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北戰輕鬆地將她抱起來,讓她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坐在自己腿上。
然後他才緩緩說起最近的朝堂局勢。
「近來邊城總是出現蠻族小隊的侵擾,怕是來查探情況的。皇上恐怕戰事重燃,便讓我回去鎮守。」
他離開邊城這麼久了,恐怕蠻族早就從幾年前的戰役中恢復過來,蠢蠢欲動了。
他必須回去。
茶玖撫上他的臉龐,毫不遲疑道:「我與你一起去。」
她有系統,說不定能在危險時用道具救他性命。
瀋北戰愣了,喉間溢出輕笑,親親她的唇:「我的傻殿下,那邊是苦寒之地,你金尊玉貴的,吃不了那裡的苦。」
他怎麼捨得?
平日裡吃食不精緻些,她便用的少。
錦被散出了一根金線,她嬌嫩的皮膚也能馬上感知。
去到邊城,條件好些住的也是漏風土房,睡的也是梆硬土炕。
吃食更不用說了,糙米干饢,一年也吃不上幾頓好肉。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那裡太危險了。
茶玖圈住他的脖子,低聲呢喃:「我不用胭脂米,不用軟綢錦被,在你身邊怎樣都不算吃苦。可若與你分離,每一刻都是相思苦。」
瀋北戰的心又是甜蜜,又是苦澀。
他將茶玖緊緊抱著,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融入骨血之中,合為一體,帶去飛沙邊城。
「阿沅,若是有生之年能迎來和平盛世,你我一定相守到白頭。」
茶玖輕嘆一聲,也用盡全力回擁他。
她仿佛感覺到一滴熱淚落在她的後頸處。
可分開一看,瀋北戰又對她露出令人安心的燦爛笑容。
……
最終茶玖還是決定留在京城。
不過她兌換了消炎藥劑,解毒藥劑,還有修復藥劑之類的常用藥物,換了瓷瓶裝盛,偽裝成當代的藥物交給瀋北戰。
她一一叮囑,不厭其煩地說明每一份藥劑的用途,避免瀋北戰要用的時候搞混了。
瀋北戰也十分耐心地聽她說完一遍又一遍,並不打斷。
軍隊啟程的那天,茶玖帶著兩個孩子在城門目送他。
原本隊伍的末端也快要消失了,突然,一個騎著踏雪的身影又重新出現在視野里。
瀋北戰獨自從前頭折返回來。
在馬蹄捲起的飛揚塵土中,他身穿流雲鎧甲,銀光爍爍,周身帶著刀劍出鞘的鋒芒朝她走來,卻目光似水柔和,如山深雋。
茶玖驚訝:「你怎麼……」
還沒等她說完,瀋北戰將手裡的幾朵絢爛野花遞到她面前。
「我沒忍住。」他說,「我看到漂亮的東西就想馬上拿給你,放心,我趕上隊伍不用半盞茶時間。」
踏雪朝天翻了個白眼,馬蹄交替後踢著休息。
瀋北戰將開的最好、最大的那朵花別在茶玖的髮髻上,然後把剩下的兩朵別在清河與晏海的耳邊。
「好好照顧娘親,知道嗎?」他叮囑。
只有三歲的清河和晏海同時露出茫然的表情。
「阿沅,等我回來。」
……
瀋北戰走了不到兩個月,蠻族果然開始新一輪的戰事進攻。
朝堂又籠罩在日日等待瀋北戰捷報的期望和焦慮之中。
這大大小小的戰事一打,便是兩年。
瀋北戰隔幾日便會派人送來家書報平安,除了述說自己的近況,問茶玖和孩子的平安,他還會送來很多小玩意兒。
比如親手給晏海刻的小木雕,給清河做的小狼毫,按照他估算的小孩手腕大小做的,方便孩子學習抓握寫字。
但他送來的東西更多還是給茶玖。
有邊城特色的干囊餅,茶葉,還有老百姓聽聞瀋北戰成婚後,大伙兒一起做的一件披風,堅持要送給將軍夫人。
茶玖撫摸著這件代表著百姓心意的披風,珍而重之地讓青黛收在樟木箱子裡。
瀋北戰不在京城這兩年中,朝堂和後宮的形勢也發生劇變。
皇上突然納了一個陳妃,並且對其寵愛有加,日日留宿寵幸,終於在日夜操勞之下累壞了身子,染病臥床了。
即使後來病好了,他的身子和精神也不復從前,對政事也開始懈怠,由此引發了太子黨和二皇子黨更加激烈的爭權鬥爭。
京中也多怪事。
宋衡的女兒宋玉娘被召進宮裡一趟,出來時便是冰涼的屍體了。
聽說是在宮中池塘邊玩鬧時掉下去淹死的。
宋衡和宋老夫人抱著她的屍身回到府中,才敢放聲痛哭。
袁相悲痛交加,對付起宋衡來更加沒了掣肘。
他將兩年前宋衡醉酒後寫的抨貶時政的逆詩翻出,上呈給了皇上。
皇上勃然大怒,對宋府抄家,奪去宋衡官職,還想賜他一杯鴆酒,後來是陳妃求情才肯作罷。
皇后避其鋒芒,直接躲在宮中不出來,並且派人轉告茶玖,這段時間千萬別進宮。
午後,晴朗的天空突然開始烏雲密布,雷聲轟響。
晏海抱著院子裡的小木馬,吃力地往屋裡面走:「天要漏雨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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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連忙糾正他:「大公子,是天要下雨了。」
茶玖坐在窗邊拆看瀋北戰新來的家書。
這一次他寄回來的是一隻銀杏葉子折成的蝴蝶,栩栩如生。
茶玖將它輕輕放飛在空中,晏海和清河都被吸引住了,伸出了藕節似的手臂去追逐。
可是那銀杏蝴蝶又緩緩落回茶玖懷中。
沈茶玖低頭看家書。
「阿沅安好?」
「邊城漸冷,落葉蕭瑟,你在京中也要多添衣袍。」
「我寄相思於銀杏落葉,希望來年新葉長出之時,我能如這蝴蝶一般,回到你身邊。」
茶玖唇邊泛起笑容。
暴雨開始傾盆而落,沉香沿著長廊下避雨走來,拍拍濕透的裙擺。
「殿下,宮中來人了,說是皇后娘娘傳召您進宮一見。」
茶玖合起家書,看著滿天的黑雲和暴雨,挑眉:「母后?」
「正是,不過來人不是皇后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奴婢瞧著眼生。」
「不去。」茶玖乾脆利落,「就說我病倒了,起不了身。」
沉香傻愣愣的:「啊?」
茶玖指了指窗外的黑雲暴雨:「母后疼愛我,怎麼可能在這種暴雨天氣讓我進宮?而且就算有要事,派來的也應該是身邊眼熟的宮女。」
如今後宮陳妃得寵,多作妖,說不定這次冒充皇后便是她的陰謀。
那假宮人又三催四請的,甚至還將太醫請來給茶玖看身體情況,勢必要將她帶進宮裡去。
茶玖直接讓將軍府的家丁把她打出去。
鼻青臉腫的宮人回到宮裡稟報情況,把背後主導的陳妃氣得半死。
「楚沅,你把我害成今日這般,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陳妃咬牙切齒,極不甘心。
她快步去了養心殿,換了一副柔情蜜意的面孔,想向皇上求一道旨意。
皇上已經開始鬢生白髮,一邊咳嗽著,一邊翻看手裡的奏摺。
他的狀態糟糕極了,看起來和之前圍獵的英姿勃發相距甚遠。
但是他聽完陳妃的請求後,往她臉上甩出的一巴掌還是又准又狠。
皇上冷笑睨她:「你既然要學你母親的模樣勾引朕,就應該學得像一些,阿婠善良直率,而你現在滿臉都是惡毒詭計,難看至極。」
真不愧是那令人厭惡的弟弟的血脈,令人越對著越是生厭。
若不是眼前這張臉和阿婠有八九分相似,皇上是絕對不會多看一眼現在的陳夢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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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虐,陳夢婉碰不到茶玖頭髮絲兒一點,下一章開始搞死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