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說起來,當真是奇妙。
在山坡之上,瞧見寒水澗那邊傳來微光,似乎有人集聚,我的心裡,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恐怕得有一場惡戰。
並且我們這一回的目標,恐怕是撲空,達不成了。
沒想到峰迴路轉,對方這邊派出一人來阻攔,然後我勉為其難地與其交談幾句,對方居然答應了,以火焰蠑螈來交換陰神……
這事兒,合理嗎?
我不知道,保持著戒備,但卻還是答應了下來。
原因嘛,自然是敵情不明。
對方不但有一位擁有陰神手段的高手,而且剛才營地偷襲的手段,也足夠嚇人的。
倘若不是我們,換了稍微普通的一幫人,或許直接就栽了。
我們這邊倘若莽撞過去,不但會與一幫不知底細的人衝突,而且就算是找到了地方,也未必能夠下到洞穴里去,在亂七八糟、錯綜複雜的地況中,找到那火焰蠑螈。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再等待一會兒唄?
我是這麼想的,並且用目光徵求了旁邊幾人的意見。
何水與林小君,都表示了贊同。
於是場面僵持了下來。
柳壯停留在了離我五米之外的距離。
他將蒲扇遮臉,似乎在與幕後之人交談之後,告訴我他上面的人,已經答應了下來。
現在正在叫人,去庫房裡把裝有火焰蠑螈的盒子找出來。
應該用不了多久的時間,讓我們務必等待一二……
確定了交易之後,場面的氣氛,似乎融洽了許多。
柳壯仿佛忘記了剛才自己同伴被砍的事情,小心翼翼地與我套近乎,並且一堆阿諛奉承之詞,毫無底線地朝著我們這邊拍來。
從我的黃巾力士,再到虎子的天生神力,再到林小君那「鬼神莫測」的傳奇飛劍……
反正這哥們就是挨個兒誇了一遍。
就連旁邊的小萱寶,他也是好話一堆……
要不是先前他那章魚模樣,讓人作嘔,我甚至還覺得這個小子,其實還挺上道的,人還不錯呢……
不過即便是柳壯再套近乎,我們也表現得十分淡定,並沒有隨意接茬,讓對方知曉我們太多的情報。
不僅如此,我還試圖與柳壯了解他們這邊的情況。
那傢伙嘴也挺嚴,除了告知我們,他們江城驢友會,隸屬於法螺道場之外,幾乎沒有說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來。
倆人這邊你來我往,打了許久的機鋒,卻套不出一點有用的信息,彼此都有些鬱悶。
我有點兒等待不住了,臉色轉冷,問:「還沒好嗎?這麼久了,你們是不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柳壯陪著笑說:「那怎麼可能?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一來一回,不是得需要些時間嗎?」
他儘可能地不激怒我這邊,但我卻出於忌憚,直接開口說道:「這樣,十分鐘內,再不送過來,我這邊就取消交易了……」
柳壯苦笑著說:「別啊,大家多理解一下唄……」
這邊勸完,瞧見我不鬆口,他立刻拿起蒲扇來,開始了嘀咕。
不過這回,他聲音卻有些大了,似乎在訓斥對方:「……趕緊啊,要是真出了變故,老子死也拖你們下水……」
如此又等了差不多七八分鐘吧,柳壯身後的不遠處,來了兩個穿著蓑衣、頭戴斗笠之人。
那兩人低著頭,面容被斗笠給遮蓋。
不過從氣場上來看,卻能夠感覺得出,是兩個不凡之輩。
兩人停留在了十米之外,沒有過來。
隨後柳壯跟我們這邊招呼一聲,然後屁顛屁顛地走了過去。
沒多一會兒,他又回來了,手裡還多了一個小木盒子。
走到原來的位置,柳壯沖我說道:「兄弟,火焰蠑螈,就關在這盒子裡,你過來打眼瞧一下——確定真假之後,我們開始交易,可以嗎?」
我點頭,說:「好。」
我往前走去,卻被林小君給攔住了:「讓我去吧?」
我看了她一眼,問:「你能鑑定?」
林小君張了張嘴:「呃……」
我笑了:「放心,我會小心的。」
謝絕了林小君的代勞之後,我緩步來到了柳壯跟前。
他左手撐著一把傘,擋住頭頂雨線,右手將那木盒前遞,開口說道:「火焰蠑螈性喜乾燥,需用百年紅檀木存放,方才能夠保持長久——兄弟,這裡有一個鎖扣,你推一下,應該能夠瞧得清楚……」
我手持強光電筒,對準了那檀木盒子。
這盒子不大,有點兒像是裝摺扇的那種木盒,旁邊有一鎖扣,我小心地推開,露出半條縫隙,然後用手電照去。
這光一照,就能夠瞧見裡面有一條既像壁虎,又有點兒像娃娃魚、通體雪白,但頭部,與頸部六根絨角,卻泛著一股血紅之色的小生物……
這玩意很小,可能只有兩指長寬,無鱗,眼珠子泛白,似乎有些退化。
果然,這便是火焰蠑螈。
與書上形容的,一模一樣……
我心中激動,表面卻不動聲色地將盒子蓋上,點頭說道:「對,是這東西……」
說完,我朝著林小君招手:「陰神!」
林小君走到這邊來,摸出那面鏡子,往地上輕輕抖落一下。
一股黑氣落地,就地一滾之後,卻是倏然朝著十米之外的其中一人撲了過去。
我則將木盒收起。
交易完成,雙方都鬆了一口氣,這時那柳壯卻熱情相邀:「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今天與兄弟幾位也算有緣,若是有空,不如一起,去我們那裡坐一坐?」
我看了一眼那個吸收了陰神的蓑衣人,感覺那人抬頭,黑暗中,獨目寒光一現。
很不友好。
我搖了搖頭,說:「不必了,柳先生,今日別過,永不相見吧。」
說完,我帶著人就重新往山坡上走去。
柳壯也不阻攔,而是揮手告別:「兄弟慢走啊……」
我沒有回頭,揮了揮手。
隨後,我帶著人,走到剛才的山坡之上,這才低聲問道:「他們走了嗎?」
虎子瓮聲瓮氣地說:「走了。」
林小君卻說:「放心,就算是走了,也一直盯著我們呢……」
我笑了,隨後口中持咒,將那花間隱身術的範圍擴大,把眾人都給兜住。
隨後我低聲說道:「往林子裡藏去。」
幾人不敢怠慢,照著做了。
大家藏在了林間灌木叢里,虎子不解地問:「秀哥,不是已經談好了嗎,怎麼還要躲藏?」
我沒說話,何水則解釋道:「那幫人那麼霸道,怎麼可能與我們和解,讓我們輕易離開?剛才只不過是在爭取時間,好調兵遣將而已……」
林小姐卻說:「不止如此。我剛才望氣,感覺那寒水澗中,似乎有些變動——追殺,可能很快就要來了……」
說完她問我:「許秀,你怎麼看?」
我卻指著我們來時的路,緩聲說道:「你們看那裡……」
轟隆!
又一聲雷響,眾人瞧見,在我們來時的路上,卻是又多出了一支隊伍。
「若風哥!」
小九剛剛要喊,卻被何水果斷捂住嘴巴。
而這個時候,我卻瞧見除了若風和小黑之外,那隊伍里,還有一個讓我很是意外的人。
劉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