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瓷摸著摸著就睡著了。
秦錦淮感覺懷裡的人呼吸逐漸平穩,垂下頭看了看,小心翼翼的抬起指尖輕撫過她的眼睛。
精緻小巧的鼻,殷紅飽滿的唇,肌膚柔嫩的可以掐出水來。
君瓷睡覺的時候格外安靜,不會像平時那樣冷冰冰的不好接近。
她和上一世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秦錦淮已經在心裡確定了這個事實。
終究是不一樣的,他也要放下因為上一世而對她帶來的種種偏見。
秦錦淮本來想躺一會就走的,可他怕一動吵醒君瓷就一直沒有離開,不知不覺的他自己也睡著了。
清晨,一聲暴跳如雷的大吼嚇得外面經過的侍女大氣都不敢喘的經過。
君瓷淡定的掀開被子坐起來,「父皇……」
秦錦淮雙膝跪在地上,「陛下……」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別叫朕!」皇帝氣急敗壞的打斷了秦錦淮的聲音,「你給朕滾出去!滾出去!」
秦錦淮就在原地垂著頭跪著不動,把皇帝氣的又夠嗆。
君瓷默默的抓緊了被子。
誰也沒想到皇帝一大早竟然會帶御醫過來檢查她的傷勢。
秦錦淮當時就躺在床上,想躲都沒地方躲,直接被抓了個正著。
「陛下,臣……」
「朕說了,讓你滾出去!滾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秦錦淮沉默住,皇帝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這才直起身,「臣在外面恭候陛下。」
皇帝見礙眼的秦錦淮終於滾出去了臉色才稍有好轉。
秦錦淮轉身時腳步微頓,沖君瓷悄悄地眨了眨眼。
君瓷還沒有領悟到秦錦淮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皇帝臉又黑了。
「滾!」這狗賊,當著他的面都敢給他的女兒暗送秋波了!
秦錦淮這才離開。
皇帝見他終於滾了才看向君瓷,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你與這狗賊……」
君瓷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已經相當於承認了。
皇帝差不點一口氣沒上來撅過去。
「昭陽,你糊塗啊!」皇帝來回踱步,「你如今是攝政長公主,什麼樣子的面首找不到?你怎麼偏偏要栽在那個狗賊的身上啊!」
君瓷嘴角抽搐。
皇帝還是不信邪,「昭陽,以你如今的地位,你真當想要嫁到南蕪去?」
「不。」
皇帝鬆了一口氣,暗道自家女兒還有一點理智在。
君瓷板著臉:「我會選一個兩全之策。」
皇帝差不點吐血,「兩全之策?難不成讓他秦錦淮入贅到北垣來?」
君瓷沒有回答皇帝的話,因為她的打算挺……大逆不道的。
「小瓷,為父許久沒有這樣叫你了。」皇帝微微嘆氣,「秦錦淮不是良人之選,聽為父一句勸。」
皇帝現在不像是一國之君,略帶滄桑的語氣更像是背負諸多的一家之主,讓君瓷也為之動容。
君瓷能理解北垣帝的心思,用心栽培多年的女兒一朝在群臣中站穩腳跟得以執政,無論誰都不捨得讓這樣的女兒遠嫁他國。
「父皇,相信我,我會找一個兩全之策。」君瓷目光堅定。
北垣帝嘆了一口氣,神色滄桑幾分,顯然是將君瓷這番話當做了搪塞他的藉口。
君瓷也沒想讓他現在就理解,將話題轉移到更重要的一事上,「父皇,昨日追殺我之人……」
「放心!朕一定會把那膽大包天的賊人揪出來!」
君瓷低垂著眼,「父皇,我認為是北垣中人。」
皇帝眯起眼,「此話何來?」
「昨日有一刺客被同夥殘害便救了我,他說見過那人帶面罩的樣子,聽口音是北垣人,而且有不少親信跟隨應該是身份不低。」君瓷後面的話是瞎編的,為的是能讓皇帝起疑心。
「哦?」皇帝眯起眼,「那朕讓人把那刺客帶過來讓他辨一辨?」
「全憑父皇安排。」
皇帝出去命人安排,結果一出來就看到秦錦淮那張讓他糟心的臉。
秦錦淮低眉順眼的,皇帝看他才順眼幾分,「還請攝政王將昨日那名刺客帶來。」
「影三,去。」秦錦淮乖乖照辦絲毫不拖泥帶水。
皇帝冷哼一聲,「將此次前來的四品以上的大臣都帶來,另外,將太子與其他幾位皇子也帶來。」
秦錦淮見北垣帝說完也沒有離開的打算,便湊過來詢問:「臣聽聞陛下最近在尋一株藥草?」
皇帝掀了掀眼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上了年紀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這幾年都用藥在調養,上月為了一株紫荊草派了不少人去找,這也不是什麼秘密,秦錦淮知道他也不奇怪。
「無他,臣一年前運氣使然剛好得了這株仙草,既然陛下需要那臣自當獻上。」秦錦淮微微一笑,「臣還珍藏了幾根人參,還望陛下一同笑納。」
他倒是個會收買人心的。
皇帝臉色好了一些,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那你明日便送過來吧。」
「是。」秦錦淮拱手,面對北垣帝如此倨傲的態度沒有絲毫不滿。
一刻鐘後,十多號人跪在君瓷營帳里,皇帝坐在主位,君瓷已經換好了衣服,懶洋洋的坐在太師椅上喝著白春煮的茶。
秦錦淮站在君瓷身側不知道挨了北垣帝多少個白眼。
不過沒用。
他臉皮厚得很,依舊站在旁邊一動不動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君瓷。
「吃些點心。」
「不用。」
「你早晨都沒有用膳。」
「……我不餓。」
兩人的說話聲時不時傳進皇帝的耳朵里,聽的他臉一黑,使勁的咳嗽兩聲昭示自己的存在。
那個該死的刺客怎麼還沒有被帶上來!
君釋跪在最前面,他垂著頭沒有人能看清楚他的神色。
身後的六皇子和七皇子是一奶同胞,六皇子行事魯莽為人狠戾,七皇子是典型的缺根弦。
北垣帝膝下子弟眾多,也就只有這三人是最得他喜愛的。
他欣賞君釋的宅心仁厚一心為民,也看重六皇子的殺伐果決,至於七皇子,他是單純的傻白甜惹人愛。
君瓷的目光掠過君釋低垂的腦袋,不明所以的輕笑一聲。
「是渴了麼?」秦錦淮立即俯下身輕聲詢問。
君瓷一臉黑線,「不是。」
影三終於帶著不停嚎叫的楊來過來了,將沉重的氣氛瞬間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