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黑山娘子會問些別的問題。
但萬萬沒有想到，她第一個問題的落點，卻是放在了小諦聽這頭畜生的身上。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能夠理解——從劍葉林中血刃部族對於小諦聽的尊重，以及這貨的名聲，就知曉它的本事與神通，是受無數人追捧與羨慕的……
當初黑山娘子將它弄到手，給予降服，應該也是花費了不少的力氣與手段。
甚至還給出了不少的許諾……
結果一個照面，這小畜生卻成了我眼前的哈巴狗，這讓對它無比倚重的黑山娘子，如何能夠釋懷呢？
面對著黑山娘子的質問，我沉默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還記得是在哪兒嗎？」
黑山娘子臉色惱怒，覺得我不但沒有回答問題，還要反問，多少有點過分。
但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也沒有發火，而是回答：「善惡碑！」
我點頭，說：「既知善惡碑，應該能夠知曉那兒曾經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所在，而我……」
停頓了一下，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在下與地藏王菩薩，冥冥之中，自有一點淵源——而正是這份淵源，卻讓它覺醒了血脈之中的感知，選擇遵從於我，而不是與你們繼續鬼混……」
「你？」
黑山娘子下意識地認真打量了一下我，然後搖頭說道：「你，你是玄門弟子，不可能與佛門扯上關係，有任何的牽連……」
我用腳將小諦聽勾了上來，抱在懷裡，平靜地說道：「你說過，我的性命，掌控在你手中，我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說假話——對吧？」
黑山娘子看著在我懷中，不斷伸出粉紅舌頭舔舐我、如小狗一般的享受的小諦聽，似乎信了。
她忍不住又問：「所以，你與地藏王菩薩，到底有什麼淵源？」
我瞧見自己拋出的「鉤子」，對方居然接了，還生出許多好奇，心中不由得暗笑一下。
你雖然是千年萬年的老妖怪，但小爺也是曾經的劇本殺王者，語言邏輯這事兒，玩得明明白白，溜得很。
於是我說道：「這是第二個問題了，不如讓我先問？」
我賭的，就是黑山娘子面對我們的心理優勢，自覺得能隨手料理我們的性命，覺得能夠掌控全場，所以下意識地讓一小步，也是沒問題的……
果然，黑山娘子瞟了我一眼，嬌笑道：「你這小傢伙，果真很有意思，我都捨不得殺你了——好，你問。」
一句「捨不得殺你」，暗戳戳的威脅，打了一棒子之後，她也是給了個甜棗。
我表示感謝，然後開門見山地問：「所以，魯托羅的神格本尊，就藏於這劍葉林中，對吧？」
聽到我的話語，黑山娘子猛然一抬頭，死死盯著我。
我沒有在意她的反應，而是平靜地看著她。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格外緊張起來。
如此僵持了好一會兒，黑山娘子突然放聲大笑。
她身材本就火辣，此刻笑得花枝亂顫，旁人看來，卻是有無限勾魂之媚態，讓人都有點兒按捺不住，作勢欲撲。
但我卻顯得無比平靜，仿佛古井，波瀾不驚。
笑了好一會兒，黑山娘子擦去眼角淚水，說道：「旁人都把魯托羅當做高高在上的先天神祇，或者祭拜，或者畏懼如虎，唯獨你卻是把祂當做一個正常的對手……」
講到這裡，她眼睛晶晶亮，打量著我，說：「是。」
咯噔……
聽到黑山娘子的話語，我的心猛然顫動了一下。
果然如此。
事實上，種種跡象也都表明了，魯托羅這傢伙，極有可能就藏在劍葉林之中，無論是黑羽等人的「得見真神」，又或者是阿修羅各個部族聯合到一處的操盤……
乃至於劍葉林如此混亂血腥，似乎也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背後推動。
我這邊心中悚然，但表面卻很是平靜，點頭說道：「多謝告知。」
黑山娘子朝著我點了點頭：「該你了。」
我知道她焦急剛才的問題，也沒有拖延，直接說道：「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知曉，但被困於地藏王道場的殘黨，卻喚我做轉世金童，覺得我是地藏王菩薩的轉世……」
說這段話的時候，我也是認真地打量著黑山娘子，以及她臉上的微表情。
儘管作為一頭鬼王之上的遠古陰邪，這傢伙的模樣，都不過是虛擬變幻出來的……
果然，她聽了，居然並不驚訝，而是認真地問道：「你覺得你是嗎？」
我聽了，心中嘆息一聲。
看得出來，我走之後，虎子與渡魂羅漢阿納羅，以及段家小姐等人，恐怕是有人被俘獲了……
所以黑山娘子才對於我這「轉世金童」的身份，沒有任何驚訝。
而她真正在乎的，是我到底是不是這事兒。
我沒有賣關子，也沒有耍小聰明說是下一題，而是想了想，說道：「我不知道，或許是，或許不是——反正在我看來，能否驗證這事兒到底是真是假的，恐怕也只有讓我與那善惡碑接觸之後，方才能夠知曉……」
黑山娘子似笑非笑地說：「你這意思，是讓我將你送回去，給你驗證一下？」
我抬起頭來，說：「若不是夫人你，我或許已經知道了。」
黑山娘子朝著我虛空點了點，說：「你這小狐狸……」
她沒說話了，但態度曖昧，讓我心中一動，直接問了第三個問題：「所以，夫人能否帶我回去，讓我接觸一下善惡碑？若是可以，我覺得我們有很多合作的機會，不比與神秘社那幫人，差上多少……」
黑山娘子斷然否決，說：「不，我與老寇，是多年朋友。」
簡單一句話，直接將路封死。
聽到這乾脆利落的拒絕，我也沒有任何意外，知曉與虎謀皮這事兒，終究還是不可能。
黑山娘子回答完，又看向了我，饒有興趣地說道：「那麼，可以告訴我，幫助你們離開地獄道的人，到底是誰了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