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玄滄瀾自覺帶上,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有事?」茶玖挑眉。
玄滄瀾眨了眨眼睛,一股乖巧模樣:「我是來謝師尊賜藥的。」
茶玖不認:「我沒有給過你什麼藥。」
玄滄瀾笑了:「只要我收到了藥,那便是師尊給的。這不是師尊教我的麼?我之所想,才是真實。」
茶玖輕笑一聲:「傷口上藥了沒?」
這久違的關心,讓玄滄瀾沉寂的眸底涌動微光,他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委屈:「還沒有,師尊,我好痛。」
「活該。」茶玖嗤笑,「誰讓你越級接任務?對戰十幾名善用異術的高手,你能活著回來就很不錯了。」
玄滄瀾乖巧道:「師尊教訓得是。」
「把衣服脫了,我給你上藥。」
茶玖的語氣很平淡,但卻足以讓玄滄瀾再度高興起來。
他不復從前的羞赧,迅速地將上衣脫下。
等茶玖拿藥回來,已經看見他非常熟練地趴在她的床榻上了。
茶玖:「……」
這小子現在真是積極啊。
她不知道,這樣的場景在玄滄瀾的夢裡出現過很多次了。
他貪戀地把臉埋在柔軟的枕頭上,鼻間是熟悉的幽蘭花香。
仿佛回到了那個被師尊抱著徹夜安撫的夜晚。
他確定了。
他要博這份獨一無二的偏愛。
如果輸了……
他不會輸的。
他這一世提前用了禁藥,可以早早便修煉至清虛訣九層。
如果師尊不再愛他,那他就將對方永遠囚禁在自己身邊。
即使愛是曇花,他也要它永不凋謝。
「師尊。」玄滄瀾輕聲喚她。
「我不是。」
「師尊,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不好。」
茶玖一邊給他那慘不忍睹的後背上藥,一邊面無表情地拒絕他的示好。
玄滄瀾的眼睛濕漉漉的,黯淡又委屈。
「師尊,我不會說謊,也不會耍手段了,我會比玄白榆……玄鳳根更加聽話。」
玄滄瀾很嫉妒這段時間,玄鳳根可以一直跟在茶玖身邊。
茶玖冷哼:「我教導他可不是因為他聽話,而是殿主命令,我不得不遵從。」
「噬心蠱。」玄滄瀾神色凝重:「她用噬心蠱控制您,為她做任何事。」
「師尊,讓我做您的『傀身』,承受噬心蠱帶來的傷害和痛楚。」玄滄瀾毫不遲疑,「這樣您就可以自由了。」
茶玖笑了:「你在說什麼傻話?」
玄滄瀾:「我查過了,若是能修煉至清虛訣九層,便能用強大的內力壓制蠱蟲不再發作。」
茶玖不以為意:「那就等你到九層再說。」
「好。」玄滄瀾毫不遲疑,隨即又試探性的喊了一句:「師尊。」
這次茶玖沒有再反駁他。
玄滄瀾蒼白的唇角微微彎起弧度。
他悄悄伸手,捏住茶玖的衣袖一角,在她輕柔的塗藥動作中,沉沉睡去。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就這樣,玄滄瀾被默許重回無妄樓。
玄鳳根雖然顧忌他,但是見茶玖依舊教導自己劍法和內功心法,便也不好多說什麼。
更何況,每天晚上都會有一位神秘人來指導他修煉清虛訣。
他更加無瑕顧及玄滄瀾了。
這位神秘人身形矮小,聲音粗糲,頭戴寬大帷帽,看不清楚面容。
但對清虛訣的領悟十分透徹。
玄鳳根偶爾得到他的指導,少走了很多彎路。
可是當玄鳳根問一些更加深入的修煉問題時,對方卻又不肯給予回答。
「你修煉清虛訣的目的是為了什麼?」神秘人問。
玄鳳根眼底閃過暗芒,佯裝忠誠:「自然是為無極殿效力。」
神秘人輕笑:「你不誠實。」
玄鳳根也笑笑,自然不會透露自己的目的是成為江湖最強者,光明正大繼承名劍山莊。
於是,玄鳳根和玄滄瀾,一個清虛訣三層,一個五層,都在為各自的目標,日夜不輟,勤苦修煉。
五年後。
……
凜冽深冬,風雪久纏。
無極殿各處每天都會有青衣侍清理地面積雪,但積雪仍是沒過腳踝,一踩便是一個窟窿。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
「是啊,給上頭各位大人做的冬衣也加厚了不少。」
打掃的青衣侍們討論著。
一位身穿玄色衣袍的青年踏雪而來,手裡拿著一方匣子,還在滴滴答答地往外滲透著鮮血。
他穿得單薄,似乎不知寒冷。
青年面容冷肅,薄唇無情,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仿若冰霜所刻,冷淡得很。
可他的懷裡卻護著一盆帶著血點的白色蘭花,動作溫柔。
青衣侍見到他,都紛紛停下閒話,行禮問好。
玄滄瀾略過他們,徑直走向執事殿交差任務。
統計任務結果的白衣侍核對了匣子裡的人頭,確定無誤後,才在帳本里玄滄瀾的名字下勾上一筆。
「江湖排名第八的鬼醫,三日之內便被你擊殺了,不錯啊。」
白衣侍瞟了玄滄瀾身上的玄衣一眼:「你已經晉升白衣侍那麼久了,怎麼還穿著玄衣侍的衣服?」
玄滄瀾淡淡應道:「我喜歡玄色。」
白衣侍笑笑:「你和左護法大人簡直一個樣,性格相似,冷冷淡淡的,穿衣服也愛穿同一個顏色。」
提起茶玖,玄滄瀾的眉眼柔和了些。
他捧著蘭花,迫不及待地往無妄樓走去。
可走到一半,他又停下來,先返回自己的住所。
師尊不喜歡別人帶著血腥味走進她的房間。
玄滄瀾認認真真洗了個澡,換上了乾淨的衣服,這才抱起蘭花去找茶玖。
「師尊?」
玄滄瀾輕叩敞開的門扉,眼底的寒霜在觸碰到裡面的玄衣身影時,瞬間融化。
茶玖正在執筆寫著字帖,抬頭看了他一眼:「回來了?」
「嗯。」
玄滄瀾踏步進來,瞬間將門帶上,擋住呼嘯的風雪。
茶玖調侃道:「現在你可是最了不起的白衣侍了,一年出兩百多個任務,從無敗績,江湖聞風喪膽。聽說你的名號還能止小兒夜間啼哭,噗……」
玄滄瀾將蘭花放下,那隻輕鬆揮動玄鐵重刀收割性命的手,此時正小心翼翼地捏起小巧墨條,輕柔磨墨。
他乖乖任由茶玖取笑,眉眼彎彎地看著她,唇角也帶著笑意。
等到茶玖說累了,他還會主動給她倒杯熱茶。
茶玖抿了一口,擰眉:「茶有些澀了。」
「是嗎?那我去沏一壺新茶。」玄滄瀾接過她手裡喝了一半的茶,走到茶桌旁。
他重新沏了茶,目光卻盯著那杯被茶玖喝過的茶。
他將茶杯重新端起,對著那濕潤的邊緣,輕輕抿了一口。
茶澀,味甜。
玄滄瀾將茶水一飲而盡,半滴都不剩。
書桌旁的的茶玖看似專心寫字,實際上卻嘴角噙笑。
小變態。
系統抖了抖雞皮疙瘩:「他居然故意喝你的水,好感度已經達百分之八十了。」
等玄滄瀾拿著新茶回來,茶玖已經寫好了字帖。
「寫好了。」茶玖吹乾了墨跡,將那本字帖丟給玄滄瀾:「回去照著臨摹,好好改改你那狗爬的字。」
玄滄瀾並不在意自己的字被吐槽丑,他眼睛亮起,撫著這本字帖,珍而重之:「師尊這本字帖是特意為我而寫的?」
茶玖:「翻開看看。」
玄滄瀾帶著激動的心翻開,一看字帖內容,頓時傻眼了。
字是好字。
不過這內容……
茶玖忍著笑:「念念看。」
玄滄瀾紅著臉,磕磕巴巴:「玲瓏玉墜……最堪夸,桃蕊……嬌露……」
「怎麼不往下念了?」
玄滄瀾把字帖合上,臉上熱得快要燒起來了:「我回去再看。」
哪有人用這種……來做字帖的!
茶玖再也忍不住了,開懷大笑,肩膀顫抖。
她在笑出的眼淚中重新打量玄滄瀾,再一次發現了他成長後的變化。
昔日瘦弱的少年,如今已經長成身形挺拔的青年,寬肩窄腰,長腿闊步,暗藏在玄衣之下的肌肉精薄而流暢……
真想看看某些地方。
是不是也和他露出來的完美身材一樣精彩。
玄滄瀾知道她在打量自己,垂著腦袋害羞,拳頭攥得緊緊。
「好了,不逗你了。」茶玖輕咳一聲,恢復了些正經,看向桌上的蘭花。
花瓣純白,卻染上了如血滴般的紅點,透著股驚世駭俗的絕美。
玄滄瀾:「這是修羅血蘭,上面的紅點很像潑上去的血滴,看著不詳,但卻珍貴非常,不論是入藥還是觀賞都極佳。」
他還說道:「這修羅血蘭還有一個傳說,傳聞一位男子走火入魔之後,化身修羅,將愛人殺死。那鮮血潑在純白蘭花上,便開出了這樣的修羅血蘭。」
茶玖接過玄滄瀾手中的蘭花,無意中觸碰到他的手指。
她頓時覺得怪異。
「寒冬之際,你衣著單薄,為何身體卻灼熱至此?」
玄滄瀾狀若無事地收回手指,眸底卻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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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狀態不是很好,這個位面我會抓緊結束的,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