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侯府養女和清冷世子21

  「長亭,是我。」

  茶玖艱難地將他半扶起來,舉起手裡的溫水給他餵下。

  當微甘的水流過乾燥難耐的喉嚨,寧長亭才發現這不是幻想。

  茶玖真的來到他身邊了。

  小梅在一旁,抹著眼淚把茶玖請旨來疫館的事情從頭到尾告訴了寧長亭。

  「胡鬧。」寧長亭的聲音不復以往清冽動聽,現在像被砂石摩擦過一般粗糲沙啞。

  他強忍著喉嚨吞刀子似的疼痛,命令道:「永安,馬上帶少夫人回侯府,不得靠近疫館!」

  說罷,他便費力挪開身子躲避茶玖,不想讓身上的疫症過了她。

  茶玖估摸著半個時辰過了,退燒藥也應該起藥效了。

  她很自然地靠近寧長亭,用自己的臉龐貼了貼他的額頭:「好像是不那麼熱了。」

  寧長亭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她,厲聲道:「沒聽見我的話嗎?快回去!」

  他從來沒有對茶玖這麼凶過。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這樣做。

  他寧願自己一個人在疫症的折磨中孤獨痛苦死去,也不要讓茶玖和孩子受到一點傷害。

  不料茶玖神色淡然:「我聽見了,那又怎樣?」

  什麼?

  寧長亭愣了。

  茶玖和他對視,眼神認真:「寧長亭,我來這裡之前就想好了,要麼我們一起回家,要麼我們一起死在這裡。」

  「沒有第三種可能。」

  寧長亭心神俱震。

  從前他只知道自己的小妻子雖然謹守規矩,卻不是膽小木訥之輩。

  但是他沒有想到,她的勇氣遠超自己的想像,甘願用性命為賭,孤注一擲地去愛他。

  他寧長亭何其有幸,才能遇到這樣的妻子?

  茶玖握住他的手,放柔了聲音:「放心,我答應過你,我們將來會兒孫滿堂,平安長樂的。」

  寧長亭眼眶微紅,心軟的一塌糊塗,微微回握住她溫暖的手。

  大理寺隨意將寧長亭丟在疫館後不加理會,他一度在病症的折磨下以為自己身處地獄,命不久矣。

  可是茶玖來了之後,這充滿了死氣的地方竟然變得溫暖了起來。

  茶玖每天都會給寧長亭準備容易消化且營養豐富的粥和湯水,裡面偷偷放了健體藥劑,寧長亭每次喝完都覺得身體的疲乏一掃而空。

  加上對症下藥,他的各種瘟疫病症也逐漸消失了,重新恢復了健康,只是還有些大病初癒的咳嗽罷了。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周圍的院子裡,每天都有大量的病人在死去,官兵們運送屍體的數量更多了。

  從侯府帶來的大夫對寧長亭的好轉十分疑惑,他自認醫術沒有拔尖到可以治癒當前所有醫者都束手無策的疫症,但是世子卻真的在康復了。

  難道是因為寧世子的身體較常人更好的緣故?

  小梅十分憐憫那些死去的人:「若是可以幫助他們就好了。」

  可她知道,不讓院子裡的人去接觸那些病患,才是保護世子和少夫人最後的做法。

  系統說:「其實這個大夫提出的治療疫症方子,大方向來講是對的,不過差了一些關鍵的藥材。」

  茶玖心思一動:「那我能否將這些關鍵藥材告訴他?」

  系統:「茶茶,你想做救世主嗎?」

  它不理解,茶玖的任務只是為寧長亭生下孩子,救疫館的病人和任務毫無關係,也不會影響最後的評分。

  茶玖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救世太宏大了,我可不是偉人。」茶玖搖頭,「但是如果可以對生命力所能及地施以援手,我們為什麼要漠視呢?」

  「不是很懂,可能我要升級到3.0才更理解這種複雜的感情。」系統說,「不過藥材你當然可以告訴他,不要影響到任務結果就行。」

  茶玖得知了關鍵藥材,故意裝作不經意地向大夫透露,對方十分愕然。

  「少夫人,您是從何而知這些?」大夫滿眼崇拜。

  茶玖甩出準備好的說辭:「之前在承恩寺,有緣和再華佗交流過。」

  她話說得含糊,大夫自動腦補後,感嘆道:「再華佗的醫術已經是凡俗醫者難以望其項背之地步!」

  隨後,大夫又猶豫了:「那少夫人,我能夠踏出院子去為其他病人診治?」

  茶玖看出他的仁慈之心,點頭:「當然,只是你若治療他們,便要和我們隔開院子來住了。」

  儘管茶玖確定他們服用了防疫藥劑之後,基本上是不可能染病的。

  但是為了寧長亭,她不能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果然,大夫拱手答謝,毫不猶豫地踏出院子,投身於救治病患之中。

  茶玖忍不住對系統感嘆:「這才是真正的救世之心。」

  寧長亭和茶玖這邊的危機暫時解決了,但是侯府仍舊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皇帝已經派人去將靖遠侯單獨押送回盛京,侯府的女眷們雖然仍舊可以自由活動,但是周圍都埋伏著監管他們的皇室探子。

  當皇帝對一個家族的信任搖搖欲墜的時候,那麼這個家族就已經離衰亡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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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義滅親的寧長文被當做重點證人,搬到了陳曲的府上,由宋王的勢力親自看管保護。

  而沈尺素則因為被趕出了侯府,所以並不受到牽連。

  她路過門庭冷清的侯府,嘴角勾起諷刺的笑。

  這種世家大族,自詡什麼清流門戶,實際上也只不過是跪舔皇家的狗罷了。

  滿門性命都掛在皇帝的喜怒哀樂之下,聖意一旦轉變,便是滅頂之災。

  有什麼可傲的?

  「看什麼看?偷懶是吧?趕緊吆喝去啊。」

  一個尖銳潑辣的聲音在沈尺素身邊響起,隨後她的手臂便被狠狠一掐。

  沈尺素痛得倒吸一口冷氣,轉頭怒視掐她的婦人。

  正是蕭聞歌的母親,曾經的蘭香樓老鴇,蕭娘子。

  蕭娘子見她還敢回瞪自己,冷笑一聲,又是一掐,生生把沈尺素那細嫩的手臂掐出血來。

  她的語氣譏諷:「怎麼,看到侯府又想起之前做大小姐的舒服日子了?我告訴你,回不去了!你把我們蕭家害得那麼慘,這輩子你就是做牛做馬,也得還給我們!」

  沈尺素忍著怒火。

  自從她和侯府斷絕關係,太醫院便對她犯下的錯處全部清算了一遍,取消了她的掌藥之位,連身份最低位的女史也不讓她做了。

  如今沈尺素身無分文,只能暫時寄居在蕭聞歌家裡。

  她試過做游醫,但是因為年紀輕,名聲也壞,所以沒有人願意讓她看病。

  於是她只能用自己學過的醫理做些老鼠藥,止瀉藥等等,沿街叫賣,賺些小錢。

  蕭聞歌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整日不在家,蕭娘子又對她呼來喝去,連出門都要跟著,生怕她逃跑了。

  這種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蕭娘子還在不依不饒地謾罵著,沈尺素吃力地提了提身上的裝著紙包藥的木盤,繼續叫賣。

  突然,她感到一陣反胃,扶著柱子乾嘔起來。

  沈尺素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她悄悄摸上了脈,片刻後瞪大眼睛,無聲驚慌。

  她懷孕了!

  不過是圍牆一次,怎麼這麼容易?

  不行,不可以讓蕭娘子和蕭聞歌知道自己懷孕了,否則她就再也難以逃脫蕭家了!

  此時,蕭娘子正朝她走來,目光狐疑:「你怎麼了?該不會是懷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