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道士馮鼎,端的是當世奇人,只是一眼,便相中了那個夢見此處有異的少年郎。
他也不問對方是否願意,直接帶走,然後飄然遠去。
先前我覺得與他交流並無障礙。
這會兒方才能夠感覺到他古人的思維模式。
而最讓我擔憂的,是他後面,與豬狂的對話……
豬狂背後的「無生老母」,似乎是這位青衣道士的老熟人。
莫非,這幫興風作浪的傢伙背後,就是馮鼎口中的通天大拿?
不……能吧?
我心中思慮,越發忐忑,而這個時候,旁邊冒出一人來,對我小心翼翼地招呼:「秀、秀神?」
我扭頭,瞧見原來是秦原這位老哥。
我很是驚訝,問:「你還沒走呢?」
秦原舔了舔嘴唇,說:「你這邊沒有消息,我哪裡敢走?」
聽到此言,我心中湧出幾分溫暖。
這個秦原本事一般,但為人倒也不錯。
難怪能跟大老王,成為長期合作對象……
我又問:「宗教局那邊,聯繫上了?」
秦原尷尬地搖頭:「我打了幾個認識的官差,都關了機,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皺眉,摸出了手機,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
其中最多的,是馬賈打來的。
我立刻回撥過去,很快就接通了。
馬賈問:「有事兒嗎,秀神?」
我嘴角一抿,說:「你這跟誰學的,不倫不類?」
馬賈說:「不叫『秀神』,我未必得叫你『雷電法王』?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自己尷尬而已……」
我沒有跟他瞎貧,直接說道:「你還按照以前一樣,叫我許秀就行——對了,你們幾個的電話,怎麼一個都打不通?」
馬賈說:「這個……唉,其實也沒有必要瞞你——之前你不是給我們提交了兩個黑桃會成員的線索嘛,經過最近一系列的偵察行動,我們終於鎖定住了對方在山城的兩個窩點,今晚集體行動,全程靜默……」
黑桃會?
我想起了黑人剛比斯,以及在墳山遇到的那位黑桃小姐……
原來如此。
馬賈解釋完畢,問我:「對了,你急急忙忙,找我啥事?」
我嘆了一口氣,說:「原本有事,現在沒事了……」
事實上,以那南宋道人馮鼎的實力,得虧宗教局的人沒有過來。
否則到時候一旦衝突,我感覺馬賈這幫人,未必能頂住。
馬賈聽到我話語怪怪的,當下也是說道:「別啊,許秀,你有啥事就直接說唄,像這樣說一半藏一半,不得憋死我?」
我尋思了一下,雖然現在用不著宗教局過來救場,但過來收拾一下殘局,還是需要的。
就如同《功夫》裡面,斧頭幫叫租界巡捕過來洗地,是一個道理。
所以我嘆了一口氣,跟馬賈說起了今夜遭遇。
我已經儘可能地簡略了,但因為消息過于震撼,卻是被馬賈屢屢打斷。
特別是我說起那假白蓮教的「陰叔」時,馬賈直接叫了起來:「陰叔?插翅虎?講的是岐山插翅虎陰西華吧?我的天,這傢伙居然跑到我們山城地界了?」
我聽到電話那頭一陣雞飛狗跳,很是詫異:「怎麼了?」
馬賈用極為嚴肅的語氣,對我說道:「許秀,你可能不太了解,那個陰西華,是成名多年的魔頭,西北懸空寺的叛徒,國家A級通緝犯,光賞金都有一百多萬……這傢伙不但手段兇殘,而且本事極大,我知道你曾經把那敘州豹給干倒,手段了得,但對付這等成名許久的老魔,最好還是不要正面交鋒……」
介紹完那「陰叔」,馬賈急吼吼地說道:「你趕緊告訴我你現在所在的地方,我立刻抽調局裡的精兵強將,趕過來支援……」
我被馬賈鄭重其事的語氣弄得哭笑不得,眼看著他真的就發號施令,準備張羅了,趕忙打斷:「停!」
我對他說:「你先別急,那插翅虎已經死了。」
「哈?」
馬賈原本有多著急,現在就有多驚愕。
他沉默了幾秒鐘,方才消化完我的消息,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被你弄死的?」
我笑了:「怎麼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電話那頭的馬賈,似乎鬆了一口氣。
隨後他問:「那是誰幹掉的?」
我感覺電話那頭的馬賈一驚一乍的,沒有再詳細說起,只是說目前局面已經控制住了。
然後把我現在的方位,跟他說起,讓他趕緊帶人過來。
……
大概是消息太過震撼的緣故,馬賈的人來得很快。
當一幫打扮得跟特警一樣的制服,手持武器,趕到現場的時候,我正在跟這場地的老闆王總通電話。
大概講了一下情況,告訴他這兒問題應該解決了。
結果馬賈就帶著一幫反恐精英殺到。
除了這幫制服之外,童林和李永廣也殺到了。
並且還有幾個看著眼熟、實力不凡的中山裝,也都趕了過來。
眼下這陣容,感覺是馬賈短時間內,能夠籌集到的最強力量……
只可惜,人去樓空了。
馬賈匆匆而至,找我了解情況。
我這才將他帶到了那道地縫之前,與他說起了不久前發生的一切。
起初的時候,馬賈還是認真地聽著,但到了後來,他抓耳撓腮,表現得有些古怪。
我瞧了他一眼,說:「不信?」
馬賈尷尬地笑了笑,說:「許秀,不是我不信你,主要是這事兒,實在是太過於離奇了……」
的確,無論是誰,乍一聽到有人從南宋年間,一直活到現在,都會感覺扯淡。
太扯淡了。
我笑了:「事情大概如此,秦原一直都在這裡,他也可以幫忙輔證一下;另外人走了,地方還在——只是不確定,那地軸星地煞被吸走大半,那迷宮是否還能維持……」
馬賈嘆了一口氣,說:「這事兒太大了,我做不了主,得往上報……」
隨後他吩咐旁邊的人:「先把現場,封鎖起來吧。」
他又示意旁邊的女記錄員,將筆錄拿過來,遞給了我:「許秀,不是我們不信你,這事兒吧,我們沒辦法跟上面解釋……你簽個字。」
我哈哈一笑,也不介意,大筆一揮,簽了下來。
弄完這些,外面傳來聲音,我扭頭過去,瞧見卻是老范帶著虎子和小萱寶,都趕了過來。
此間諸事已了,馬賈無法做主帶人下去勘察,所以我也就告辭,出來與幾人匯合。
秦原一晚上過得渾渾噩噩,卻也驚險。
他過來打了聲招呼,心滿意足地離開。
我讓虎子開車,帶著大家回去。
路上老范問起後續,我如實說起,等說完了,我忍不住問:「老范,你在江湖上闖蕩許久,可曾聽說過,甘墨這人?」
老范撓了撓頭,還未作答,司機虎子卻臉色一變,方向盤一扭,差點兒就駛出了馬路牙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