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封神授籙」的過程,雖然都發生在刺頭山上,但具體的細節,卻只有我,與藻神阿都尤斯全部知曉。
在外人看來,短暫的半分鐘時間裡,華爾茲魔狼化身的肉山體型瞬間暴漲之後,將藻神阿都尤斯的手段,也就是那無邊無際的苔蘚全部祛除,正欲勃然而發,卻不料山峰之中,裂出一道口子,一個虛擬化、十幾層樓高的老者浮現。
它與沙漠中大部分的老人打扮,幾乎一般樣子,同樣的白色袍子,一樣的眉高目深。
然而與之前的殘影不同,此刻的藻神阿都尤斯,不再是風燭殘年的佝僂模樣,而是紅光滿面,滿是溝壑的皺紋也舒展許多。 ❊
整個人背脊挺直,卻有種氣勢如虹、生機勃勃的氣場來。
特別是當它一躍而起,騰然半空之上時,一股幕天席地的氣息,從山腹之中陡然沖天。
那是無數代表著勃勃生機的綠色。
它陡然衝擊,到了數百米的高空,方才無力落下,化作漫天遍野的綠色光團,仿佛秋風乍起的蒲公英種子。
又或者深海之中的發光水母。
在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迷醉在了這近乎於「仙境」一般的美妙場景之中。
但很快,有人感覺到了慌張。
因為有一股來自於洪荒遠古的氣息,卻是從山腹之中不斷積累,並且迅速蔓延起來。
這股氣息並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層層累積,呈現出指數級的增長。
原本那包裹了半個刺頭山的偌大肉塊,那華爾茲魔狼也感受到了這等恐怖的威脅,卻是猛然起身。
無數的肉塊不斷縮小,化作了一個十幾米高的巨大魔狼。
那玩意模樣依舊猙獰無比,血赤呼啦的皮肉,比惡魔還要詭異的面容,以及毛刷一般雜亂的帶血毛髮……
但即便如此,也比之前那肉山狀態,要順眼許多。
也符合了正常人所認知的形象界限。
至少,它能夠瞧出是一頭狼人……
這個時候,藻神阿都尤斯化身的老頭虛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縮小了十數倍,卻依然龐大無比的華爾茲魔狼,艱難地剝離山體,以前從它身上肉瘤子裡跳出來的魔怪,一個又一個地返回「巢穴」,融入了它的身體裡去。
伴隨著這些「崽種」的回歸,華爾茲魔狼的氣息已經凝聚得宛如即將爆發的活火山……
那氣息,隔上百里,似乎都能夠感覺得到。
沖天而起!
似乎,這個時候的華爾茲魔狼,方才擁有對抗剛才藻神散發出來的威能。
但下一秒,無邊無際的苔蘚,仿佛深海狂潮,一下子就從裂口處,涌了上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
就好像……
……
轟!
一瞬間,漫天的苔蘚遮天蔽日,與半空中那些像蒲公英種子一樣懸浮的綠色光團結合,然後化作了無數觸手,陡然一緊,將華爾茲魔狼給緊緊束縛住。
華爾茲魔狼原本還打算奮力掙扎一番,但跑出了幾步之後,卻哀嚎著,轟然倒塌了下來。
它這邊一倒,龐大的身體,卻是砸死砸傷了黑袍死士數十個。
而即便如此,華爾茲魔狼也沒有放棄掙扎。
它發出了悽厲無比的哀嚎,隨後揮舞著黑乎乎、毛茸茸的綠爪,奮力甩動著,想要扯開那些凝結成型、仿佛觸手一般的苔蘚「海帶」,準備逃離此處……
但最終,即便是有了沙漠死神的加持,它也頂不住剛剛封神授籙、並且似乎已經解開封印了的藻神阿都尤斯。
接下來的十幾秒,華爾茲魔狼偌大的身子,卻是被綁粽子一樣,不斷被束縛著。
力量從那些看似柔軟的苔蘚水槽中傳遞而出。
華爾茲魔狼已經從一位「肉粽子」,變成了木乃伊,到了最後,卻是成了一個纏滿了「細線」的巨大紡錘……
在某一刻,那具讓人望而生畏的身軀,就仿佛撐爆的氣球一樣,到了極限。
只聽到「砰」的一聲,華爾茲魔狼化作了漫天血雨。
無數的碎骨、血肉和內臟,散落到了整個山頭。
而在此期間,遠處的拜火教大長老,從心疼自己的火神裁判所,到了積極自救。
他剛剛到手,被稱之為「拜火教聖物」的麥加聖火輪,開始瘋狂轉動著。
它就仿佛「時間老人」的年輪……
每轉一下,都契合著此間的某道規則。
而就在華爾茲魔狼陡然爆開之前,麥加聖火輪已經勾勒出了一道高達五米的虛空之門來。
那道空門,卻有著巨大的吸力。
不斷螺旋轉動。
身處此間的許多拜火教徒,如同那溺水者,瞧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朝著拜火教大長老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即便如此,能夠逃到那裡的,也不到十分之一二。
最多的,可能就是之前圍攻虎子的那十幾個老輩強者,以及火焰之鼠等箇中翹楚之輩。
作為工具人,封神授籙之後的我,雖然並沒有損失太多力量,但也感覺整個精神被掏空,即便瞧見有人從我身邊逃走,我都沒有伸手阻攔。
因為這個時候,我還沉浸在剛才那恢弘龐大的「感覺」之中。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玄妙了。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即便是「餘韻」,但我也忍不住全力去「追逐」,甚至都顧不得那些殘兵敗將們……
等過了好一會兒,餘韻消失,再難捕捉之時,我回過頭來,發現周圍已經陷入了平靜。
拜火教大長老的方向,那麥加聖火輪幻化的通道,已然消失。
但原來的地方,卻還有幾個身影矗立。
其中兩人,卻是山羊,以及……
他的師兄弟火焰駱駝。
火神裁判所曾經的首席殺手……
這對師兄弟,似乎在說些什麼。
周圍似乎還有一些零星的戰鬥,但似乎已經沒有可以改變戰局的變化出現了。
原本不可一世的傳奇生物,那頭恐怖的魔狼,現在已經只剩下了卡車頭一樣大小的白骨骷髏頭。
旁邊依舊還有墨綠色的苔蘚、水草和「海帶」,將其束縛,不讓其得以掙脫……
似乎……
勝利了?
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笑了笑,卻又有點兒想哭。
太、太他媽的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