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完成了金仙蛻變的蕭掌教，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整個人仿佛清明許多。
宛如那輕靈之氣一般，恍恍惚惚，金光剔透。
他張開了眼睛來，臉上有著抑制不住的，歡欣雀躍、得悟大道的笑容，淡淡說了一句：「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世間大道，其實一直都存在於那裡。
只不過之前的我們，只懂得一加一等於二，卻不知曉一加一為何等於二，而不是三、或者萬……
又如何讓那一加一，等於一萬……
在從心靈到身體，都完成了金仙蛻變，驗證了金仙果位之後，蕭掌教卻是懂了。
於是他笑了。
臉上的笑容，宛如童稚的嬰孩一般，充滿了純淨的、不摻任何雜質的微笑。
而隨後，他方才回過神來，打量了一眼那驚魂失魄、止不住哼哼的亥豬法王，眉頭一皺，問：「哪裡來的豬？」
小杜朝著蕭掌教認真地拱了一下手。
這哥們，看似中二，直愣子一個，但內心卻十分傲嬌。
真是有點兒龍傲天的偏向……
能夠讓他為之傾服的人有。
但不多。
他師父南海劍魔算一個。
我許秀算一個。
現如今，這位千百年來，第一位成就金仙果位的蕭掌教……
應該也算是一個。
行過禮後，他嘻嘻說道：「我抓來的，老寇那廝留下來的走狗，正好抓了，做菜吃席，給蕭大哥你恭賀一下……」
說完他又開始念叨著：「咱們先來個紅燒豬頭，再整個烤豬蹄，豬肚湯，加上鹵大腸——哎對了，豬腰花你們喜不喜歡？雖然騷氣重，但勝在滋補……」
被捆在地上，無法掙扎的亥豬法王，以頭點地，哭著喊道：「降了、降了，我願降！」
小杜一聽，頓時就惱了，一腳踹到了那豬妖的屁股上去：「降你妹啊——之前人模人樣，覺得跟了老寇那五莊觀叛徒，出息了，趾高氣揚，還跟我秀哥尥蹶子……現在人被抓著了，又特麼喊降了……」
他越踢越生氣，怒氣沖沖地說道：「你有沒有點氣節啊？」
亥豬法王哭著說道：「我那個時候，哪裡知道，你們這兒，他媽的有金仙啊——真要知道，我哪裡會叛逃？」
小杜氣呼呼地說：「牆頭草，兩邊倒，敢情你是哪邊厲害，就投哪裡，對吧？」
亥豬法王被他踹得直抽抽，哀求道：「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小杜說：「這樣的你，啥時候再叛逃，都有可能，何必容你？」
亥豬法王慘兮兮地看向了我，說：「許秀、啊不對，秀神，給個機會吧——我們一起喝過酒呢，對，我還請你喝過酒呢……」
呃？
我被它弄得忍不住笑了：「你不說還好，一說我都生氣了——在妖窟魔國的時候，你拿我當炮灰，送進那天牢去，差點兒讓我被子鼠法王給弄死……」
我這話一說，亥豬法王頓時就羞得臉色通紅，支支吾吾地說道：「當時的情況，比較特殊，我、我……」
……
當初在妖窟魔國，這位大佬，曾經讓我們為之仰望。
真的！
論明面的神庭峰上，它算是頂尖的大佬重臣，甭管是左右兩軍，還是旁的支系，對它都拼命拉攏，極盡討好之能事……
論暗地裡的勾當，它更是反抗軍名義上的領袖，一等一的大佬。
結果呢？
這傢伙之前就玩弄各種陰謀，事後白蓮夫人上了位，有著籙位神職的支撐，它爭權不過，甚至直接帶著親信部下，轉投了蒲林山去。
而到後來，當老寇憑藉著一眾魔將，和厚積薄發的實力，一統蒲林山，它又轉投了神秘社門下。
這像什麼？
像不像白門樓被曹操抓住了的呂布呂奉先？
亥豬法王臉紅耳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旁邊的蕭掌教，卻從我們的三言兩語中，聽懂了情況。
他似乎能猜到我的想法一樣，問：「當初人妻曹抓到了呂布，呂布乞活，曹操問旁邊的劉備，劉備是怎麼回答的？」
我認真說道：「明公不見布之事丁建陽及董太師乎！」
我這邊說完，蕭掌教與我，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
而旁邊幾人，卻是一臉懵逼。
沒人知道我們在笑啥……
亥豬法王臉色卻直接黑了，低頭說道：「算了算了，願求速死而已。」
蕭掌教卻抬起頭來，盯著那豬頭，說：「聽懂了？」
亥豬法王嘆氣說道：「別羞辱我了……」
它一心求死，蕭掌教反倒是笑了，與我商量道：「這頭豬一身修為，算是了得，就此宰了，倒也可惜——我這邊剛剛晉階金仙，正缺了一頭坐騎，不如把它交到我手，悉心調教，也不至於轉投別處，再學了壞去……」
我聳了聳肩膀，指著小杜說道：「這是他的俘虜，何必問我？」
小杜嘻嘻笑，說：「蕭大哥你願意騎它，算是這頭豬的福分，我們有啥意見呢？」
這話兒說得粗俗，蕭掌教卻笑了。
他回頭對那亥豬法王說道：「這世間，能夠看得清未來的，沒有幾人；誤入歧途，走了岔路，並沒有錯。不過既然做錯了，就必須接受懲罰，否則一點兒試錯成本都沒有，又如何服眾？你便跟我幾年，不許化作人形，也不許口吐人言，當個老老實實的坐騎，便饒了你一命，如何？」
那亥豬法王，本是一方大佬，威風無邊。
又有不知多少年的修為，方才成就一方妖王之霸業……
而如今，如案板之上的肥肉，任人宰割，卻也不得不伏低做小，跪倒在地：「願聽仙師之命……」
它這邊表了態，在我的示意下，小杜給它鬆了綁。
亥豬法王就地一滾，卻是化作了一頭身長一丈的大白豬，甩著尾巴，肥頭大耳，很是滑稽。
仔細看，能夠瞧見它有支前蹄不對稱，萎縮於胸前。
卻是之前被劍斬了一臂。
這會兒都沒有恢復……
蕭掌教過去，用右掌在豬頭之上，摩挲了一下，卻有一道光華落下，一圈符文，浮現在了額頭之上去。
那肥豬，趴在地上，哼哼起來，能量涌動，四肢終於平齊。
而這個時候，那五莊觀土地開口說道：「許仙師，外面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