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大亂將啟
元定四十四年，秋。
玄陽大軍集結北境長城之下，鎮北大將軍率十萬大軍北上除魔，史稱逐北之戰。
「也不知此戰之後我等會何去何從。」
「王鼎銘那小子已經回河西去了。」
「朱吾，你小子不會也要跑吧。」
楊放羽放著一臉心虛的朱吾。
得，一看就是要跑路的了。
他一扶額頭。
罷了，走了也挺好，總不至於最後一夥兄弟全都把命丟在這裡。
朱吾難得的露出鄭重神色：「放羽，你若是戰死，嫂子和嫂子肚子你的孩子，我會替你好生照顧。」
「我去你大爺的，用得著你照顧？」
楊放羽大罵，一腳將朱吾踹翻。
不錯，前不久，燕紅秀忽然頻頻嘔吐，一查之下才發現竟是有喜。
這讓楊放羽驚喜不已。
武師一旦跨過煉血關，想要再生子就會困難很多。
所以只看見青州王能生，沒人知道他背後播種的艱辛。
楊放羽只有燕紅秀一個正妻，並未納妾，原本他都已經斷了五十歲之前有後代的想法，沒想到老天爺開眼。
只不過北境大戰將啟，他終究是難以陪在燕紅秀身邊。
楊家那邊得知燕紅秀懷有身孕的消息之後，當即派人將燕紅秀接回了江南好好養胎。
楊放羽對此並無意見，畢竟戰爭這種東西，誰都說不準。
他忽然察覺到不對勁，猛地望向一旁的盧喻。
「你小子也要走？」
盧喻今天少見的沉默，一看就有問題。
「是的。」
盧喻點了點頭。
方家已經放棄陵州，他也就沒了繼續呆在陵州的理由。
好在他在陵州有了些家底，回了方家也不至於被人欺負得太狠。
白眼肯定是不會少，好在他早就習慣了寄人籬下的生活。
見狀，楊方羽輕嘆一聲：「走了也好，盧妹子也隨你一同去？」
盧喻搖了搖頭。
盧家雖然已經名存實亡，但勇壯伯的爵位畢竟還在，若是盧珊珊也離開陵州，這爵位必定會被朝廷收回。
更何況盧喻本就是贅婿，若是還帶了個拖油瓶回方家，盧珊珊的日子只會更難熬，還不如留在陵州。
楊放羽點了點頭：「也好，盧妹子我會幫忙照料，方家那邊我也認識人，我這就手書一封寄去陸州。」
聞言，盧喻心生感動。
楊放羽願意送出如此大的一份人情，足見幾人的兄弟情誼。
幾人這小圈子能一直牢固，也與楊放羽的熱心腸脫不開關係。
「楊大哥，多謝。」
盧喻一臉鄭重的抱拳。
楊家乃是大族，楊放羽又是楊家最傑出的幾個族人，他的信分量還是不輕，可以給他省去很多麻煩。
「阿淵，等下一次見面，我一定勝過你。」
盧喻轉頭望向一旁的白淵。
在幾人之中，他與白淵相處的時間最久。
可就是一直被白淵壓一頭，當真是憋屈。
白淵：「去了陸州可別像小媳婦一樣受委屈。」
「淦，你大爺。」
盧喻翻了個白眼。
楊放羽也望向白淵：「阿淵，弟妹你如何打算？」
白淵：「明日送出陵州。」
翌日清晨。
一架華麗的馬車停在黃龍城的城門之下。
「淵哥兒。」
蕭巧娘不舍的望著白淵。
江湖兒女總是聚少離多，所以每一次見面她都格外珍惜。
白淵溫柔的摸了摸巧姐的頭髮：「待戰事平息，我就去接你。」
他如今不僅是神府門門主，還是陵州斬妖衛總兵兼巡捕房總捕頭，一旦他選擇逃走，那此生也只能躲入深山過一輩子。
他暫時沒有隱姓埋名過半輩子的打算，而且他有把握在戰亂中活下來。
與巧姐的分別不過是暫時的，總能再相見，可若是巧姐繼續留在陵州，追魂樓的殺手必定會以此要挾。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白淵無法隨時隨地保護巧姐幾人，與其讓巧姐置身險境，還不如先離開陵州。
周四明：「巧娘娃兒，走吧，我們留在這裡只會給白小子添亂。」
梁娥點了點頭。
蕭巧娘輕嗯了一聲，那些道理她有如何不懂?
只是不舍而已。
巧姐在踏上馬車的瞬間，她回眸看了一眼白淵。
帘布落下。
只聽周四明一聲駕，馬車緩緩行駛在官道上，漸漸消失不見。
「門主，夫人已經出了陵州。」
羽輝說著。
白淵點了點頭：「多謝羽統領。」
他讓羽輝率領三百火銃隊護送，直到出了陵州，這才返回。
有梁娥和周四明，特別是在山林里，想要捉住獵妖人可沒那麼容易。
林州遠離北境戰亂，應是安全的。
如今的陵州冷清了很多，黃龍府也是一樣。
那些外來勢力本就是投機而來，可如今北境的戰事實在不樂觀，因此大多數人都選擇退走，願意留在陵州的大多數也不過是賭徒。
「北原可有傳來消息？」
白淵又問。
聽說鎮北大將軍已經率領大軍出了長城，之後就沒了消息。
不過這也正常。
行軍打仗，本來就要隱瞞好行蹤，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其實就是因為消息不暢通。
「珊珊姑娘應該還未得到情報。」
羽輝回答。
白淵沉吟一聲。
自從盧喻離開陵州之後，盧珊珊和那位小勇壯伯住在盧府，確實有些冷清，作為兄弟，又是自己的手下，總要去看看。
他當即下山來到城中。
正如之前所想，原本繁華的黃龍府如今變得冷清太多，叫賣的小販聲音都小了些。
他一路穿過街道，來到盧府。
「白大人，快請。」
一個老婦推門看到白淵，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她一直跟著盧珊珊，對白淵早就記得深刻。
白淵邁步走進院子，遠遠就看到正站在長廊中的盧珊珊，以及姜嫣。
「姜姑娘？」
白淵走到二女身前。
姜嫣之前因為各種因果，被姜常平叫回了陵州。
沒想到如今又悄然回到了黃龍府。
姜嫣有些歉疚的望著白淵：「白兄，抱歉。」
白淵擺了擺手。
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而已，只不過兩人之間的交情也很難如當年那般了。
姜嫣當然知道她父親將她叫回陵州可不是什麼思女心切，而是提防董萬鈞和白淵。
如今北境戰事局勢未明，姜常平又將她送到距離戰場更遠的黃龍府。
姜常平身為陵州知州，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著他。
若是他將姜嫣送出陵州，只怕過不了幾天那些年輕御史彈劾的奏摺就已經送到了皇帝案前，所以姜嫣來到黃龍府，已經是他可以做的極限。
有時候官做得越大，越是身不由己。
白淵：「珊珊妹子，北境可有傳來什麼消息？」
盧珊珊搖了搖頭：「沒有消息。」
對此，白淵並沒有太多意外。
此事恐怕連杜清輝都不知道，盧珊珊又怎麼可能得知。
盧珊珊隨後一臉凝重的開口：「不過我總覺得局勢不太妙。」
「為何？」
「直覺。」
「.」
白淵沒有再說話。
三人之間的氛圍變得壓抑。
一旦北境失利，長城肯定就受不住了，到時候陵州必將生靈塗炭。
姜嫣的父親作為陵州知州，只能與陵州同生死。
當然，白淵也一樣。
朝廷的俸祿可不是這麼好吃的。
一連八日過去。
北境依舊沒有一絲消息。
又或者說白淵這個層級還沒有資格知道那些情報。
倒是黃龍府那些北原的魔宗人消停了很多。
這讓白淵很是苦惱。
畢竟他還指望著那些妖怪、妖人賺取強化點數。
無論是升級技能還是職業，都需要大量的強化點數才能實現，就如同遊戲裡刷怪一個道理。
他只好做起老本行，跑去大山里尋找目標。
「可有消息？」
杜清輝臉色冰冷。
經過這段時間的療傷，他的實力已經恢復七七八八。
這般恐怖的恢復速度，當然是用靈丹妙藥堆出來的，否則尋常武師至少要躺半年才有可能下地。
那些丹藥除了白淵的靈湯之外，大部分都是朝廷賜下來的。
姜常平躬身：「尚未消息。」
此話一出，堂中又是一片死寂。
陸武深吸一口氣：「可要再派斥候去查探？」
杜清輝擺了擺手。
陸武本是鎮西軍的將軍，只不過現在北邊戰事緊急，所以玄陽皇帝索性就下令讓他留在陵州，就當是馳援戰事。
現在他和重甲軍都歸杜清輝指揮。
這個消息差點讓那位鎮西大將軍炸毛，也不知後來朝廷許下什麼好處才將此事平息了下去。
杜清輝忽然轉頭望向董萬鈞。
「董大人，你怎麼看？」
話音一落，堂中三人齊齊望向董萬鈞。
要說了解北原，即便是那些鎮北軍老卒都不一定比得上董萬鈞。
畢竟董萬鈞可是孤身一人在北原待了數年之久，更是闖下了頗大的名聲。
董萬鈞沉吟一聲：「北原多險地，鎮北軍孤軍深入」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在座的所有人都聽懂了他的意思。
鎮北軍想要大勝而歸看來很難。
董萬鈞繼續沉默。
只有他才知道，北原的險地有多險，冰封數萬里的冰河，足有數千丈高的懸崖。
生活在那裡的人和妖，從來都只有一個奢望，那就是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