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羽州

  第389章 羽州

  羽州。

  作為朔方三洲最弱的一州,存在感一直不高。

  羽州既沒有青州王府,也沒有如神府門那樣的千年宗門。

  無論是官場還是江湖,都實在沒什麼可說道的,有時甚至連陵州人都能對羽州趾高氣昂幾分。

  當然,這都是對外州人而言。

  在羽州,官府和斷刀門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羽州因為地處朔方最南,北有陵州作為緩衝,所以即便是在玄陽與魔宗戰爭最慘烈的時候,依舊沒有受到太大的衝擊。

  若不是武道的底子實在太薄,說不定能趁機超越陵州,擺脫常年墊底的命運。

  「門主,朔方節度使白淵已經到州衙。」

  一個右眼帶著一道駭人刀疤的漢子恭敬的站在大堂中。

  在他前方,正端坐著兩個老者,一個壯漢。

  這三人便是斷刀門的最強者。

  三人皆是入勁巔峰的高手,實力極為不俗,在羽州素有一鷹一虎一狼的威名。

  這三人更是練了一套高明的合擊之術,聯手之下甚至能與知感強者一戰,在朔方戰下不小名聲,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少。

  「慌甚?」

  中年壯漢周虎冷哼一聲。

  斷刀門在羽州立派八百年,雖然比不得那些大宗,但在州衙也安插了不少眼線。

  所以那位節度使剛來到羽州,他們就得到了消息。

  另外一個鷹鉤鼻的老者李鷹露出擔憂的神色。

  「大哥,恐怕來者不善。」

  他們雖然遠在羽州,對京城的消息知之甚少,但還是可以通過官府的渠道了解到一些信息。

  就比如那位剛剛走馬上任的白節度使。

  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位白節度使節制朔方三洲,剛上任肯定要每個地方都走一遍。

  這幾乎是官員赴任的慣例。

  無非就是要撈些好處,這樣的事情斷刀門經歷過很多次。

  只不過上一任杜清輝軟硬不吃,這讓斷刀門的三人提心弔膽了很久。

  坐在最高的陰冷老者王狼雙眼微微眯起:「先讓朱房再打探。」

  那朱房正是斷刀門安插在州衙的官員,乃是正五品官銜,之前的消息就是從他口中知道的。

  中年壯漢大眼珠子咕嚕一轉:「大哥,那位新任節度使聽說是陵州人,要不要托人找找關係?」

  陰冷老者王狼冷哼:「莫要畫蛇添足。」

  被老者呵斥,中年壯漢只得悻悻然的閉上嘴。

  羽州都說鷹虎狼,但三人中真正做主的是排在最後的狼,稱呼不過是江湖人圖個順口罷了。

  王狼見周虎收斂,這才重新閉目養神。

  上任節度使杜清輝因為北境戰事的緣故一直都呆在陵州,至多去過兩次青州,羽州則一次都沒來過。

  因此斷刀門接觸過最大的官也不過就是羽州知州而已。

  周虎在羽州橫行霸道慣了,所以他必須讓周虎多收斂一些。

  他深知那位新任節度使可是過江猛龍。

  那位白節度使之前在陵州做總兵的時候可一直都是以鐵血、殘酷聞名,可不能輕易招惹。

  最好的做法當然就是靜觀其變,平穩將那尊大神送走就好。

  羽州,州衙。

  「白大人官運亨通,前途無量,老夫佩服。」

  一個白髮白須的老者對著白淵一頓恭維。

  這讓一旁的壯實漢子一陣翻白眼。

  這二人正是羽州的知州和總兵。

  老者是知州,名叫雷庭,與名字不同,這位老知州性情溫和,提倡無為而治。

  壯漢則是總兵馬兵,早年曾在鎮北軍呆過,所以行伍氣比較重,向來瞧不起老知州。

  不過知州和總兵不和早就是玄陽的傳統,白淵早就見怪不怪。

  他自己做總兵的時候,不也和孔森暗中爭鬥。

  馬兵望著老不死的雷庭對白淵吹得天花亂墜,也有些慌了。

  別看白淵節度使的從二品官位就比自己大半階,這其中的差距可海了去。

  馬兵是入勁大成的純粹武師,雷庭是個已經氣血衰弱的知感讀書人,這樣的配置就算放在陵州也就只能做個同知,頂破天的四品官。

  也就是羽州實在太過孱弱,這才讓他們二人做了主官的位置。

  而白淵早早就是陵州的總兵,現在更是朔方節度使兼右都御史,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們丟了辛苦博來的官位。

  馬兵臉色憋得通紅,終於說出一句:「白大人,聽聞董大將軍是你的師父?」

  白淵這才轉頭望向一旁的馬兵。

  「你也是鎮北軍的人?」

  馬兵見白淵搭理自己,頓時來了興致:「俺早年在鎮北軍徐大將軍手下打了十年蠻子,做了個雜號將軍,就不說出來讓白大人笑話了。」

  白淵:「我離京之前曾與徐尚書道過別。」

  馬兵一聽白淵最近見過徐定春,神色變得激動:「徐大將軍可還好?」

  未在鎮北軍呆過人完全不能理解馬兵的心情。

  徐定春在鎮北軍心中就是戰無不勝的軍神,因為徐大將軍,鎮北軍才能以極低的死傷比將蠻族攔在北原不能南下。

  自從徐定春被召回京城之後,馬兵就再難聽到那位老將軍的消息。

  白淵哈哈一笑:「好得很。」

  馬兵也咧開嘴:「那就好。」

  一旁的老知州一看馬兵與白淵攀起關係,心中暗叫不好。

  只可惜他即沒有去過鎮北軍,也沒在兵部任過職,一時半會兒竟插不上嘴。

  他好不容易才說了句:「老夫也仰慕徐大人已久。」

  敘了舊,白淵這才露出鄭重的神色。

  看到白淵的表情,馬兵和雷庭也肅然待命,他們早已聽到一些風聲。

  白淵從一個士兵手中接過一柄華麗的玉劍。

  「兩位大人,陛下此次派我來北境,除了鎮守朔方之後,還有另外一事,那就是將北境宗門全部登記在冊,我一番權衡,打算先在羽州一試,兩位覺得如何?」

  聽到白淵的話,馬兵和雷庭都是心頭一震。

  他們吃驚望了望白淵手中的玉劍。

  尚方寶劍!

  兩人咽了咽口水,他們似乎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與御賜寶劍在手,就算白淵現在殺了他們,皇帝也不會責罰。

  「下官聽命!」

  兩人深吸一口氣,在同一時間表態。

  白淵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從斷刀門開始吧。」

  馬兵和雷庭眼神複雜,他們明白,羽州馬上就要變天了。

  斷刀門大堂。

  「馬總兵,我大哥身體不適,臥病在床,此事我兄弟二人實在做不了主。」

  周虎滿臉堆笑。

  正所謂民不與官斗,斷刀門雖然是羽州最大的宗門,但也不敢隨意得罪官府的人。

  馬兵冷笑:「此乃白大人的命令,你以為我是在與你二人商量不成?」

  周虎連連點頭:「馬總兵說的在理。」

  他心中暗自嘀咕,知道大事不妙。

  斷刀門之前沒少與這位羽州總兵接觸。

  馬兵此人雖然不如知州雷庭那般圓滑,但也不似今天這般不好說話。

  今日馬兵找上門,直接就說要讓斷刀門交出名冊,所有門下弟子都需要在朝廷備案。

  這不就相當於把他自己的半條命交到官府手上。

  周虎和李鷹自然不會答應。

  可馬兵仿佛吃了秤砣鐵了心,絲毫沒有罷休的打算。

  一旁的李鷹見狀一咬牙,不動神色從袖口取出一個精緻的小木盒:「馬總兵,小小丹藥,不成敬意。」

  馬兵瞄了一眼那小木盒。

  好大手筆!

  光是那小木盒便是用極為稀有的神龍木所造,其中的丹藥甚至不用看都知道不凡。

  李鷹將馬兵的表情變化看在眼中,心中冷笑。

  這些當官的,可不就是要讓斷刀門放點血。

  好在這一次大哥王狼早就有所準備,否則還真不好收場。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馬兵僅僅只看了一眼:「是老子沒說清楚?這是白大人的命令,誰都不行!」

  此話一出,周虎和李鷹臉上的笑容都是一滯,眼底更是閃過殺意。

  馬兵也不過就是個入勁武師,平日因為官位敬他三分,現在給臉不要臉,兩人的凶性被激起。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地響起。

  「馬總兵來我斷刀門,當真是蓬蓽生輝。」

  那人正是斷刀門實際的掌權人,王狼。

  馬兵似笑非笑的望著老者王狼:「王門主不是生病了,又好了?」

  王狼輕咳了一聲:「老夫確實身體不適,這才晚了些。」

  馬兵並沒有在此事上繼續糾纏,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好了,既然王門主來了,那就速速拿出名冊。」

  王狼:「馬總兵,並非小人不願,而是想知道為何。」

  馬兵緩緩拔出腰間的佩刀:「朝廷辦事,何須給你理由?」

  一時間,大堂中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周虎和李鷹都面色不善的盯著馬兵,隨時有出手的打算。

  都是混江湖的,誰還能沒三分血氣?

  王狼瞪了一眼周虎和李鷹:「馬總兵,戶冊至關重要,我總要確認是不是真的是白大人的意思吧。」

  他當然清楚這就是那位新任節度使的意思。

  之所以如此說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

  斷刀門能在羽州雄霸八百年,自然也有些門路,他需要時間疏通門路。

  馬兵正要開口,就聽到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既然王門主要找我,那我來便是。」

  王狼雙眼微眯。

  只見一個相貌平平,但一聲貴氣的男子走入斷刀門大堂。

  門外的兩個斷刀門守衛都露出驚駭的神色。

  因為壓根不知道白淵是何時走進的大堂。

  王狼看了白淵許久,而後緩緩行禮:「草民見過白大人。」

  白淵只是看了王狼一眼:「朝廷欲將天下宗門登記成冊,此乃功在千秋之事,王門主應該知曉其中厲害。」

  王狼心頭更冷。

  玄陽朝廷想要整頓江湖的心思早就是昭然若揭,沒想到竟會先對羽州動手。

  這讓王狼有些猝不及防。

  一旦將戶冊交出,那就基本等同於將被州衙拿捏。

  之後再想做什麼事都會變得束手束腳。

  可若是不交.

  王狼在權衡這一戰的勝算,他從未見過白淵出手,雖說白淵是北境聞名的強者,但就算打不過,應該也有逃跑的把握。

  白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右手緩緩抬起,而後令所有人驚悚的一幕出現。

  只見一旁的周虎臉色忽然漲紅,四肢無力擺動。

  王狼和李鷹看到這一幕都是瞳孔瞪大。

  王狼正要出言勸阻,就見周虎整個身子癱軟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

  大堂之中所有人,連同馬兵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什麼可怕的手段?!

  周虎雖然實力在斷刀門三人之中最弱,但畢竟也是入勁大成的強者,卻被白淵隔空殺死!

  這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只見王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力氣如同被抽乾一般:「斷刀門明日奉上戶冊。」

  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過天真。

  逃?

  白淵幾乎可以在一瞬間秒殺大堂里的所有人。

  絕對的實力碾壓讓他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今日他若是不交出戶冊,那斷刀門也必將不復存在。

  這位白節度使已經屠過一個長壽宮,應該也不會在乎多一個斷刀門。

  白淵對王狼的態度很滿意,但也有些許遺憾。

  他原本以為王狼還會多說一句話,如此一來,就可以再多殺一個李鷹。

  可惜

  想要讓這些宗門乖乖交出戶冊,去衙門登記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斷刀門作為第一家,他必須做得足夠乾脆。

  這樣才能給北境其他宗門震懾,否則必定會麻煩不斷。

  殺戮也是必不可少的。

  馬兵咽了咽口水,乖巧的跟在白淵身後,這位白節度使果然如傳言中的一般,冷血、無情,人屠之名還真不是浪得虛名。

  白淵回到州衙。

  第二天,王狼就將斷刀門的名冊交了上來。

  有了斷刀門做表率,之後也就輕鬆了很多。

  馬兵和雷庭各自帶了一隊人馬趕赴羽州所有宗門。

  那些宗門一聽斷刀門都老老實實交了名冊,自然不敢反抗。

  就算有反抗的人,最後也被兩位主官就輕鬆搞定。

  白淵僅僅只來了羽州七天,整個江湖便再沒了反抗的底氣。

  羽州江湖平定。

  他也帶著手下悄然離開羽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