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我與殺雞客龍三、拘魂將遊方以及回魂娘子的入場,原本岌岌可危、接近一邊倒的戰場,又重新恢復了僵局。
我們並沒有散落而出,而是有目的抱團,合作一處,穩步推進。
很快,我們就將小游與洛小北,容納進了戰陣之中,抵禦著周圍眾人的圍攻。
前方穩坐於婆娑華蓋之下的河曲羅漢瞧見,眉頭一皺,卻是將手一揮。
十八羅漢之中,又出來四人,朝著這邊過來。
即便如此,我們這邊也都是強力之輩,倒也能夠穩住陣腳。
我這邊一邊應付著旁人圍攻,一邊詢問洛小北:「你姐姐呢?」
洛小北一番惡鬥,早已是滿身香汗,使勁兒一甩,短髮越發利落,雙眸明媚,開口說道:「那個姓馬的賊婆子機靈得很,根本沒給我機會,把我們引入此間,直接越過戰陣,現在都不知道藏到哪兒去了……」
她與自家姐姐,或許久違相逢,此刻好不容易見一面,結果人都沒有挨到,又分離了,自然憤恨不已。
更加讓人頭疼的,是眼下戰陣,似乎危機無限,僅僅只是八名羅漢帶隊圍攻,便已經陷入僵局。
若是另外十名,壓陣而上,又該是何等場面?
更可怕的,是那河曲羅漢,都還沒有動手……
我一腳踹飛了一個兇惡撲來的死屍,面不改色地說道:「莫慌,有我呢……」
「你?」
洛小北打量了我一眼,眼神有些不屑,卻又還是忍住了。
很顯然,在她眼中,我或許還算厲害,但根本沒有一錘定音、壓得住場子的本事。
或許她「姐夫」,也就是我好大哥過來,還有可能……
我沒有與洛小北一般見識,而是看向了不遠處的小游,喊了一聲:「小游……」
小游雙手一分,卻是將前方兩位黑魔羅漢定住,隨後身形一閃,出現在了我的跟前,低聲說道:「秀哥。」
我問:「如何?」
兩人並肩作戰,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惡戰。
所以即便言語不多,小游也能懂我,當下也是低聲回答:「若想走,我可以帶大家一起離開,但想要破陣……此處不是我的管轄地,我的規則受限,發揮不了全力……」
小游雖然受封了「籙位神職」,但主場卻是在黃泉路。
所謂主場,自然實力倍增。
但如果轉移它處,規則受限,卻沒辦法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威能。
這一點,就如同澤路山的霸哥,去往別處一樣,人生地不熟,終究還是受限頗多的。
除非是除了本職之外,另外還有兼職。
譬如米兒、虎子那種,兼領瑤池副任之類的……
受限反而沒那麼大。
小游的表態,讓我對於雙方的實力對比,多了很多的認知。
念及此處,我又看向了洛小北,問:「蕭大哥,和你姐姐,大概什麼時候能出來?」
洛小北憤憤說道:「這兩個傢伙,神神鬼鬼的,我如何知道?」
很顯然,她姐姐與蕭老大之間,似乎有許多的秘密……
而這些,是洛小北都不知曉的。
故而讓她也很惱怒。
旁邊的麻四娘等人聽到,忍不住說道:「許兄弟,要不然我們先撤了?」
他們三人,都算是流放地的頭面人物。
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但現如今敵方很明顯人多勢眾,而那河曲羅漢看樣子,家底也比羊靈王要深厚許多……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江湖險惡、不行就撤。
但我卻搖頭說道:「撤了又能去哪?外面有你們所謂的『黃鶴化血陣』封山,不見生死,根本難以解脫……而此處,顯然已經接近於真相了,唯有竭盡全力,於此突破,或許才能夠有一線生機……」
拘魂將遊方皺眉說道:「即便如此,但這等戰陣,我們如何能夠突破?別說突破了,說不定再待久一點,都要付出性命呢……」
他見多識廣,也是知曉河曲羅漢的厲害之處,方才心慌。
我卻眯著眼睛,平靜地說道:「放心,一切有我。」
同樣一句話,落在洛小北耳中,與他們耳中,卻是截然不同。
畢竟在不久之前,遊方與龍三等人,親眼瞧見我大敗過與河曲羅漢地位相當的羊靈王。
對我多少,還是有一點兒信心,與期待的。
幾人閉嘴,洛小北還待說話,卻聽我衝著小游喊了一聲:「幫我護法!」
如果說場間,有誰是對我百分之百,無條件的信任……
那麼就只能是小游。
當下小游也是一臉嚴肅地朝著我拱手,口中高聲喊道:「謹遵仙師法旨!」
我長吐一口濁氣,步踏斗罡,拔出了龍牙棒來。
這根棒子,仿佛當日封神一般,不再是那猙獰模樣,而仿佛是一根判官筆那般,揮毫潑墨……
三王屍經,控屍之法。
轟!
……
伴隨著一陣低沉的響聲。
原本混亂的場面,突然間變得有些不同了。
那些瘋狂前撲的死屍,身體似乎變得無比僵硬,搖搖晃晃,難以向前。
而即便是久經考驗,凶威赫赫的黑魔十八羅漢,那抵前的八位,舉手抬足之間,也有若承受了千鈞之力。
原本還在那婆娑華蓋之下端坐,觀虎而斗、享受著使女扇風的河曲羅漢,卻也站直了身體來。
他的臉色陡然一變,猶豫幾秒之後,卻是一抬手。
原本在身前戒備布陣的另外十名黑魔羅漢,也是踩著詭異的步調,直接踏入了最前沿的戰陣之中。
但這些殺氣沖天的佛法魔尊,此刻的腳步,卻顯得如此遲緩。
就仿佛步入湍急的河流之中,承受著各種氣旋鼓盪……
突然間,兩道目光,於半空中交匯。
雖然相隔百米,但河曲羅漢的聲音,卻準確無誤地傳入到了我的耳畔:「你,這是……什麼手法?」
我抬頭,平靜地說道:「《三王屍經》,可有聽過?」
作為七魔王之一,據說又曾經是佛門高僧的河曲羅漢,卻是個底蘊深厚之輩。
這位據說在全盛時期,都名列佛門五百羅漢之列的中古大佬,眉頭一皺,立刻想了起來:「似乎記得,這門法子上承冥河毗濕奴渡厄心經,似乎是被一個姓王的小子學了殘篇,去往人間湘西傳承……」
呃?
聽到對方的話語,我一臉疑惑——《三王屍經》,還有這等經歷呢?
不過看似並不算胡扯。
我沒有說話,而河曲羅漢卻突然臉色一肅,說道:「不對,區區鄉野之術,哪裡有這等妙法?不對,你這是最純正的道法神力……」
他臉色大變,勃然而怒:「說,你背後,到底是什麼人?」