應該來不了風雲會。」
陸文彥一臉可惜,實則心中嘲諷,「那也是沒辦法了,還以為九川真君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黎九川掃他一眼,隨口道,「丹靈真君是被我誤傷所以在閉關養傷,我已邀請如今戰榜第五的碧陽真君,過兩日就到。」
陸文彥臉色一僵,嘴角抽搐,趕忙握拳咳了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看向下方鬥法場。
「……兀那賊子,信不信老子一發火彈送你照亮萬家燈火!」
「行行行,有種全都上來,子不教父之過,是爹沒把你們教好!」
「老子一巴掌給你呼到地上扣都扣不下來你信不信?」
斗場上罵聲一片,刺耳難聽,陸文彥眉頭緊鎖,不忍直視。
「也不知是哪個卑鄙小人想得法子,以至於現在人人效仿,鬥法之前先鬥嘴,簡直有辱斯文!」
黎九川挑眉,「在下倒覺得,想出此法的人挺聰明,激起怒火,趁亂出手,不會過多暴露自身實力,又能快速連勝,省時省力。」
陸文彥握緊洞簫,有些不悅,但又不好發作,只能閉嘴。
黎九川道:「陸南枝的事情,太上長老信里已經說得很明白,你們若是一定要把她嫁給方氏,那就休怪天衍宗不念……」
「陸氏的龜兒子們!都給姑奶奶滾上來受死!」
一聲清喝從鬥法場中心傳來,陸文彥神情一凜,黎九川好險沒嗆到口水。
只見包得嚴嚴實實,只剩濃眉大眼露在外面的黑衣女修叉腰站在最中心的擂台上。
一身傲骨,兩袖殺氣,三尺凌厲,睥睨四方!
「是她!是昨天城中鬥法場那個蒙面母夜叉!」
眾人震驚。
「她今天怎麼盯上陸氏了?」
一眾陸氏弟子莫名其妙,互相看看,不知道是誰惹上了這種人。
江月白抬手,一把普通長槍自袖中飛出,槍頭一指。
「你,長得潦草扎人眼,陸氏家主之女是吧?還有你,狗模狗樣的狗腿子,你們兩個一起滾上來,看我不打你們個滿面桃花開。」
陸文彥探出半個身子,神識掃向江月白意圖查清楚她是誰,竟然敢當眾羞辱陸氏。
「咳!」
黎九川一步上前,拖住陸文彥。
「陸兄,小輩爭鬥你我元嬰長輩不便插手,不過是個呈一時口舌之快的『小人』而已,走走走,拂衣真君正跟其他各宗元嬰在東海之上切磋,咱們觀戰去。」
陸文彥被黎九川生拉硬拽的拖走,江月白在下面繼續群嘲。
突然,自家師父又氣又沒轍的聲音傳進識海。
「你那簪子,記得包一下!」
江月白頭頂小靈芝冷不丁一抖,完了,幹壞事被師父當場抓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