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憶往昔
神宮？
大鬍子皺起眉頭。
他是很強，但比起學識，他自認與元先生相差太多。
當然，這也與他走的路大有關係，蠻族講究的是一力降十會，力破萬法，大鬍子自然不回去鑽研那些東西。
他根本不知道元先生口中的神宮到底是什麼東西。
白淵眼神閃爍。
大鬍子適時開口：「小子，你最好想清楚，別有命拿，沒命花。」
大鬍子的道理一向很簡單。
活著是一切的前提，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這或許也是所有蠻族人眼中最大的道理。
白淵重新恢復堅定，緩緩開口：「我自己會找，請回吧。」
誠然，他確實對元先生的話很心動。
神宮玄兵的強大毋庸置疑，他也知道，自己獲得的九天玄兵並不完整，只是三分之一。
可僅僅三分之一就有如此玄妙的功能，完整形態的神宮該是怎樣的可怕？
縱使再心動，但正如大鬍子所言，命才是最重要。
最關鍵的是，他信不過元先生。
元先生所做的一切都實在沒有道理可言，讓他捉摸不透。
對於一個無法掌控的人，最好的做法就是遠離。
現在有大鬍子撐腰尚且能抗衡，一旦自己選擇和元先生離開尋找神宮的另外兩部分，那自己的命就等於交到了元先生手中。
白淵可要將命緊緊攥在自己手中。
至於神宮玄兵的另外兩部分，等他通神之後自然會去找。
聽到白淵的回答，元先生一聲輕嘆。
似是充滿了遺憾。
可就在一聲嘆息落下的瞬間，異變突生！
只見原本清澈的蒼湖突然變得渾濁，平靜的湖面泛起波瀾，甚至在湖中心慢慢形成一個漩渦。
看到這一幕，大鬍子和白淵都是瞳孔一縮。
這是什麼手段？
饒是以大鬍子的見識，也從未見過這等能引動一湖的能力。
元先生能以一人震懾北原，果然不是沒有道理。
「退！」
大鬍子一聲爆喝，拉著白淵就要離開。
正面硬剛，他自認不虛天下任何人，可比起手段多樣，那他只會被元先生吊著打。
而有時候達成目的，靠的並不僅僅是力量。
元先生緩緩開口：「抱歉，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隨著元先生話音落下，蒼湖畔變成一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象。
只見蒼湖之中的水自湖中化作一條水龍直奔大鬍子的木屋而來，僅僅數息工夫，湖案之上就變成一片水下沼國景象。
大鬍子見狀暴喝一聲，拳頭猛地向前揮出。
狂暴的力量在水中震盪，大鬍子這一拳竟生生在水中打出一條通道！
面對元先生詭譎的手段，大鬍子全都以力破之！
白淵瞪大眼睛。
這可是兩大通神關高手之間的較量。
難怪說通神之後就脫離了凡人，這些手段已經與神仙沒有什麼差別！
就在大鬍子帶著白淵大步跨過漫天湖水之際，忽然一雙由湖水化成的手猛的握住白淵的腳踝。
白淵一驚。
他剛想掙脫，結果就感覺周遭的空間扭曲。
然後就不見了蹤影。
「姓元的，有膽與老子一戰！」
大鬍子看到白淵消失不見，頓時暴怒，澎湃的心力更是直接將漫天湖水震散。
可湖水散盡，哪裡還有元先生和白淵的蹤影。
只留下大鬍子一人咆哮。
白淵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小院之中。
這處小院種滿了蘭花，極為雅致。
北原不產蘭花，所以這些蘭花都是從玄陽運過來的，能在北原苦寒乾燥之地生長的如此好，可見主人必定花了不少心思。
他剛睜開眼睛，就看到元先生正在給蘭花澆水。
「所以，你把我帶到這裡到底為了什麼？」
元先生看到白淵甦醒，臉上難得的又露出笑容。
仿佛只有看到白淵才能讓他有些許開心。
「不急。」
白淵翻了個白眼。
他分明記得之前元先生還說他的時間不多了。
雖然他不明白倒是什麼時間。
以元先生現在的地位，以及魔宗的實力，這天下還能有敢逼迫他的人？
諸多疑惑縈繞在白淵心中。
不過從元先生的諸多表現來看，暫時應該不會對他做出不利的事情，至少在第三件事情完成之前。
白淵心底暗暗發狠。
若是元先生真的對他出手，那他就引爆神宮玄兵。
就是不知道九天玄兵對付通神關的強者效果如何。
誰叫自從千年之前的開國一戰之後，就再也沒有九天玄兵對上通神關強者的記錄。
而那時候的戰績根本不具備參考價值，因為使用九天玄兵的是太祖皇帝，那位武聖級別的狠人就算是不用九天玄兵也能輕鬆將敵人拍死。
之後，元先生就如看不到白淵一樣，自顧自的收拾著花園。
一直到黃昏時分，他這才滿意的拍了拍手。
「你可曾去過白鹿書院？」
白淵搖了搖頭：「未曾去過。」
白鹿書院是玄陽四大書院之一，曾經更是四大書院之首，它成立的歷史甚至比玄陽還要久遠，底蘊更是深不可測。
若不是儒家主張入世為官，白鹿書院必定也會如龍虎宗一樣成為讓朝廷忌憚的超級勢力。
玄陽建國之後的千年裡，白鹿書院一共出了八位位列三公的大儒。
這等恐怖的數量直接占了一半。
當朝太傅梁遠康便是從白鹿書院求學，而後高中狀元一路走到三公的位置。
事實上，玄陽大多數高官也都是這樣的路子。
白淵大多數時候都在北境，根本沒機會去見識名揚天下的白鹿書院。
元先生一聽白淵沒去過白鹿書院，遺憾的搖了搖頭：「那真是可惜，白鹿書院有一處蘭花林，那裡的蘭花開得最好。」
白淵想起之前裴老道與他說過的關於元先生的傳聞。
他試探性的問：「先生曾在白鹿書院求學？」
元先生似乎想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他臉上的笑容更多：「白鹿書院，我做夢都想去，只可惜，最近的一次也不過是在白鹿書院的山腳，連山門都沒找到。」
白淵又問：「那先生是在哪個書院？」
元先生挺了挺胸膛：「三松書院。」
白淵蹙起眉頭。
三松書院？
他現在自認見識也算廣博，可這三松書院不僅不是四大書院之一，恐怕連前一百都不一定能排上。
元先生看到白淵苦思冥想的樣子，呵呵一笑：「不用想了，那是一個小城旁邊的書院而已，一共也不過二三十個學子，夫子也只有三個。」
白淵啞然。
難怪他一直想不出這三松書院的出處。
元先生又問：「都察院的李子現在應該熟了吧？」
白淵又想起，裴老道之前說過，元先生曾在都察院呆過，只不過因為官職太低，所以未能寫入名冊。
「杜御史在的時候就砍了。」
元先生：「小杜.確實像他幹得出來的事情。」
白淵有些詫異：「先生認識杜御史？」
元先生：「見過幾面而已，當時他剛進入都察院，沒過幾天我就辭官回鄉了。」
果然！
沒想到裴老道的小道消息還挺准，元先生還真的在都察院當過官。
白淵不由得疑惑：「先生為何要辭官？」
元先生：「心中有惑不得解。」
「何惑不解？」
一直有問必答的元先生這一次並沒有回答白淵的問題。
他自顧自的說：「其實我還是很擅長讀書，一個縣只有我一人中舉，後來更是入京做官，怎麼能不算光宗耀祖呢？」
白淵靜靜的聽著。
這一次，裴老道的消息有些不準確。
元先生家裡並沒有什麼背景，進入都察院完全就是因為中舉。
舉人能進都察院，雖算不上是最上佳的選擇，卻也不差。
畢竟不是每個舉人都是奔著六部尚書甚至三公的位置去的，能做上四品官都已經是祖墳冒青煙的喜事。
強大如方家，楊家不也只有三品官而已。
由此可見官途也不一定比武道好走。
皇帝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墮入萬劫不復。
「能進都察院，其實我是很開心的，離開書院之前，我興奮得整宿睡不著。」
對於一個小縣城裡的學子，能入京成為都察院的御史，這確實是一件讓人徹夜難眠的事情。
「可當我到了都察院，我才發現並不如我所想的那樣。」
「我開始彷徨。」
「難道我所學的聖人道理都是錯的？」
「還是聖人本來就是錯的？」
「我第一次懷疑自己所學是不是真的是對的，所以我辭去了御史的官位。」
「我在道觀呆了十年，我以為道祖的話總能是對的，結果還是不能解開我心裡的疑惑。」
「於是我又出家為僧，可佛祖之法既不能渡人，也無法渡己。」
「我開始絕望，佛道儒三教皆無法解答我心中疑惑。」
「後來我聽說北原還有一教，所以我就一路北上，在一山洞遇到了魔神，我與魔神做了一筆交易，現在我已經完成這筆交易的前兩項。」
元先生一口氣說了很多。
白淵腦海里也漸漸浮現出一個畫面。
一個理想破碎的儒生一人在冰天雪地之間與魔神對話，試圖解答心中疑惑。
所以，魔神真的給了元先生答案。
白淵已經猜出元先生心中之惑。
他曾經也在都察院待過，甚至現在都還是右都御史，都察院名義上的一把手。
可偏偏越清淨之地越腌臢。
都察院那黑牢里關押的可不僅僅只有十惡不赦的罪犯，更多的都是無辜之人。
任哪個初入官場的儒生見了都會動搖信念。
當然，這事情對於白淵來說就根本不是問題。
因為他根本不關心。
說到底就是道不同，他只為求己，天下如何與他根本沒有干係。
而且他也很清楚，這事情根本不是他一人可以扭轉的。
元先生緩緩走到白淵身前：「原本我應該直接帶你完成第三項交易，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我想多加點籌碼。」
「籌碼？」
白淵再度疑惑。
元先生：「天將大變，可你還是成長得太慢了些，所以我想幫幫你。」
白淵：「那你要如何幫我？」
元先生：「這天下有一種獨特的練武法門，那就是以殺證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走的那個路子，但這世間應該沒有比你更適合走那條路的人了。」
「.」
白淵無言。
他雖然不知道元先生是如何推測出來的，但事實卻十分相近。
只不過元先生想破頭也肯定想不到，他有外掛
以殺證道？
確實是個不錯的理由。
元先生：「既然你想殺，我倒是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
白淵眉頭一挑，正準備問問到底是什麼地方。
就看到元先生伸手向他抓來。
對於元先生的手，白淵絲毫沒有閃躲的能力。
那隻手並不快，甚至都沒有蘊含太多的力量，但白淵就是躲不開，仿佛有某種神秘力量將他禁錮一般，這便是通神大宗師的手段！
大鬍子曾經說過，元先生不擅長戰鬥。
若要是讓元先生搭配一個通神高手，那你面對的就將是四個通神大宗師。
簡而言之，元先生就是傳說中的頂級輔助。
當然，單論實力，元先生也是極為不俗。
精通三教手段，光是層出不窮的技能就足以叫人頭疼。
既然反抗不了，白淵只好選擇躺平，任由元先生抓住自己的袖袍，而後就沖天而去。
元先生竟然也會梯雲縱！
白淵飛行在高空之上，只不過並非是他主動動用輕功，而是元先生拉著他在飛。
而且他可以肯定，元先生梯雲縱的造詣甚至還要勝過他。
還真是無懈可擊。
從元先生目前展露出來的實力，雖然沒有極其強大的手段，但也沒有任何短板，又或者說沒有短板就是元先生最大的長處。
元先生梯雲縱的速度很快，他帶著白淵一直飛行了不知幾千里，最後才在北原的一處雪地上落了下來。
「就是這裡了。」
元先生率先向著雪原走去。
白淵也只好緊緊跟在元先生身後。
元先生在前邊一邊走，一邊說：「當年我就是在這裡，遇到了魔神的殘魂。」
「什麼？！」
白淵瞳孔猛的張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